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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移花宫主 ...
寒冬腊月,滴水成冰,陡峭群山环抱的绝谷之内,却有一处桃源乐土。
此处云雾缭绕,仿若仙境;百花争妍,四季常开。穿梭于百花之间的皆为美貌女子,她们人比花娇,却没有花的生气,秀美的面庞上除了冷漠外,便是一种近乎与生俱来的傲慢之色。
她们当然有资格傲慢,因为此处名唤“绣玉谷”,这个名字,永远与武林神话“移花宫”连在一起。
移花接玉,神鬼莫敌。
寥寥八字,已将移花宫的地位勾勒清晰。
只可惜,纵是天下第一,也难敌死亡的召唤。本代移花宫主的生命,已然走到了尽头。
毫无疑问,这座武林圣地的主人是个极美的女子,雍容高贵,仿若神仙妃子。但她面前的稚龄少女,却似生来便有一种慑人的、不可抗拒的魔力,给人一种高高在上,主宰一切的敬畏感,令人不由自主地臣服。哪怕这一刻,她恭敬地站在移花宫主的面前,旁人第一个看到的也会是她,最不敢看的,同样是她。
青出于蓝,莫过如是。
移花宫主神色冰冷,望向少女的时候,眼中却有一抹难言的复杂,若是细看,会发现其中竟夹杂着几分恐惧:“邀月,为师走后,移花宫便交由你继承。望你好好修行,不要堕了移花宫声威。”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顿,方道:“改朝换代的事情,明玉功大成之前,莫要参与进去。”
邀月抬眸,望向既是她师傅,又是她母亲的女子,极为平静地问:“怜星呢?”
移花宫主看了长女一眼,略有些不忍,却还是说出了绝情的话语:“修书白云城,再问一次叶孤城,可愿履行当年的约定,如若不然,便按规矩来。”
寥寥数语,已注定次女的命运。
移花宫传承数百年,宫规森严至极,从上到下等级分明。除宫主与少主外,其余女子,皆是奴婢。
而宫主,只能有一位。
这个规矩很死板,很不近人情,却是创派祖师所定的。移花宫的创派祖师,恰恰是前朝一位真正的、金尊玉贵、把持朝政三十年,废立了三个皇帝的公主。
朝堂之腥风血雨,半点不逊于武林,移花宫是永嘉公主选定的安息之乡、埋骨之地,也因此与前朝皇室关系紧密非常。前代移花宫主,便是前朝皇室末帝的嫡亲妹子城阳公主,本代移花宫主,则是前朝皇室侥幸逃脱本朝皇室清洗的宗室女,也是邀月、怜星二人的母亲。
作为母亲,她骄傲自己有一双出众的女儿;作为师父,她欣喜两个徒儿绝佳的资质。但这一切都比不上严格执行数百年,没有任何人敢违逆的宫规来得让人压抑——明明是嫡亲的,资质相差无几的两姐妹,终有一日,会有主仆之别,高下之分。
长女承业,次女联姻,本就是她们存在的意义。正因为如此,当拟定的计划发生偏差后,邀月曾一度对怜星充满了敌意。
就在两姐妹的关系一度恶化,成日大打出手,反目成仇的时候,邀月却开始频繁地做梦。
梦境是朦胧的,仿佛隔着一层,怎么也走不进,又是那么的清晰,纵然醒来,也不曾遗忘半点。
在梦里,她看见了身着兽皮的人们与野兽搏斗,挥汗如雨的工匠铸出巧夺天工的十二金人,血与火覆盖整片大地,容纳数百人的白色巨鸟穿梭云端之上,黑色的长龙在崇山峻岭之中穿梭。
移花宫主知晓后,从最初的不信,到最后的恐惧。意识到自己与众不同的邀月也不再将时间花到与怜星一争长短上,心无旁骛地修行明玉功,仿佛在做了这些梦之后,她为数不多的,哪怕是负面的感情,也被梦境彻底带走了一般。
出人意料的,这样的她,反而与怜星的关系稍微好了一点。
也只是一点点罢了。
邀月似乎天性中就带着绝对的冷漠,甚至睥睨凡人的鬼神之性,令人敬畏非常,纵是骨肉亲情,也不见她有几分动容。就连移花宫主也不知晓,在她离去之后,邀月会怎样对待唯一的嫡亲妹妹。她甚至提都不敢提,唯恐自己临终时想要妥善安排怜星的举动,会导致更坏的结局。
“移花宫中,确实只能有宫主和奴婢。”邀月淡淡道,“但只有一位宫主的宫规,我是不会放在眼里的。”
移花宫主心中一喜,以为邀月心中仍有几分姐妹情谊,宁愿违逆宫规,也要照拂怜星。正待说什么,便听邀月傲然道:“我的妹妹,怎可沦为奴婢?若是如此,倒不如一掌打死,反倒落个清净。”
听了这么一句话,移花宫主如坠冰窟,她险些想要高声嘶喊,怜星是人,不是你手中的傀儡,掌中的玩偶!但她不敢说,也不能说,一是因为如今的她,已没有足够的把握胜过邀月,二便是她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天下也隐隐有动乱的征兆,只有绝对的冷酷和强势,超凡脱俗的武功,才能保证移花宫在乱世中屹立不倒。
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邀月,而非怜星。
移花宫主压下满腹的悲凉,轻轻道:“既是如此,令月奴唤怜星来吧!”
