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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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把刀子。
握在故东渭的手里。
它在发颤。
他的眼睛看着那个坐在蛋糕旁边正侧头和终憬聊得正热火朝天的男人。
男人回过头，笑着让故东渭快把蛋糕切开。
故东渭笑了。
将纂出血的拳头放到了身后。
他就这么又一次逮捕住了快要从他心里挣脱出来的恶魔。
他以为没人会看到。
莫问年用虚假的笑颜掩盖住了眼前所见的一切。
他可以知道所有的事。
也可以什么也不知道。
“故叔叔！小哥哥！”小茶跑回到了故东渭的身边，打破了尴尬的气氛，“你们怎么了？”
“没什么，”故东渭笑着摸了摸小茶剃得短短的头发，蹲下身来，“小茶这是想给我们看些什么呢？”
“嘿嘿嘿！一些最近我画的画啦！”小茶连忙摊开了自己带过来的绘画本。
莫问年也蹲在了小茶的另一侧，嘴角轻轻上扬，颇带着些玩味性地看着小茶的绘画本。
小茶画画塑形的水平和和他同龄的孩子没有太大的区别，但从这普通的线条之中仍是能让人读出小茶不一样的绘画天赋，小茶画面的配色很有自己的特色，那颜色就像是被赋予了自己的生命一般，狂妄嚣张地舞动在纸面之上，冲击着观看者的眼球。
这样的配色不禁让莫问年想到了自己的弟弟莫知楚。
三岁的莫知楚。
当年，莫问年五岁。
那年，莫问年看着白纯惨死在狭小的出租房里，他的记忆冻结了在那一时刻，随后发生的一切像是被水雾给浸透了，一切都变得模模糊糊漂浮不定。他不太记得莫严信是什么时候推开了出租屋的房门，他不太记得莫严信是怎么吩咐下手料理这件事，他不太记得自己是怎么被莫严信送到了轿车上，他不太记得第一次进入莫家大宅里冯玖安的表情，他只记得进门时有个抱着个涂鸦本冒失的小鬼撞掉了他手里拿着的白纯的照片。
小鬼揉着自己的头，满脸的慌张：“对不起！对不起！哥哥！”
立在门旁的冯玖安认出了照片上的女人，她笑得格外温柔，俯身捡起那张照片，拿到莫问年身前：“唔，这个，妈妈帮你保存好吗？”
再然后，莫问年再也没有见到那张照片。
经常见到反而变成了那个愣头愣脑的小鬼。
莫问年搞不懂为什么这个小鬼这么喜欢粘着自己。
莫楚年是莫家正统的未来继承人，从小就接受最精英的教育。有种厌恶叫表面上对你笑靥如花，实际恨你恨到巴不得将你挫骨扬灰，冯玖安对莫问年便是如此，莫问年不相信莫楚年没被冯玖安教育过尽量少和自己接触，务必向外人展露出并不存在这个“哥哥”。
白天不能亲近，莫楚年便更改了自己的作息，月黑风高夜阑人静之时，再偷偷地去找莫问年。
莫楚年喜欢大半夜拿着本自己的绘画本溜进莫问年的房间，向莫问年展示他由自己日常的经历所绘制的大作。
莫问年本来被吵醒就有一肚子的起床气，又看到一坨花花绿绿不知所云的画面更是火烧三丈，就这样，因为天天拎着莫楚年的领子把他拖出去，莫问年锻练出了超乎常人的臂力。
“哥哥！别!你再看看嘛？这是我今天去的一个密室……”莫楚年经常可怜巴巴地抱着莫问年的大腿，这般说道。
你以为你是冒险小虎队吗？哪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地方给你瞎逛！如果要是真有你糊画瞎编的淹没在溶液里的一个又一个实验人，那你大概是活在电影里吧！
就此，莫问年懒得面上掩饰，胡乱地夸了几句“好看真好看后”就把这小祖宗扔出了自己的房间。
“你们看这个!”小茶翻到一张画后停了下来。
莫问年抬眼望去，只看出那是个小女孩，表情说不出来的古怪，身着浅绿色的裙子，身下一片黑红色的物质。
“这画得是什么呢？”故东渭好奇地问道。
“去校长室聊完天的小丽。”小茶如实答道，“她那天穿的浅绿色裙子特别好看，所以就画了下来。”
故东渭的表情微微变了。
莫问年故作无意地问小茶：“小茶，还有什么别的大作想给我们看嘛？”
小茶无害地笑着，点头道：“还有一个。”
然后他把画面翻页：“喏，这个！那一天，班主任老师带着我们走进开全校大会的大堂，校长给了我们每个人一个温暖的拥抱呢……”
