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九世同人］烨枝》辞辞荐荐_

39、祥山芬河

　　协会方面的确来了人，还是三个人。
　　沈文宣，还有另外两个我不认识的孪生姐妹。我和唐晓翼进门以后，三个人都站起来迎接我。沈文宣上前与唐晓翼握手，那两个漂亮的姐妹倚在一起，用两双小鹿似的眼睛打量着我。
　　那个看起来活泼一些的女孩子首先自我介绍：“你好，我是赵德青，你是宋朴吧？我见过你好多次啦。”
　　我想我的表情一定很尴尬：“啊？……”
　　赵德青生得唇红齿白的，笑起来犹如那林间精灵，古灵精怪的：“我呀，每次去总管办公室的时候，都看见他办公桌上放着你的照片啊，看多了也就认识啦。”
　　这……
　　我觉得此刻我应该做出一个复杂的表情，但是具体怎么个复杂法，我还真不晓得。所以我点了点头，“哦”了一声。
　　赵德青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她的姊妹却轻轻地拉了拉她的衣角，她吐了吐舌头，闭口不言了。
　　赵德青的姐妹长得比她美丽，但也许是神态的原因，这位美丽的姐妹给我一种与世隔绝的不真实感。她向我伸出手，口吻淡淡的：“赵寒琦。”
　　“你好。”我握了握她的手，触感冰凉，她的手像一条滑溜的鳗鱼，从我手中快速地逃走了。
　　……感觉，是个，很不好相处的人。
　　我有些讪讪的，不太知道该说点什么，这么尴尬下去也有够煎熬的。
　　所幸沈文宣冲我们仨说道：“认识完了吗？互相介绍了就过来坐吧，说事儿。”
　　于是大家也就坐下了。
　　“首先总管，”沈文宣指着唐晓翼，抬了抬下巴，“你离开一年多，虽然再次回来，协会也依然给你总管的位置，但这一年时间里觊觎总管这个位置的人数不胜数，你回来以后依然是总管，这点让很多人不服气，所以你需要一个机会来为你巩固位置，堵上那些人的嘴。”
　　唔，言之有理。我点点头。——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是唐晓翼的事儿，我却还要点头。
　　“然后是赵氏姐妹，总管和宋朴应该都还不太清楚她俩的情况，我来跟你们解释一下。还是你们姐妹俩自己解释？”沈文宣手指一转指向赵氏姐妹，赵德青扬起一个大大的小太阳似的笑脸：“好呀，我自己来吧。”
　　她拉着赵寒琦的手，走到房间中央，摆出一个十足的准备大讲特讲的姿势，严肃中又透露出可爱的滑稽：“我和琦琦原本属于「Star冒险队」——哎呀我知道这个名字非常中二，请不要笑啦！听我说完啦！——不久前，我们冒险队接到一个关于一座古墓的任务，目标是从古墓中找出埋藏的宝藏，我们冒险队便去了。然后，我们下到墓里后，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当我再有记忆时，我和琦琦已经在地面上了……可是冒险队的其他成员并不在我们身边，琦琦和我关于在墓里的经历的记忆都是空白的。”
　　“唔，唔？”
　　“我们俩个这次和沈部长一起来见总管，就是为了请他出马，和我们一起去寻找事情真相，还有，我的冒险队同伴……”赵德青露出一个苦恼的表情，“现在他们生死未卜，真是糟透了。”
　　“你看起来倒不是十分伤心的样子。”唐晓翼幽幽地来了一句。
　　赵德青就像是叫人踩着了尾巴，大声嚷嚷起来：“总管，您在瞎说什么呀，我可是相当、相当担心的呢！……”
　　瞧她那个挤眉弄眼的样儿，实在很难令人信服。
　　我冲沈文宣低声说道：“资料。”
　　沈文宣会意，在平板上划了几下，递给我。我拉着唐晓翼的衣袖要他和我一起看，他任由我拉着，不动作也不说话，我奇怪的看着他，他身体坐得笔直，问赵德青：“是梁候墓么？不，是梁阳朔公主墓吗？”
　　他坐得这么端正，衣袖却被我拉着，这画面怎么看怎么别扭。
　　算了，他不看就不看了。
　　我松了手，捧着平板自己看。
　　平板上显示的是Star冒险队的基本资料。
