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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天高海阔 ...

  •   陆小凤虽知这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之局,却仍有些闹不清楚情况,便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阁下是……”
      原随云笑道:“敝姓原,草字随云,原来如此的原。”
      陆小凤目光闪动,心中已有一个令他惊愕的猜测,却又有些不信,忍不住说:“这个姓氏倒是少得很,不知阁下与武林第一世家‘无争山庄’有何关系?”
      “随云便是原庄主的独生子。”霍天青踉踉跄跄地走了过来,缓缓道,“也是无争山庄的少庄主。”
      他本想问原随云究竟是怎么知晓这件事的,霍休已叹了起来:“无争山庄,唉,无争山庄,枉我一生自负,以为此计天衣无缝,却不知所作所为已尽在原少庄主的掌握之中。”
      “家父早已不问世事,在下也无甚本事,霍前辈探查一番过后,未将无争山庄放在心中,也是应有之义。倘若霍前辈未将在下的挚友卷进去,在下也未必会留意金鹏王朝一事。”原随云淡淡一笑,“各方佳客光临,在下方才却未曾远迎,各位现在想必已能恕在下失礼之罪了。”
      原随云在江湖上确实没有半点名声,提起无争山庄的少庄主,人人都赞他温文尔雅,才高八斗,但见过他的人却不多,碍于无争山庄盛名,说这是客套话也未尝不可。人们知道更多的,则是另一件事——这武林第一世家的继承人,竟是一个瞎子!
      这虽然只不过是句客气话,却令人听得有些难受。
      要回答这句话更难,大家都在等着让别人说。
      霍天青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半晌才问:“你都知道了?”
      “太原地界发生的事情,我若一无所觉,怎对得起家父的教导?”原随云含笑道,“霍前辈心细如发,青衣楼的暗探遍布天下,若非如此,在下也不至于厚颜请叶城主出手相助。”
      说罢,他复又对众人行了一礼:“我与天青自幼相识,知他心性高傲,品性纯良,见他误入歧途,亦忧心不已。奈何余力绵薄,霍前辈行事又太过谨慎,无奈之下,只得兵行险招,却仍是误了许多人的性命。”
      霍天青心中忽地涌起一腔热血,傲然道:“这事本就是我做下的,纵我被人利用,也是我做的,你不必替我解释,我愿以死来谢罪!”话音刚落,右手已击向自己的胸口。
      他本就是个极为骄傲的人,自然受不了自己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沦为旁人眼中的笑话。
      原随云长袖一拂,化开力道,温言道:“霍兄若是死了,天禽门上下几百口人又当如何?更何况,无争山庄还需霍兄尽一把力,还望霍兄珍重。”
      霍天青闻言,不由愕然:“无争山庄?”
      原随云轻轻颌首:“邀月宫主肯出手帮助在下,实乃三生有幸,却也有一条件,在下必须出海三年,其间不得踏足中原。在下思来想去,也只得将家业暂且托付给霍兄,才能安心。”
      这个条件实在是古怪之至,霍天青心中又是感激,又是疑惑,本想再问,一想到“移花宫”,却又顿住了。
      独孤一鹤的目光落在霍休身上,见霍休穿着一袭再普通不过,甚至有点破旧的布袍,本来想说的话,全都收了回去。
      有些人便是如此,明明家财万贯,却吝于动用分毫。一旦觉得这些财富有可能失去,便什么情谊和承诺都不顾,肆无忌惮地大开杀戒。
      也罢,金鹏王朝的末裔,确实不值得效忠。
      一想到这里,他忽然有种难以言喻的萧索,只听他缓缓道:“西门庄主,三月后的初八,你可有时间?”
      陆小凤脸色一变,想要阻止,西门吹雪已道:“好。”
      独孤一鹤忽地笑了起来:“能与西门庄主这样的高手论剑,实乃平生幸事。若老夫侥幸占得半分先手,再与叶城主论剑!”
      他的话语中充满着不祥的意味,眼神却很坚定,可见他的心并没有乱。
      他只是老了。
      叶孤城并没有拒绝。
      先来后到,自古有之,西门吹雪先与独孤一鹤约战,他自没有抢先的道理,所以他平静道:“好。”
      然后,转身,离开。
      原随云叹了一声,亦道:“在下告辞。”
      他已三言两语打消了西门吹雪对霍天青的杀意,独孤一鹤又向西门吹雪约战,故西门吹雪也毫不犹豫地离开。
      陆小凤看了一眼霍天青,对花满楼笑了笑:“七童,我们也走吧!”
      霍休曾经是他很好的朋友,却利用他做这等事,所谓的朋友自然也无从谈起。处置霍休的权利,不管是原随云还是独孤一鹤都将之交到了霍天青的手里,陆小凤也不想再看下去。
      他们两个走了很久,只听陆小凤说:“原公子的确有很多非人能及之处,若非微有缺陷,今日江湖中只怕已没有人能和他争一日之长短。”
      之所以说这句话,并不是惋惜原随云的缺陷,因为花满楼也不能看见一切,却不妨碍花满楼是个热爱生命,享受人生的人。但原随云不是花满楼,他是武林第一世家的继承人,却永远不可能有他父亲那样崇高的地位,哪怕他父亲从未出过手也是一样。
      人们会敬重任何人,唯独不会敬重一个盲人,哪怕对方再有本事,也是一样。
      令陆小凤心惊的,并不是原随云高绝的武功或者琴艺,这些固然也值得称道,但与他的手段相比,反倒不值一提,故他忍不住又说了一句:“原公子并不是贪图财物之人,但他救下了苏少英,经此一事,独孤一鹤怕是再也不会管金鹏王朝。霍天青本就是珠光宝气阁的总管,阎铁珊死后,这些钱财自然就落到了他手里,霍休……”
      说到这里,他重重地叹了一声,才道:“原公子看上去确实重情重义,为了朋友,也为了家族,却得到了最大的利益。”更重要的是,他并没有做任何恶事,反倒铲除了青衣楼这等邪恶的势力,破除了霍休的阴谋,任谁也不能拿这个做理由来指责他。
      花满楼不由微笑:“这已经是你第三遍说同样的话。”
      “就算是三十遍,也没办法表达我心中的惊奇。”陆小凤重复了一遍,才说,“霍休的武功,已高明得不可思议,移花宫主竟能令他毫无还手之力,不知移花宫主的武功,究竟高到什么程度。”
      “移花宫本就是武林圣地,这并非特别令人惊奇之事。”
      “你说得也对,更令我好奇的是——叶城主与移花宫主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
      自然是盟友关系。
      邀月站在甲板上,遥望远处一艘船只,听见叶孤城的脚步声,并未回头,只道:“平南王一事,你已考虑好了。”
      “这是自然。”叶孤城缓缓道,“若非如此,你也不会令原随云出海三年,一为白云城,二为无名岛,三为无缺。”
      邀月不置可否,却听叶孤城说:“你与昔日不同。”
      知他想说什么,邀月也没有否认的意思:“心中有爱的人,自然和一心武道的人有所不同。”
      叶孤城虽已猜到一些,听她这么说,仍有些讶异:“我当你斩了情丝。”武功才突飞猛进,以至如今的程度。
      邀月凝视着一望无际的瀚海,回答道:“恰恰相反。”
      我从来没有一刻能够忘记他。
      一刻也没有。

