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荒》弋公子

43、树欲静而风不止

　　不知不觉洛雪岚已经在龙鳞城里开红人馆已经一年了，这一年来收获十分丰厚。赚的金银无数，也将红人馆的大名远播整个九州大陆。

　　这样的成长可是惹怒了很多人，例如周边的青楼。期间也有人前来红人馆闹事，可是一般的打手又怎是洛雪岚的对手，最后也只有灰溜溜的滚回去了。

　　“云影姑娘，云影姑娘，不好了，你快来看看。”

　　洛雪岚正在房里练功，忽闻有姑娘急匆匆的跑上来敲门。洛雪岚打开门看着气喘吁吁的姑娘问道“怎么了？”

　　“云影姑娘你快去看看吧。”那姑娘也不说清是怎么回事，拉着洛雪岚就往楼下跑。

　　洛雪岚跟着她来到楼下，看到一群姑娘聚集在大堂中，围着看什么也不知道。洛雪岚朗声道“出什么事了？”

　　大家听见洛雪岚的声音纷纷让路“云影姑娘。”

　　洛雪岚穿过人群看见一个浑身是伤血迹斑斑的小姑娘，这小姑娘约莫有十三四岁的样子，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洛雪岚蹲下身去查看，发现尚有气息，问道“雪芙呢？”

　　“雪芙姐姐去请大夫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姑娘答道。

　　洛雪岚抬头看了看她“夏莲你去打盆热水，拿一套干净衣服，送到我房间。”她说完便抱着躺在地上的小姑娘回到自己房间。

　　很快夏莲就把热水和新衣都送到洛雪岚房间里，洛雪岚帮那小姑娘清洗了伤口又换上了衣服。这时正好雪芙也把大夫请了回来，经过大夫诊断这姑娘是遭到了毒打又营养不良，不过并无性命之忧，养一段时日便会恢复。

　　送走大夫之后，洛雪岚问雪芙“雪芙，这是怎么回事？”

　　“回姑娘，这小姑娘估计是别的青楼里刚买回来的雏儿。最近一段时间别家青楼的生意都不太好，听说那些青楼里的老鸨十分生气，便拿楼里的姑娘出气，或是辱骂或是毒打。这青楼里的姑娘命贱如草，有些还有被打死的。看来这小姑娘应该是从别的青楼里逃出来的。”雪芙把自己所知道的事，都告诉了洛雪岚。

　　洛雪岚沉默了一会儿才说“看来这事还是因我们红人馆而起。这些都是什么时候的事？”

　　“大约半年前开始就这样了，只是这时间越长他们生意越惨淡，那自然这些姑娘的命运就更惨了。”

　　洛雪岚蹙起娥眉“雪芙，替我做件事吧。”

　　“姑娘请吩咐。”

　　“你统计整理一下，咱们楼里的姑娘。将年老色衰的和想从良的姑娘都放走，还是老规矩不需要赎金给她们一人五十两银子。另外，把夏莲和秋棠给我叫来。”

　　“是。”雪芙领命退下。

　　洛雪岚表情甚是凝重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小姑娘，命运本已经如此悲惨了，怎奈还要遭受如此折磨。

　　“云影姑娘。”门外敲门声响起。

　　“进来。”洛雪岚回到桌旁坐下说道“夏莲，秋棠我有事要你们去办。”

　　“姑娘请吩咐。”两人异口同声的说。

　　“你们去周边的青楼里看看，若是有类似这样的未成年雏儿就统统买回来。还有以后你们俩负责去查探，若是遇上此类卖身卖人的，看着点儿把她们买回来。”洛雪岚本不想做这样卑鄙的营生，只是若是她不买，别人也会买。既然这些小姑娘们无法摆脱这悲惨的命运，何不就由她来让她们稍微好过一点，最起码她绝不会向她们施暴。

　　“是。”夏莲和秋棠领命之后速去办事。

　　过了一个时辰之后，只见夏莲和秋棠匆匆跑回来。

　　“怎么了？”洛雪岚看着两人面色不佳。

　　“云影姑娘……”夏莲支支吾吾的说“周边青楼的老鸨说……说既然红人馆的云影姑娘值千金，那她们的姑娘不值千金也得值千银，所以每赎一个人得要一千两银子。”夏莲越说越气愤。

　　“一千两银子？”洛雪岚轻蔑的一笑“她们买这些小姑娘的时候左不过一二十两银子，现在居然狮子大开口要一千两一个。”

　　“姑娘，我觉得这事儿咱们管不完，要不咱们别管了。”夏莲有些犹豫的说着。

　　“不，我偏要管。”洛雪岚眼底布满了寒气“夏莲、秋棠，我跟你们去一趟吧。”

