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尖伤》十苦

3、第 3 章

　　是你啊。她关上水龙头，掏出纸巾随意地擦擦伤口，神色淡定地看着我。
　　麦青青，你……你怎么了……我有些惊愕，难道她和别人打架了吗？
　　没什么，我们班有几个贱人和我过不去。回头我让徐屿收拾她们。她无所谓地笑着，小朋友，徐屿就是这么叫你的吧。
　　嗯……你没关系吗？一起去医务室吧。她的胳膊又有血重新流出来，在阳光下鲜艳妖冶。
　　呃，好吧。她用纸巾把血又擦掉，扔进垃圾桶，冲我笑笑，笑容里满是倔强。她脸色苍白，看起来很憔悴，她的身体应该一直都不太好。她走在我前面，小朋友，你是怎么了，一瘸一拐的。
　　脚扭伤了，其实是没什么的，就是不太想和班里的那群人呆一块儿。我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看来咱俩还挺像的，表面上一副好学生的模样，其实还挺想逃离的，对不对。
　　我不可置否地笑笑，可我没你那么勇敢，虽然我不是太了解你，但至少看起来，你是那种勇于反抗的人。
　　又有什么用呢。我是贫困生，靠救济生存，受人恩惠，有什么资格谈反抗，只有努力变强大，才有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的权利。我现在要是不上学什么都做不了，还会被骂不知好歹，呵呵。即使徐屿说要照顾我一辈子，我也不可以拖累他一辈子。她看向天空，可能阳光太强所以她眯着眼睛，看起来像是要忍住眼泪，然而她并没有眼泪，却有笑意。
　　徐屿，徐屿他那么喜欢你，他应该是很想照顾你一辈子的，他喜欢你，谁都看得出来的。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的脚突然抽痛了一下，眼泪突然漫上来，我吃力地忍住，没让它掉下来。
　　小朋友，麦青青突然笑了，然后又不说话了。
　　什么？我问。
　　没，医务室到了。她还是笑。
　　我低头不去看她，学校的水泥地在阳光的反射下亮得不像话。

　　放学了。
　　我看到徐屿抓着麦青青的胳膊质问，谁干的？表情发狠。
　　没，上体育课自己磕的。麦青青抽回胳膊。果然，麦青青不会真的找那些人算账，弱肉强食，就像她说的，受人恩惠的，没资格和底气反抗。
　　真的？好吧，那回家我买点药给你重新包扎，注意别沾水，今天衣服我来洗。徐屿的表情缓和下来。
　　听徐屿的意思，他们是住在一起。所以，是同居了吗？也没有什么大惊小怪，对吧，在我们这个县城，高中同居的学生也不在少数。同居算什么。对吧。
　　有个人拿着冰淇淋从我旁边走过，沾一大块在我的白色校服上，没有道歉。阳光刺眼，我皱着眉，然而那个人并没有觉察到，走远了。
　　我觉得校服脏的不得了。
　　真他妈恶心。我骂了生平最粗鲁的话。可是心情并没有好哪怕一点儿。

　　从奶茶店经过的时候，徐屿叫住我，小朋友，田小七小朋友！
　　他记得我的名字。这么想着，我的脚步就停了下来，本想装作听不到，可是脚步挪不动，真是没出息，我骂自己。
　　我转过头，他在店门口冲我笑，笑容灿烂极了。
　　你过来，我请你喝奶茶。他抓抓头发，笑容里竟有羞涩。
　　什么事？我咬着吸管瞪他。
　　他看着我，只是笑。
　　然后是一阵沉默。气氛怪异。
　　如果，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会不会开心。我想给你发短信来着，但又觉得太草率。田小七，小朋友，你也喜欢我是不是？他看着我，眼神温柔，嘴角带笑，耳朵却通红。
　　我愣在位子上，半天没缓过神。
　　然后徐屿被老板叫去刷杯子，我落荒而逃。

　　天还没黑，路灯就亮了，荒唐至极。夕阳挂在天边红的像血，荒唐至极。街道上垃圾袋随着风飘来飘去，荒唐至极。
　　最荒唐的是，徐屿说他喜欢我。
　　如果是真的，麦青青算什么。如果是假的，那我又算什么。他看起来那么喜欢麦青青，他们甚至都住在一起了。什么都不算的应该是我才对，我真像一个傻子啊。看起来就那么好骗么，就那么傻吗？可是，对徐屿，我却一点都讨厌不起来，甚至可耻地抱有一丝幻想，我一定是无药可救了。
　　天一点点黑下来，我怕黑，所以眼泪一直在流，天那么黑，路灯都不管用。我在街角蹲下来，把脸埋进膝盖里哭，也许这样看起来更蠢一点。
　　我才不要做卑鄙又傻逼的人。
　　忘掉吧，田小七，你什么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