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姻缘签 ...
-
师兄不再反对，只是说，“今日时辰也不早了，不如明早再动身不迟。”
我也想和师兄多相处一会儿，元魂珠之事并不急于一时，便应了下来。
晚饭之后，我送师兄回房，竟然有些依依不舍，两人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师兄提议，要不跟小时候一样，上屋顶看星星吧。
我微微一愣，连忙答应，“好，好啊。”
厢房的屋顶并没有多高，师兄飞檐走壁，眨眼间便上去了，然后自然而然地垂下手拉我，其实现在的我已经可以身轻如燕了，这点高度不在话下，但是看到师兄伸出的手，还是抓住借力上去。
今晚月明星稀，夜凉如水，远处传来悠悠钟声，一样的月，一样的夜，却是和风晚林不同的意境。
我记得师兄和我说过北斗七星的大概方位，坐下后就一直仰着头努力在寻找。
清风吹来，轻拂薄衫，竟觉微冷。
不由自主地抖了下，方才出门时居然也没想起带外衣，什么都没准备就直接上屋顶来了，真是冲动。
“冷吗？”师兄在我耳边小声问道。
大概师兄也会觉得凉了吧，毕竟久病初愈，我回声：“师兄，要不我们回去吧，你要是冻着了，对身体不好。”
师兄摇摇头，手指放我唇上轻点一下。
挨着我，打开外衫，将我包了起来，双手环住，“这样就不冷了吧……”
“嗯……”我轻轻后靠，贴着他的胸膛，脸上发热，心中莫名喜悦，抬眼看他，只能看到下巴延伸下来的曲线。
“我会想你的。”不知为何，突然冒出这句话来。
可能太小声了，师兄没听清，低头问了一句：“什么？”
他的侧脸离得好近，心跳骤然加快，要不要……还没想清楚自己在犹豫什么，我已经亲了上去，不敢看师兄反应，然后抱膝缩成一团，好像这样就能沉浸在幸福里久一些。
“橙子？”师兄抓着我的胳膊，让我转过来，面朝他，一脸困惑和惊讶。
终于有比师兄厉害的地方了！我开心地笑：“师兄你也不知道吧……这叫亲你，表示亲近的。”说着我一头扎进师兄怀里，贴着师兄的颈窝，紧紧抱住他蹭了蹭，“师兄，橙子好喜欢你……”
师兄的身体一下子僵硬了，马上把我挖出来，正视着，温声问我：“这也是你那个朋友小八教你的？”
虽然声音还是和煦，但是看着师兄的眼睛，感觉他好像生气了，我迟疑地点点头。
是我看错了吗？师兄眼中掠过一丝寒意。
师兄不开心吗？因为我亲他？还是因为我说喜欢他？
所以他还是喜欢薇若对吗，哪怕她偷走了师兄的元魂珠，师兄却还是一直喜欢她对吧……
一直以来只是把我当师妹而已是吗……
想到这里，胸口又闷闷的，生疼，因为师兄才疼的，感觉再厉害的大夫都治不好了。
“我要下去了……”我挣开师兄站起来，走了两步，背对着他，仰头说道，“再不睡的话，明天就起不来了。”这句话以前师兄经常和我说，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从来都是他先开口说离开，去冰心堂驻地也好，去龙津山庄也好，去睡觉也好，每次都是我一个人在原地等候，从来都是只有我近乎饥渴地想和他多呆一会儿，而他，并没有想和我一起。
一想到这里，眼泪就会不争气地涌出来，如果不仰起头，大概就直接掉瓦片上了。
从屋顶上下来，稳稳地落在地面上，没有师兄，我一个人也可以的。
回房躺下，虽然可能睡不着，辗转反侧，不敢睡着，也不敢醒来，房间里很黑，天很黑，但很快会再亮起来，这就是我以后将要面对的，总归是要一个人的，这世上哪有什么药能真的忘掉一个人啊，哪怕是忘忧散，药效也只有一个月而已。
好想爬起来偷偷走掉，但是明天小岚和软公子看不到我，大概又会很担心吧。
哪怕只是萍水相逢的朋友，都能感觉到他们温暖的关心，可是一起长大的师兄，却是那副冷漠的样子。
因为我的喜欢让他困扰了吧……侧躺着，身子慢慢缩起来，手脚都蜷着，握着拳，可是手心里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左边眼眶里的眼泪淌下来，流进右眼眶，凉凉的，接着汇聚成小溪流到枕头上。
咬住被子，尽量不发出声音，不能让隔壁的小岚听到。
实在忍不住了，把脸埋进被窝里，呜呜呜地哭出来。
原本我以为自己会难以成眠，谁知哭着哭着就累了，反而睡着了。
第二天鸡鸣破晓，我就起身了，洗脸的时候看到眼睛肿起来了，拿湿布敷了一下，也没什么用。
软公子看到了，像见了什么稀奇好玩的一样，逗我说：“橙子，你该不会舍不得你阮哥哥，一个人躲房里哭吧……”
我翻了个白眼，不理会，拿了些吃剩的馒头塞包裹里。
软公子见我没反应，一个人说得更乐呵了：“别瞪我啊，你现在啊眼睛只剩一条缝了，再瞪也不会更大了。”