　　洛雪岚三人来到了隔壁的万红阁，刚一进门老鸨就阴阳怪气的出来了“哎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红人馆的云影姑娘嘛，是什么风把您给吹到我们这来了。”

　　“朱妈妈，想必我的来意您很清楚。你这里的雏儿我都要了，请你将她们叫出来吧。”洛雪岚也不跟她拐弯抹角的。

　　“哎哟，姑娘可真是个爽快人，这买雏儿可以，但就是不知姑娘是否付得起这个价了。我这的雏儿可得一千两一个。”

　　“这价钱我已经听说了，妈妈阁里有几个，还请带她们出来。”

　　老鸨横了洛雪岚一眼，屁股一扭一扭的进内院去了。不一会儿便听到她尖锐刺耳的声音“走快点儿，真是的怎么那么难调教。”

　　老鸨赶着几个小姑娘从后堂才走出来，洛雪岚数了数一共六个，都是十三四岁的样子。

　　“好，我全要了。”洛雪岚掏了六千两银票递给老鸨。

　　“等等，还差一千呢。我这有个小贱人跑到你那儿去了，你别装不知道。”

　　洛雪岚也没说什么又数了一千两的银票给她“还请妈妈将这些姑娘的卖身契一并交予我。”

　　就这样洛雪岚带着夏莲和秋棠在几家青楼里都买到一些雏儿，回到红人馆点了点数，居然有十七八个小姑娘，而且都在十三四岁的样子。看来这些青楼老板也精明的很，这十三四岁的孩子只需随便调教一段时间便可接客，而且胜在年轻，有不少客人喜欢。

　　带回这些孩子以后洛雪岚依旧安排人教她们读书写字，琴棋书画，唱歌跳舞。而这些孩子从起初的惊恐害怕渐渐变的笑靥如花，这里没有毒打没有虐待，只有待她们极好的云影姐姐。

　　原本以为事情就这样告一段落，日子又可以恢复往日的平静了。

　　一天洛雪岚正在教姑娘们跳舞，突然红人馆里冲进来一群士兵不由分说的便要带走洛雪岚。洛雪岚从起初的惊吓到镇定，示意雪芙管理好红人馆不要轻举妄动。而自己则老实的跟着士兵离开了红人馆。

　　洛雪岚被头套套着并不清楚自己到底去了哪里，只知道当她重新能看见之时已经在一个房间里了。洛雪岚打量着这间屋子倒也不像是什么牢房或是小黑屋，就是一间普通的厢房，最里面应该是卧室，她所站的这间有桌子有椅子，而旁边的一间便是一张类似于书房的隔间，有书架有书桌。只是看这家具十分上乘，装饰也十分华丽，房间比一般富贵人家的还要宽大许多。也不知究竟是何人将自己绑架至此，看这周围守着她的士兵，这看来是官家所为了。

　　“你就是让男人神魂颠倒的云影？”洛雪岚正在思考，一个十分傲慢的女声响起。

　　洛雪岚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衣着华丽，金钗步瑶，贵气逼人，容颜俏丽，年纪约莫也就三十几岁的样子。洛雪岚还没说话，那女人又接着说“果真是个狐媚妖女。”眼里尽是鄙夷之色。

　　“这位小姐……”洛雪岚向那女子行了个礼，俗话说礼多人不怪。可她刚一开口就被那女人身边的丫鬟呵斥住了。

　　“放肆，这位是皓瑜公主。还不快跪下！”

　　皓瑜公主？这皇家公主为何平白找上自己？洛雪岚心思玲珑百转千回，随即便拜行大礼“民女云影拜见公主，公主金安。”

　　龙皓瑜并不急着让她起身，而是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袖“巧儿，本宫渴了去倒杯茶来。”

　　丫鬟巧儿领命去泡茶了，不一会儿便将茶端上来。不愧是皇家公主所用之茶，光是从身边走过都能闻到茶香四溢“公主请用茶”。

　　龙皓瑜端起茶来轻轻吹了吹抿上一小口，这才看向还拜俯在地的洛雪岚“你就是云影那个狐媚子吧，听说你舞技了得，狐媚功夫更是无人能出其右，这龙鳞城里的男人无不为你倾倒，本宫说的可对？”

　　这问题可难倒洛雪岚了，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顿了顿心神才道“民女惶恐，民女本是青楼女子，公主所说之事实乃民女生存之本，绝不是有意为之，还请公主明鉴。”