花月奴是邀月的贴身使女,是一个国色天香,却淡得如同影子一般的美人,当然了,若是站在邀月面前,她的美只会黯淡无光。若要细细品味,给人留下得印象,唯有“温柔”二字。
伺候邀月的人很多,唯有她留到了最后,其他人究竟去了哪里,下场如何,谁也不敢问。或者说,只有柔顺到毫无脾性,没有半分自己,才能在邀月身旁待这么多年。
怜星笑靥如花,眼波灵动,天真与智慧交织,狡黠与稚气并存。但在见到邀月的时候,她的头立刻垂得很低,脸色变得惨白,不敢去看自己唯一的姐姐,就连说话也有如蚊呐:“姐,姐姐。”
“师傅唤你进去。”邀月扫了妹妹一眼,怜星不自觉打了个寒颤。见她如此,邀月没说什么,只道,“月奴,派人去一趟白云城,其余事情就不必多说了。”
移花宫主的更迭,无需昭告天下,只需告诉如今前朝皇室一脉的嫡系,叶氏现任的族长,这便够了。
不消多时,怜星推开了静室的大门,眼眶微红。见着邀月,想要扑上去大哭一场,却又不敢靠近素来冷漠的姐姐,便有几分踟蹰。
邀月瞧也不瞧妹妹一眼,自怜星身边走过,回到静室,便见移花宫主眼睑已阖,再无呼吸,容颜却恍若生时。
怜星跌跌撞撞地跟了过来,见着母亲的遗体,鼻子又是一酸,却听邀月问:“你怎么还没将明玉功练到第六重?”
“我……”怜星轻咬樱唇,不敢说话。
邀月意识到移花宫主可能忌讳自己,可能没教怜星明玉功最后几层的功法,瞧怜星神态,略有些不喜,语气变得更加冷硬:“生老病死,本是寻常,我传你明玉功第六、七层心法口诀,你速去参悟。身为我的妹妹,若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像什么样子?”
她天资纵横,修行进度极快,刚满十三,已突破明玉功第六层,可与当世第一流的高手一较长短,离第七层就差一线,突破也不过需花费几月辰光罢了。作为她的妹妹,怜星岂能比她慢上许多?若真是如此,还不如像直接把这个妹妹打死,省得碍眼。
怜星不知自己已在鬼门关面前转了一圈,还当姐姐面冷心热,心中涌起一道暖流,不住用力点头:“我不会辜负姐姐的期许,一定好好练功。”
邀月见怜星会错意,也没解释。对她来说,只要怜星努力上进,那就够了,至于上进的理由是什么,并不重要。故她一字一句,冷若冰霜:“我闭关的时候,移花宫就交给你了,你可能做好?”
“姐姐,我——”
“移花宫乃是武林圣地,珍藏无数,明玉功冠绝天下,唯一能与明玉功抗衡的,也只有昔日大旗门所创的《嫁衣神功》。”邀月负手而立,极为平静地说,“大旗门尚遭不测,移花宫与前朝皇室干系紧密,早被得位不正的本朝皇室看做眼中钉,宫内多弱质女流,宫规就更马虎不得。”
怜星见姐姐面沉似水,也不由紧张起来,只见她大气都不敢出,犹豫半晌,方带了些小心地试探道:“冒犯移花宫者,悉数处死?”
邀月睨了她一眼,冷冷道:“这只是最基本的,任何对移花宫出言不敬者,杀;见到墨玉梅花不从者,杀;胆敢冒移花宫之名在江湖上为非作胆者,杀!宫中之人在江湖行走时,透露宫中秘密的,杀;对外人卑躬屈膝的,杀;令外人得知移花宫所在的,不仅要杀,还要令他们以最凄惨地方式死去,才能以儆效尤!”
怜星被邀月的杀意所慑,牙齿不住打颤,小声说:“怜星记下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条。”邀月曾查阅过移花宫的典籍,知晓历代遭遇的几次危机皆是因情而起,故她面若寒霜,字里行间满是杀意,“女人往往会因为男人的甜言蜜语,便被迷得不知自己是谁,恩情家人全然不顾,一心一意只为情郎谋算。故移花宫宫规森严,婢女不得谈情说爱,你身为宫主,更当警醒,明白么?”
构思许久,终于开坑,欢迎善意评论,拒绝恶意掐架。
第一个拐点——邀月确定绝对的继承人地位,不与怜星一争长短,所以怜星不会残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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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移花宫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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