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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七星塔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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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芸一身布衣素裙,身后背着装满草药的竹篓,乌发间别着一朵白绢花,除此之外身上再无其它一物。原本行走在山间的窈窕身姿,却在淡黄的肤色暗衬下,泯然众人矣,与普痛的妇人没什么不同,顶多是一个背影稍好看的妇人罢了。绝对不会让人觉得她是穿越者。
她在现代已然是25了,三个月前的一次普通出差,没想到出了车祸,穿越到唐朝成了16、7岁的小寡妇。
根据这个女孩残留的记忆,她与她也许是缘分使然竟是同名同姓,都叫冯芸。冯母在她出嫁的前一年就去世了,冯父贪财好色,没过多久就娶了年轻的续弦,半年后添了一个男孩,以前就不喜她现在更是恨不得家里少一双筷子,继母也是个侩市贪财的小人。
二人一合计以二两银子将她塞进了一个秀才的花轿。原先的冯芸对那个秀才印象倒很好,大概是因为他是除了冯母外第一个对她温和关心的人,可惜身体不好,新婚没熬过两个月就走了。小女孩暗恨自己没能为他留个后,在葬礼上在悔恨和伤心交织中哭晕过去,醒来后就成了她。
半个时辰后冯芸终于下了山,将从山上采下的草药卖给药店老板,心中苦中作甜,暗自调笑道:“该庆幸自己有一任是中医的男朋友,耳濡目染了一些草药知识,否则今天就要饿死了吗?”冯芸收了钱正要往家走,抬头就见男女老少皆朝东边蜂拥而至。
她趋步向其中一个老人问道:“老伯,你们这是往那边去,干什么这么急?”
老人解释道:“我也是听人说的,吕公子科举不第,要跳七星塔呢。我这是赶去看看。”说着忙跟上渐远的人群。
“吕公子……科举不第……七星塔……”冯芸低声呢喃,声音犹如飘忽渺茫的江雾,在风中被吹散,似有似无、若隐若现。这三个词在她脑海中串成一条隐隐约约的线,电光石火间,脑海中显现吕洞宾三个字。她深吸一口气,也向东边疾步而去,希望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等赶至七星塔,人群已经围成了一圈.
“吕洞宾跳七星塔!”
“吕公子为什么跳七星塔啊?”
“哎呀,吕洞宾考不中举人要跳塔自杀啊。”
“吕公子是不可能寻死的。”
“哎呀!你有所不知,这里的每个人都以为他能考中状元呢,现在连个进士都考不中,压力真大那!”
……
人声吵杂,议论纷纷。而在七星塔上倚栏而坐的白衣男子仿若置身云端,不为外界所动,左扣酒坛,右执云扇,宛若豪侠与文客的结合。他端起酒坛,喝得淋漓,喝得潇洒,喝得豪迈。然潇洒不羁中难掩失意。
这场景似曾相识,恍若昨日,那时她也是看客,不过是隔着一个屏幕。
她站在人群的最外面怔怔地望着着那个凭栏而坐的白衣男子,见他仰天一笑,感怀成诗:“身在儒家与太平,玄英壮志布衣青。”
她在心里一字一句得跟着他念,心中突然泛起一阵难以抑制的悲痛,只觉得三个月前的事还历历在目触手可及,可是确实犹如手摘星辰,遥不可及,不仅仅是时间的问题还有重重阻隔的空间。
如今已是情随事迁、恍若隔世,不知不觉间冯芸已经泪眼朦胧,泪珠就这样滚落到衣襟上。
吕洞宾感觉有人在看他,这种看和别人的好奇、讥笑、同情不一样。他顺着视线最先入目的事一双含泪的眼眸,犹如一泓汪泉,直教人心碎,似怀念似悲痛。她在怀念什么悲痛什么?
16岁那年,他曾遇火龙真人,说与他有缘,传授了他一些浅显的道法和天盾剑法,而后他发现自己某些方面非比常人,好比目视较之常人更为清晰。
所以脸上他能清楚地看到,那被泪水冲洗脸上露出了两道白皙的泪痕,与她淡黄色的肤色形成鲜明的对比。吕洞宾有些好奇,女子都爱美,为什么她要掩饰美貌?
那女子好像察觉出他在看她,慌忙低头隐如了人群中。
他收回视线,没曾想被当成了登徒子。然后摇头一笑,运功在右手上,只见右手上的折扇一抬将身旁的两根竹子扇过水面立在城门上,他亦飞身至城门上,以扇为笔、门为宣,折扇行云流水自上而下将刚才所吟的诗句一挥而就,而后他翩然落地。
众人一看---身在儒家与太平,玄英壮志布衣青。两句诗金光四闪、字迹洒脱、入木三分。众人皆暗暗称奇,道文采斐然。
“吕公子好文采啊!”
“我就说吕公子不会寻死……”
吕洞宾从人手里接过酒坛,状似无意地向四围的人群扫了一圈,然后举酒对天“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洒脱一笑,将酒杯抛入身后,阔步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