　　Star冒险队，成员组成为三人一鸟，队长江哲岚，队员赵德青、赵寒琦，探索者阿翠，是一只挺漂亮的鹦鹉。这个冒险队的成绩没什么可圈可点的地方，在高手如云的协会里实在算不上出色，平淡的集齐黄金地图和秘境珍宝，上了浮空城，取得职业冒险队认证，开始在协会接任务。
　　此前Star冒险队接的都是相对容易、安全系数高的小任务。这类小任务一般是作为某个大任务的小环节存在的。可是这一次——奇怪的地方来了——这次Star冒险队突然接了个大任务，接了个不应该分配到他们手上的大任务。
　　安迪瓦兰怎么搞的？尴尬不尴尬？怕不是分错了任务。
　　当我想看任务详细时，系统提示我需要获取权限，接着弹出来一个输入密码的窗口。我估摸着沈文宣的权限怕还不太够，用唐晓翼的又不太好意思，想到我作为总管助手，拥有与总管一致的权限，干脆用我的。我输入我的密码，系统提示获取权限成功，页面发生跳转，打开了任务详细的子菜单。
　　我突然注意到在大篇幅的详细记载中，有几处用红字标注了同样的文字：队内发生纠纷。
　　仔细一看，这样的一行字出现的几率极高。
　　看来Star冒险队内部存在严重分歧，队员之间感情不和。这在协会里是大忌，到底大家都是一个队的，是要同生共死的，你们之间还有个什么小芥蒂啦小意见啦，碰上危险那还得了。协会可不高兴损兵折将。难怪关于这方面的记录是要用红字特别标明的。
　　我又往更前面的记录翻了翻，发现Star冒险队曾经接过羽之冒险队相关的小任务。
　　……呃。我好像知道为什么唐晓翼不看资料了。
　　我默默关掉了页面，还给了沈文宣。
　　唐晓翼那边似是已将自己想了解的问题问清楚了，赵德青正在同唐晓翼瞎聊天，赵寒琦一脸冷淡的坐在椅子上，眼里没有焦距。姐妹俩都有一双玫瑰色的眼眸，魅惑又稀有，特殊得过分，材质像是宝石，泛着奇特的光。
　　我听见赵德青在问唐晓翼：“这次有安全者吗？”
　　等一等，我好像也忘了——
　　所谓“安全者”，是协会的一个相对隐秘的身份，是在当某个冒险队或冒险者接受了危险系数极高的任务时，协会会委派一个或多个人担任“安全者”，职责便是保护冒险队（冒险者）。“安全者”原本的身份相当多样化，可以是协会编制内人员也可以是普通人，但是当他们变成“安全者”时，他们唯一的使命便是保障负责队伍（人员）的人身安全。
　　基于“安全者”这个身份的危险性，协会会给予他们极高的报酬，保险金也很高，也承诺当他们受伤时，协会会拼尽全力救治他们。好吧，好吧，总是有不要命的人的，okok。
　　不过我还没见过活着的“安全者”呢——这句话的意思不是“安全者”都死了，意思已经是很少有任务需要“安全者”了
　　赵德青这么一说，我又想起来了：Star冒险队接的这个任务，危险系数已经达到了需要“安全者”的级别，可是记录显示他们并没有“安全者”。
　　有问题啊我的小姐姐们。
　　我没吭声，因为我知道我的领导早已看透一切。
　　唐晓翼好像打了个哈哈糊弄了过去，赵德青却穷追不舍：“到底有没有呀？是不是安迪瓦兰部长啊？”
　　“等一等，你说的是哪个安迪瓦兰部长？”唐晓翼问了一句。
　　“调度部那个呀。”赵德青一撇嘴，“怎么会是生物部的嘛。”
　　……说起来，达伦·安迪瓦兰和莉莉安娜·安迪瓦兰，是同一个姓氏的啊。大概有点儿亲戚关系，我不觉得他俩会是什么夫妻之类的关系。不过平时也没见他俩有多少交集。
　　“安迪瓦兰他是安保队的，不可能当安全者，听说这一次是一个叫华清璃的男人呢。”沈文宣插嘴道。
　　我的心却因为这个名字，“噗通、噗通”地跳了起来。
　　华清璃。
　　那个男人，有与我一致的黑发绿眼，笑起来时那么温暖那么安静，像是什么东西到了他那里，都只是一碗酒那样干脆清白。他给我的感觉十分纯粹。这世间纯粹的人极少，大家都有阴影，戴着面具与人交际，万花筒中看不清真正世界。只有一个华清璃，穿越百花迷雾，来到我身边，以一个最纯澈的形象面对我。
　　我对他的目的一无所知，但对他，我总是莫名安心，只对他。