　　“好一张利嘴，你这个贱人根本不知道收敛。”龙皓瑜气急败坏厉声喊道“来人给我拖出去杖刑二十，我看她那张利嘴里还能吐出什么来！”

　　洛雪岚本想以武力脱身而去，可看了看着周边侍卫众多，一时之间恐怕难以脱身，而且就算今日侥幸得以脱身他日红人馆必定招来报复。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还要连累红人馆里的姑娘们，逃走实非上策。思来想去洛雪岚还是任由下人将她架走，结结实实的挨了二十杖。

　　洛雪岚只觉得屁股火辣辣的疼，耳边响起龙皓瑜恶狠狠的声音“小贱人，看你还敢不敢嘴硬。把你打残了看你还怎么跳舞勾引男人！”

　　“公主殿下饶命，民女不敢了。”洛雪岚明智的向她求饶，此时硬碰硬自然是不行的。

　　龙皓瑜挥手示意下人先住手，附身掐住洛雪岚的脸“怎么个不敢法？”突然觉得她脸上的那层面纱十分碍眼，记得三妹就是以前一直以薄纱蒙面。原以为她丑陋无比羞于见人，可谁知当她成年之时除去面纱惊艳了在场所有人。从此被封为天下第一美人，还将当时的天下第一美男言苍招为驸马。直到前些年也是年老色衰又嫁人的缘故，才让出了这天下第一美人头衔。想着想着越发恼火，伸手就想揭下洛雪岚脸上的面纱。

　　洛雪岚见她有想摘自己面纱之意，慌乱之下拼命挣扎，抵死不从。

　　龙皓瑜看她如此，十分恼火“给我架住她！”

　　洛雪岚挣扎无果眼看就要被摘下面纱，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硬生生的喝止住了龙皓瑜的手“住手！”

　　龙皓瑜回头一看来人正是龙熙，便也不好发作“是什么风把三皇弟给吹来了？”

　　龙熙向龙皓瑜行了个礼，笑意却未曾到达眼底“二皇姐，近来可好？”

　　“三皇弟有心了，本宫过得还不错。”龙皓瑜皮笑肉不笑，脸上的笑意极其虚伪。

　　“那就好，其实皇弟我有个不情之请，还希望皇姐你莫要见怪。”龙熙见惯了龙皓瑜的虚伪，倒也不以为意。

　　“皇弟请讲，做姐姐的一定答应你。”龙皓瑜现在还拿不准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自然也不好随意开罪。

　　“皇姐有所不知，这位云影姑娘乃是皇弟倾心之人，不知今日她如何得罪了皇姐，还请皇姐给小弟我一分薄面饶恕她可好？”

　　洛雪岚有些惊愕的看着龙熙，虽然这一年来两人相处的还不错，但从他嘴里听到自己是他倾心之人，心中实在是如巨浪翻滚难以平静。

　　“哦，原来皇弟也对这位云影姑娘倾心啊。可这毕竟是青楼女子，皇弟还请多三思。”龙皓瑜说完看龙熙面有不悦之色，旋即又笑道“本宫开玩笑的，若真是三皇弟心尖尖上的人儿，皇姐我自然不会多加为难。皇弟将人带走便是，不过还请云影姑娘好自为之。”显然龙皓瑜的最后一句话是说给洛雪岚听的。

　　此时洛雪岚为了脱身只有顺从的点了点头。

　　“如此便多谢皇姐了，改日皇弟定请来拜谢。”龙熙也不多啰嗦将洛雪岚横抱起来，迅速离开。

　　洛雪岚靠在龙熙怀里，听着他强健有力的心跳，闻着他身上有些熟悉的味道，莫名的心安。这是她第一次离他如此之近，心里泛起了异样的感觉。果然他在她心里还是如此特别。

　　龙熙一路将洛雪岚送回红人馆，将她安置好。本想用玄术为她疗伤，可看她伤的位置实在是有些尴尬，而她眼中娇羞的神色亦让他心动不已。刚想过去为她疗伤便被她用男女授受不亲的理由拒绝了，他只好派人送来了最好的伤药和补品，才恋恋不舍的离去。

　　送走龙熙之后，洛雪岚将雪芙唤到房里来。有些事她得好好问问“雪芙，你以前是官家子女是吗？”

　　雪芙一边帮洛雪岚上药一边回答“是的，原本我爹是顾帅的一个营副将，后来顾帅通敌叛国，我爹也受到了牵连。”

　　“那这朝中之事你知道吗？”

　　“知道一些，但不多。姑娘为何问这个？”雪芙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树欲静而风不止，有些事压根就没有给你置身事外的机会。”洛雪岚悠悠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