      邪异门。
      “若海,这怕是我最后一次找你喝酒啦。”烈震北将杯中佳酿一饮而尽,方道。
      厉若海知好友生机未褪,并非大限将至之象,便问:“何出此言?”
      “这天下已非蒙元,而是大明的天下。”烈震北淡然道,“正道八派前不久组成了联盟,我若再不回去,烈家便再也不是从前的烈家了。”
      烈家依附蒙元,固然富贵无匹,如今改朝换代,日子自然不怎么好过。若非顾忌烈震北这个黑榜高手兼天下第一神医,早就被人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何来喘息之机?
      烈震北虽与家族理念不同,却知道,若他不是烈家嫡系子弟,早被痼疾折磨得一命呜呼,岂能得到曾经天下最顶尖的三位神医的倾力医治,拥有如今的成就?
      如今烈家有难,他自得赶赴北方,坐镇家族,没有一二十年,断然离不得家族。而他……能否活那么久,都是未知。
      厉若海素来深居简出,离开邪异门的日子都少,更莫要说离开江南,前往北方。说是此生最后一次相见,也不算虚妄。
      “我听闻东北有十三剧盗,无恶不作。”厉若海缓缓道,“震北若有雅兴,可否与我前去?”
      他不是喜欢出风头的人,更没有到嫉恶如仇的程度,之所以由此一举,不外乎是告诉世人,烈震北有个至交好友,名唤厉若海。
      一个黑榜高手,白道未必不敢下手,那,两个呢?
      烈震北不自觉扬起了几分笑意,笑容越扩越大,但见他倒了一海碗酒,一饮而尽,放声笑了起来:“有若海为友,也不枉我这一生了!”
      “但——”厉若海又道,“可否等我几日。”
      “我明白。”烈震北答道,“从那一年开始,这几天,你既不会出门,也不会闭关。”若非如此,他也不至于挑这时候上门。
      那一年……么?
      原来,已经过了这么多年。

  • 作者有话要说:  陆小凤肯定不想和原随云做朋友,却也不想成为他的敌人,因为原随云城府太深——他得到了道义名分,得到了金鹏王朝,以及霍休、阎铁珊五十年经营下来的全部财富,成为了峨嵋派和天禽门的恩人,霍天青感激涕零,基本上是誓死以报,也就是说,人脉差不多也全归他了。
    邀月在的时候,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逝比例是一样的,她走了就不一样【大雾,其实是和氏璧定位问题】总之,这种玄幻的事情大家忽略,差不多知道现在是1:8就对了,也就是说,大宫主只是思念喜欢的人三年,厉若海想与她重见则要……二十四年【顶锅盖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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