　　后来我才知道，在以我为中心构建的世界里，有人囿于深海，有人立于虚无，有人陷于两难，有人浑然不知。大家都活在既定的笼子里，等待有人伸出手，解开笼锁。
　　解开以后，是死是生，就没有人知道了。

　　“华清璃？”赵德青做出了一个夸张的表情，“那个围棋大师，那个华清璃？”
　　沈文宣点了点头，唐晓翼则笑了一声，听不出是冷是热：“你看起来很了解他。”
　　“我家比较封建，从小就让我和琦琦学习围棋，那时老师身边老是带着个少年，老师有时让他同我和琦琦博弈，他的棋术甚至比老师还要精湛……后来听说他打败了大师，继承了那位大师的名号。”赵德青摇头晃脑，手势动作丰富多彩，“今鹤你们知道么？那就是他的名号呀。”
　　“三代今鹤？我同他隔帘对弈过，但没想到就是他。”唐晓翼低声说道。
　　赵德青拿那双失真的眼眸盯着唐晓翼：“所以，输的是谁呢？”
　　“平局，我不拿「太久没玩」来作为借口的，”唐晓翼笑了一下，“下次再有机会对弈，我不会让他赢的。我其实最讨厌所谓「平局」。”
　　“可是为什么会让他担任安全者？”我见识过华清璃的枪法，他玩双枪，又快，两把枪一开，只闻其声压根看不清出弹，存心不给人逃逸的机会。听赵德青的描述，他似乎是个能文能武的人。
　　赵德青摊开手，翻了个白眼：“谁知道，协会的安排。”
　　沈文宣“哎”了一声，拍拍扶手：“华清璃告诉我他已经到了，我们也得准备过去了。”
　　大家都站了起来，只有我不动。
　　我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们：“你们去，你们去，我不去。”
　　我才不想再和唐晓翼出生入死了，我很惜命的。
　　唐晓翼眉头一皱，走过来一把将我扛上肩，转身冲其他人说：“走。”
　　我：？？？？？
　　“唐晓翼你放我下来——！”太丢人太糟糕了吧？这让我以后怎么做人啊——！
　　唐晓翼才不理我，闷头一直往前走。
　　“喂喂喂，带我去可以啊，先让我换身衣服好不好——！”
　　这句话起了奇效，唐晓翼停下脚步，说道：“要你之前不肯选，单单要我的校服。”
　　我咬着下唇。你以为我想吗，你家衣服姹紫嫣红富贵大气，我穿不起啊，只有校服最符合我的草根气质……
　　“宋朴小姐的身材和琦琦差不多吧？那就从琦琦的行李里挑一件出来给宋朴小姐穿呗。琦琦去找找吧。”赵德青热心极了，推了推赵寒琦。赵寒琦对我和唐晓翼点了点头（依然板着一张俏脸），返过身打开行李箱拣了拣，拿出一条纯白色的雪纺裙子来。
　　唐晓翼一见，眯眼笑了：“我们是要下墓的，穿白衣服不太好吧？怕糟蹋了你的衣服呢。”
　　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赵寒琦轻微的皱了皱眉，但她还是将白裙子放了回去，重新拎了一件洋红的连衣裙。
　　唐晓翼将我放下来，我越想越生气，伸脚朝他腿上踹了一脚，跑到赵寒琦面前将衫子接过去，冲她说了一声“谢谢”，走进内间准备换衣服。
　　这件衣服是雪纺的，白色衬衫领，袖口收紧装饰白色宽布条，娃娃裙设计型，衬着蓬松的白色蕾丝。我脱下校服，套上裙子，正在整理衣领的时候，我突然听见了一阵脚步声。
　　处于本能，我想要转身去看是谁，不料那个人用一只手按住我的肩膀，声音轻轻的：“是我。”
　　唐晓翼。他怎么又进来了？他对我已经这么随随便便理所当然了吗？真令人反感。
　　“出去。”我没转身，冷了声音斥道。
　　他没说话，那只手依然按着我的肩膀，另一只手伸到我的领子里，我看不见他的手法，只觉得他的手指动了动，然后离开，那只按住我的肩膀的手也离开了。
　　“怎么了吗？”我疑惑的问他。
　　“没什么。”唐晓翼淡淡地说道，随后他走了出去。
　　我摸了摸衣领，并没有摸到什么奇怪的东西，我困惑的冲着镜子歪了歪头，镜子里的我也歪了歪头。我扮了个鬼脸，转身走出内间。
　　而我没看见镜子里的我并没有转过身，而是在那里站直了，朝着我的背影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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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戒指给我戴好了。”
　　“别说话。”
　　“……吻你？”

　　我可能不太适合与唐晓翼交流。

　　我深刻怀疑世界冒险协会英明神武的总管大人，是不是只有三岁小孩子的智商。
　　小孩子也不至于一言不合就有脾气啊，可唐晓翼就是这样的，乖张任性，看起来很随便的样子，但认真起来比谁都认真。对他的脾气我毫无招架力。
　　我怕了他的疯。

