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瞳》楚慎言

3、少将（三）

　　许睿言故作明白地“哦”了一声：“所以……这算是急病乱投医？”
　　叶霜宜眯了眯眼：“你不说话会死？”
　　许睿言有些担忧地说：“可是这里每天都有很多军伤人员，你怎么忙得过来？”
　　叶霜宜一时也答不上话来，只是低垂着眼眸，不说话。
　　“战争才刚刚开始。”许睿言望着走廊上受伤的官兵，眸中划过一丝悲伤与怜悯。
　　“嗯，”叶霜宜微微颔首，“这也说明我们历经苦难的日子才刚刚开始。”
　　“你打算怎么办？”许睿言回过头，“如果再这样下去，他很可能活不到战争结束了。他要是一死，你也得跟着完蛋。”
　　叶霜宜此时却云淡风轻：“这话说的是。我将来要是死了，你一定得替我收尸。”
　　许睿言愣了愣：“别瞎说。”
　　“我没瞎说，”叶霜宜扶着额头，有些忧愁，“他是个军官，随便一枪就可以把我送上西天。就算他开不了枪，不是还有小跟班嘛！这位少将来头不小，父亲是个什么伯爵，身边的跟班都是中尉等级的。”
　　许睿言沉默了。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说：“啊，对了。我有个美国的朋友，也是个医学博士。说不定可以帮你的忙。”
　　叶霜宜轻蔑地说：“我也是医学博士。”
　　“不一样，”许睿言一敲她的脑袋，“你是刚入门的，人家研究这行都大半辈子了。”
　　叶霜宜瞪了他一眼，说：“就算是这样吧，可人家在美国啊，你让我现在跑一趟美国？开玩笑不打草稿的。”
　　许睿言跟看白痴一样看着她，说：“真不知道你这个医学博士是怎么读出来的？说真的，你其实是花钱买的吧。我只说他是美国人，可没说他人在美国啊。”
　　叶霜宜眼前一亮，萎靡绝望的情绪一扫而光。

　　莱特曼博士住在大使馆，叶霜宜跟着大使馆的军人，走上楼梯。
　　博士是一个年近七旬的老人，跟随美军来到中国，一直待在大使馆里。博士接过叶霜宜递给他的化验单，银白色的眉也渐渐拧成一团。叶霜宜看见他这个表情，立刻便知道结果了。
　　博士说：“我以前也接到过这样的案例，我这里有些资料，或许可以帮助你。”
　　叶霜宜没想到他会开口答应帮忙，连忙说：“谢谢，谢谢。”
　　博士站起身子，一旁的助手扶着他。他一双枯槁的手颤颤巍巍地从书架上取出一叠资料，放在桌上：“这种毒是战争中常见的，可以算作一种比较阴险的手段。如果毒素在体内待久了会侵蚀身体各功能的器官，如果发生异变，会产生病毒，然后加速死亡时间。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案例，虽然生还者人数很少，但总算还有希望。”
　　叶霜宜点点头：“谢谢提醒。”
　　博士嘴角漾起无形的笑容：“我已经生命垂危了。我并不支持这场战事，因为不愿意看到杀戮，死亡。所以我尽自己生命最后一点力量，来帮助每一个人。”
　　叶霜宜微笑：“也许我该替威廉森少将谢谢您。”
　　“威廉森？”博士的声音微微扬起，“我认识他，一个很不错的年轻人。你——是他的私人医生？”
　　不算私人医生吧，至少她还是在军用医院工作的。她想了想，说：“我是他的主治医生。”
　　“哦，既然是这样，我只能帮他这么多了。上帝保佑他。”博士叹息一声，背过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