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友》熊猫陌默

3、第三章 工厂

　　隔天六点半的时候，天还没有完全亮起，微弱的光线借着小窗口照射进来，细小的光斑把昏暗的牢房照亮了些许。祁月半睁开眼睛，朦胧地爬起床打着哈欠，迷迷糊糊地像往常起床时一样，简单地整理了一下自己。待要整理自己床铺的时候，回头才发现这个昨天刚进来的牢友还在床铺上睡着，祁月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叫醒他。
　　到七点时所有人都必须去食堂后面的工厂集合，这时候叫醒他并不过分吧，好歹两人同住在一个牢房里，互相关照一下也是应该的。想了想，祁月走到伍年床前，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摇了摇伍年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臂。
　　唔，这家伙睡着的时候比醒着更好看了。闭上眼睛时安详的睡颜，就像一朵在水里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美得摄人心魂。祁月有些看呆了，没想到自己也能遇见这种明明是个男人却长得比女人好看，而且还不会看起来很娘们的男人。美和刚毅在他身上似乎一点也不矛盾，反而更加协调了。
　　祁月一直以为这种人只有在漫画里才会出现，没想到现实中也有这样的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对于美丽的事物，人们总会保持一种欣赏的态度去看待，祁月也是如此，心下觉得问心无愧，所以更加肆无忌惮地盯着伍年的脸。
　　“祁月？”刚睡醒的声音透露出一丝沙哑的味道，伍年不确定地看着这个他一心挂念着的人，而这个他朝思暮想的人此时似乎正抓着他的手臂，如此不真实的画面让伍年微微动容。
　　“啊！你醒啦。”祁月回过神，正懊恼着自己怎么会连伍年醒了也不知道时，发现伍年一直盯着自己的手看，连忙收回了手。祁月尴尬地笑笑，“等下七点所有人都要去工厂做活，我看你还没醒来就过来叫你。”
　　手臂上暖暖的温度撤去，伍年缓过神，扶着额头坐了起来，“抱歉，我睡过头了。”
　　摇摇头，祁月说：“那你整理一下吧，等下狱警就要来了。”说完，转身回到自己的床铺上整理东西。
　　伍年笑着走下床，醒来后第一个见到的人是祁月，这种感觉真不错。
　　等到伍年一切准备就绪后也已经到七点了。狱警适时地走过一间间牢房催促囚犯出来排队，然后带着囚犯们向工厂走去。
　　“进去里面干活，不许偷懒！一个小时后出来外面集合吃早餐！”狱警扯着大嗓门对排成几列的队伍大吼。然后待工厂出来的人带着一群囚犯进去后趾高气昂地走了。
　　伍年心下疑惑，这个所谓的工厂里面究竟是什么来路，伸手拍拍排在他前面的祁月的肩膀，“进去里面干什么活？”
　　祁月回头，“前面那家是电子厂，在里面捣鼓一些钟表之类的零件就好了。不会很累的，而且做活时间不长，还有工资可以拿。我们已经算是最好的了，一些重刑犯要到别的工厂例如塑料厂这些比较费力气的地方干活，听说还有印钞厂，不过不是人民币啦，印的是冥币。”
　　伍年讶异，“还有工资？”
　　祁月摸摸鼻尖，有些不好意思道：“恩，一个月七块钱......”
　　伍年了然地点点头，原来所谓的劳改在这里面又是另一番景象，物尽其用在这里果然体现得够淋漓尽致了。
　　机器轻微碰撞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后弥漫在空气中的焦味，十分刺耳且难闻。伍年跟在队伍中环顾这个电子工厂的整体样貌:整个工厂目测大约有七百平米，被划分为三个区域，占去工厂面积整整一大半大型机械摆放在向东的位置，西面则被划分为两个部分，一个是他们正往那走去靠南的手表表带制造区，更深入的则是另一个加工的地方，而那里被一层厚厚的墙壁隔着，只留下容两人并肩进出的铁门此时被一条铁链锁住，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工厂里有几百来人，大多数人穿着白色的工作服，耳朵带着耳罩，脸上还挂着个口罩在制表带的地方埋头忙活着，少数人则光着膀子在东边的大型机械那里不知道倒腾着什么，一直操作着几个足有两人高的机器，看起来似乎是个体力活。
　　伍年和祁月跟随着大队伍被领到表带区的空位置坐下，听着那个将他们带到里面看似领头的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说道：“跟往常一样将这些针装好放在纸里交给我，一个小时候就可以出去吃早餐了，老规矩，谁做的最少谁没饭吃。新来的不会做就问问旁边的人。”指着一边的大塑料筐，“耳罩口罩都在这自己排队领。”说完看也不看这些囚犯，扭头朝向东的大型机械走去。
　　带上口罩跟耳罩，伍年好奇地摆弄桌面上细小的金属，似乎不明白这些形状奇怪的金属有什么用。转头看向旁边正拿着这些金属在一个巴掌大的模具中忙活的祁月，伍年拍拍七月的肩膀，举起手中银质的金属。这根金属大概有一只食指长一毫米宽，中间是一条凹槽，凹槽两边有几个不对称凸出来的齿状金属。
　　祁月抬头，不好意思地开口，声音隔着口罩有些模糊不清，“抱歉，我忘记你是刚来的不会弄这个。”然后似乎发现隔着口罩不太好讲话便摘下来，拿过伍年手上的金属，“这个我也不知道叫什么，不过它是要两个一样的并排拼在一起，然后套上另一个东西...就是这个，然后就可以了。”祁月一手将拼凑在一起的两根金属捏住，一手拿着同样大小，凹槽的底面有一排相隔一毫米距离的正方形小窟窿的金属套在了两根金属上面，而那些凸出来的锯齿竟然刚好跟套在上面的小窟窿吻合，锯齿的高度没过小窟窿凸出了一点点。
　　“这些要在这个木板上做，就像我刚刚做给你看一样，一根根排在里面直到塞不下了就在两端拿根扁扁的小金属塞进去，然后这一整块就可以拿出来放在纸上了。”祁月说完把模板放在伍年面前，示意伍年做一个试试看。
　　伍年拿起细小的金属，说实话，这些比针大不了多少的金属两只手指捏起来还是有些麻烦的。将带有锯齿的金属一根一根摆在模板上，然后在平滑的桌面上把有小孔的金属整齐的排到与木板的长度大致相同，用平常夹烟的两根手指将排好的金属夹起来一整块套在模板的金属上，拿起两根扁扁的金属塞在两端，整块完美完成的表带成型，被伍年放在了废弃的书页上。
　　“你...确定你是刚学会做这个的吗？”祁月目瞪口呆地看完伍年做好一块表带的一整套过程。他刚做这个的时候做一块就要花掉两三分钟，到现在也只是把时间缩短成一分钟，没想到伍年竟然只花了大概半分钟就完成了，这怎么看也不像刚学会的啊。
　　伍年抬头笑着看祁月，“是啊，这东西我第一次见。你怎么这么问？”
　　祁月毫不掩饰地赞叹：“第一次看到有人刚学会就做这么快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老手，而且这样的做法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我们都是一根一根套上去的。”
　　伍年轻笑，“你也可以这样做了啊，这样更快点。”
　　一个小时很快过去，伍年和祁月连同所有囚犯一起走出工厂，迎面走来手拿电棍的狱警正不耐烦的催促着他们快点排队，所有人立刻抖擞精神排好，然后在狱警的带领下兴奋地朝食堂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