　　沈文宣将我们送到梁阳朔公主墓所在地祥山后，便先行离开了。
　　我们一行四人一狼在街上转了转，赵氏姐妹表示很累，要回旅馆休息。我也想和她们一起去，但是被唐晓翼强行拉住了，不让我走。
　　“我困啦我要睡觉……”
　　“先陪我去一个地方。”
　　我觉得不太妙：“不要——”
　　可唐晓翼已拖住我，沿着街道走下去，狼王也不知道去哪了。
　　真的无奈，我只好被他拽着走。祥山是被开发得当的旅游城市，旅游地点不多不少，没什么特别的地方，顶多挂着个“旅游城市”的名号。唐晓翼对这里似乎很熟悉，在大街小巷里穿行，我忍不住问他：“你是不是来过？”
　　“没，看过地图。”唐晓翼简短的回答道。
　　……只是看过地图就这么熟悉？这个人真的好厉害。
　　真不愧是世界冒险协会最优秀的冒险队的队长、世界冒险协会排名相当靠前的冒险家，自身实力不容小觑，恐怕这还不是他的全部实力——
　　真的好恐怖啊，这个人。
　　我抬起眼看着他的背影，他好像感觉到了我的目光，手一用力将我拖到他身边，站在与他并肩的位置上，搂住我的腰。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已偏过头在我额头上轻轻一吻。
　　“嘘，我不会害你的。”
　　……啊？
　　唐晓翼说完这句话后，放开了我的腰，向前走出一段距离，停下来，等我跟上来。我站在那里想了一下，觉得怀疑他实在没什么意思，毕竟我一穷二白没什么可以要的，索性跟他走走好了。我迈开脚步跟了上去。
　　接下来他就没有再拉着我的手或者做出什么亲密动作了，我俩始终隔开一点点距离，一前一后的走在祥山古色古香的商业街上。
　　越往商业街的末端走，周围关于所谓“姻缘桥”的广告也就越多。我悄悄地看了几眼，这“姻缘桥”其实就是一座铁索桥，飞架吊起在围绕祥山的芬河之上，据说在桥边的店铺购买一把银锁，请人将情侣或者夫妻双方的名字刻在上面，然后将银锁挂在姻缘桥的铁索上，那么就可以百年好合长长久久，而且据传非常灵验！
　　看到这里，我的心里忽然感觉到了一丝不安与不对劲。
　　可是唐晓翼已经走向了姻缘桥。
　　我犹豫了一下，一步走上去拉住他的衣角：“我们去那儿干什么。”
　　他偏过头看了我一眼：“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偶遇咱们的安全者。你想到什么去了？”
　　“……那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哦，这个，”他看了看手里的银锁，面不改色的，“我觉得这把银锁造型很不错，买了做纪念。”
　　可以，这个理由很棒，我挑不出什么毛病。
　　我松开他的衣袖，跟着他走上了姻缘桥。
　　偶遇……安全者。
　　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放眼望去，看见芬河从我脚下流淌而去，波光粼粼，浪涛无声又澎湃，一路向着远方奔腾不息。它已经这样川流了千百年之久，始终守护着这座古镇。
　　而我再往东看，便能看见梁阳朔公主墓的所在地……花钿山。
　　我收回目光，发现唐晓翼似乎不见了，晓得他会来找我，又无聊，我便干了一件很缺德的事情：看铁索上挂的银锁被刻上的一对名字。
　　姻缘桥的铁索上的确挂了很多银锁，叮叮当当密密麻麻的一大片，看着就觉得沉重极了，令人担心这座桥是否负担得了。
　　但很快我就开始后悔，我根本不该看的。
　　因为我看的第一把锁上，上面刻着我的名字。
　　——而与我的名字在一起的，是“华清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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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姻缘桥的另一边，小商贩云集的民间集市。
　　如花似锦堆积在一起的小商品之中，有个白衣男子站在一个摊铺前，低眉垂眼，修长的手一一拂过琳琅货物。他一头黑色短发，皮肤白皙温润如玉，身材纤瘦有劲，白色连帽卫衣和黑色宽松款裤子，一双黑白相间的运动鞋。当他终于挑选到自己心仪的商品，拿起它递给老板结账时，抬起眼的瞬间，一双翡翠一般浸满清润月光的碧绿眼眸熠熠生辉。
　　付完账，他礼貌地说了一声“谢谢”，拎起装着商品的袋子在集市中穿行。
　　长身玉立，卓尔不群，浊世清流。
　　似是忽然想起了谁，他勾起嘴角，一抹温柔清澈的笑容如山水墨画里迤逦千里之外的华丽墨锋，存心要叫人为之惊艳。
　　他走出了集市，走到了姻缘桥上。
　　然后他看见他心中所念之人。
　　一袭洋红裙装，放下漂亮的柔顺墨发，肤如凝脂，微微躬身，手轻轻扶起挂在铁索上的某一枚银锁，察看上面的名字。
　　那一把锁，那上面的一对名字，如果他没记错的话。
　　——会是“华清璃&宋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