我抓着他的手背，拧了一把，他大声呼痛，“橙子，这才多久不见啊，在外面学坏了啊你。”
“哼！”我一甩头，背起包袱，往外走。
小岚塞给我一大包我爱吃的零嘴和七枚锋利的飞镖，让我一路上多加小心，凡事留个心眼。
走到灵隐寺门口，软公子已经安排了马车在等我，说是备了锦囊在车里，叫我早去早回。
师兄也出来送我了，就站在小岚和软公子身边，但是没有说一句话，我也没有看他。
爬上马车，我从车窗探出头，冲他们挥挥手，“再见，我会很快回来的……”
马车上路了，我掀开车帘，坐在马夫身后，说：“大叔，我们不去流云渡，改道去水云宫。”
“好嘞！驾……”马夫是名四十开外的中年男子，话不多，倒也清静。
坐在外面吹了会风，觉得眼睛干疼，便爬进车里，翻找软公子所说的锦囊。里面有一封信，上书，随信一起放置的水笼云佩，可以在任一天下钱庄取银子用，这样不仅方便还比较安全，让我看完记得把信销毁。
我会心一笑，掏出毒粉，撒在信上，顿时冒出青烟，只余灰烬。
拿起那个玉佩，上面莹莹地透着幽光，小心地收好，放入怀中。
车里还有一个大包裹，拆开里面是件鹅黄色的披风，摸起来软软的又很紧实。
现在是夏天哎，竟然送披风，我笑了，却抱紧披风笑着笑着就想哭了……师兄你等着，等着我拿回珠子，揭穿云麓门派的真面目。
你好笨，因为人家是仙女就上当被骗了呢……
正在愣神之际，车厢一震，我警觉地掏出赤孔雀胆，却被来人捂住口鼻。
“嘘——”
“小八！”我拿开他的手，“你怎么来了？”
外头马夫大叔停住了马，问道：“仰小姐，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没事，我朋友到啦~大叔您继续赶路吧……”
我激动地抓着小八的胳膊，惊奇地问，“你怎么找到我的？”
“也不看哥是谁~”小八掏出一枚竹签，得意洋洋地说，“我有这个！”
“这个是……”我抢过来仔细端详，念着上面的字:
事由前定得成婚，
天配如何肯误人。
心意之间求有喜，
何须着意祷天神。
……我想起来了，这是那日小岚出手逼小八现形的竹签呀……
小八擦了擦鼻子，眉飞色舞地说：“灵隐寺的姻缘签……你那朋友可真不小心，居然拿这个来丢我，这还是上上签呢！我就想你们肯定是在这附近，赶得早不如赶得巧~这不……”
废话那是因为人家丢的可不是自己的签，丢签的人急得满地找呢……
“对了橙子，你这是上哪去啊？不会是专门来接我的吧……”小八怡然自得地躺在马车里，翘起腿，枕着胳膊，“我这几天一直忙着调查青灯案，可算是破了，累死哥哥了……”
“那你先躺着睡会啊，到了我喊你。”我昨晚也没睡好，靠着车厢小憩，迷迷糊糊地想起什么，对小八说，“你要是饿了，包里有吃的……”
没有回应，睁眼去看，小八眼睛下方一片青黑，想来一路奔波，都没好好休息吧。
轻轻地将毯子盖在小八肚子上，我也抱着披风在他身边躺下。
到了晌午，马夫停下来休息，我翻个身醒来，看到小八也睁着眼睛。
“醒了？”我起身找干粮和水出来。
小八一骨碌坐起，问我：“橙子你的眼睛怎么肿起来了？”见我没回答，又说道，“你又哭了？不会是你师兄骂你了吧……”
“怎么会……”我调整好笑容，再回身，“没什么事，拿着，这里有好多好吃的呢~~你有口福喽……”
小八很快被小岚包裹里的零嘴吸引，嚼着肉干，一本满足地夸赞，“嗯，好吃！这一定也是个美食爱好者，跟我一样！”
“切，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啦……”我拣了个青绿色的山果子，咬了一口，清脆多汁，酸酸甜甜，“人家小岚比你厉害多了，她会打猎，还会做各种野味……”
“小岚？就是上次来找你那个人吗？”小八停顿了下，不甘心地争辩，“她可是翎羽山庄的，拿落日神箭的好不好，后羿的传人哎，打猎那是他们的天职。你拿人家的看家本领来和我这个业余的比，橙子你很不厚道哦……”
“是这样吗？”感觉小八说话一套一套的，跟讲故事一样，甚是有趣，“那你的天职是什么呢？”
小八不答，反而问我，“橙子你喜欢治病救人吗？”
“喜欢啊。”我不假思索地回答。
“为什么喜欢呢？”
“为什么……”这我倒没有去想过，从小耳濡目染，就是要去治病救人啊，要说个缘由的话，“因为帮助别人，自己也会很开心啊~”
“嗯，我也这样觉得。”小八憧憬地望着我，“我也觉得帮助别人才会开心，可是我的天职却是去杀人。”
我哑口无言。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姻缘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