故东渭忽然站起身来，打断了小茶的话：“不好意思！小茶，我和莫叔叔有些急事需要商量，我们可能现在就得走了。”
小茶合上绘画本，一脸的失落：“……好吧，那故叔叔莫哥哥，下次见啊！”
故东渭笑着摸了摸小茶的头：“下次见。”
故东渭转身先行，他似乎有什么情绪不受控制的溢了出来，抛下莫问年，大步离去。
莫问年看了一会儿故东渭的背影，一言不发。
“你为什么要给他看这些东西？”
小茶看着莫问年那张望着故东渭背影的阴沉的脸，想笑却又笑不出来，他换了一副谦和又似饱经世事的嗓音：“你为什么还不放弃？你保护不了任何人。”
莫问年的声音被风吹散了，碎成千万片细碎的粒子，唯有它们中的几颗落到了小茶的耳朵里: “……我知道。”
“是里面的人要求这么干的吗？”
小茶叹了一口气，没否认也没确认，搭了一句看似毫不相关的话：“你‘那天’能到吗？”
小茶的声音在微微发颤。
“这么快！？‘那天’就要到了吗？”莫问年回头，死盯着小茶的眼睛，似乎要把小茶心里的事看得干干净净。
“事情败露了，一切提前终止了，”小茶的笑有些悲凉，“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区别呢？”
莫问年抱住了小茶，小茶明显能感受到莫问年的双手正在不受控制的抖动。
小茶笑得沧桑得像个已到耄耋之年的老人，他的手缓缓伸到了莫问年的头上，轻轻拍了一拍：“再见，下次再见，我的‘兔子叔叔’。”
再见，再也不见。
莫问年有些失魂落魄地踱步出了纯真孤儿院，向外一看目睹到了比他更为失魂落魄，半倚靠在车窗山的故东渭。
故东渭见到了莫问年，将目光投到了莫问年的身上。
莫问年心里荡漾起一圈又一圈形状古怪的涟漪。
“有一次酒席上，这家孤儿院的院长喝得太醉了，嘴里骂骂咧咧地念叨着‘莫知楚’这个名字，我那天心脏不舒服，滴酒未粘，格外清醒得记住了这件事。”
故东渭的眼神愈发黯淡。
“还有一次，另一个酒宴上，貌似是一次慈善晚宴，这家孤儿院的院长在场，有几个高管特别热情地对这家孤儿院的院长说：未来一定会多多关照这家‘设备完善’的孤儿院，会私下经常到孤儿院看看孩子。
“我那时候没有多想，只觉得大概都是些毫无新意的客套话。现在回想起来，的确那些高权者‘特别’关注了这家幼儿园，登门拜访的次数的确数不胜数。”
故东渭的眸光里带着审视的味道，从未离开莫问年身上半秒。
“这里和莫知楚有关，你是不是知道这家孤儿院？”
“不，这是我第一次来。”莫问年露出大人有大量不和无理取闹的小孩争辩的微笑。
“年年，我可能比你想象的还要了解你，你骗不过我，所以，这家孤儿院究竟是用来干什么的？”故东渭虽然压低了声音，却压不住他声音里透着的疲惫与愤恨。
他忘不掉小茶画上所画的东西！一般人坐在空旷的大厅，一个小孩子正拿着什么东西向自己的脑袋扎过去，旁边一个大人正在拍手称快。藏在那厚厚颜色后面的，那所被用模糊所掩盖掉的，究竟是什么？究竟是何等不可告人的秘密？
莫问年依旧微笑，不置可否。
莫问年伸手抢走了故东渭拿在手上的车钥匙，进到了驾驶座上，对故东渭鸣了一下笛，示意他坐到副驾驶上。
信任这种东西从故事的开始便尚未存在，纵使现在故事已近结尾，信任也不可能像风一样说来就来。
故东渭了然已从莫问年的嘴里套不出任何的话，便放弃了继续强求或许是真相的东西，他沉默地坐在了副驾驶位上。
“今天晚上还有想去的地方吗？”莫问年边启动汽车的发动机边问。
“还有一个清吧，里面或许有一个朋友在等我。”故东渭回道。
莫问年调转车头：“噢，那我们得快点了，天色已经很晚了。这荒山野岭的，附近可不太安全。”
莫问年无意识地皱了皱眉。
纯真孤儿院所处的地区属于市郊，附近遍布了山岭，附近的照明系统都尚未布置完善，所有的路灯勉勉强强的能让司机看清前方的山路。更可怕的是，这里的山路十分曲折，路边的防护却十分简陋，司机一个不慎，便可能是车翻人灭。
故东渭每次基本都是早上开一个半小时的车开来孤儿院，下午两三点钟便开车回到市中心，如今傍晚还在孤儿院，真的也是第一次。
莫问年的车技非常高超，和故东渭一块儿读大学时，他们两个人偶尔周末会开车去深山野林逛一逛，这种类型的山路也行驶过不少，或是说，比这危险的山路他们也去过，但故东渭从未见莫问年害怕过。
现在，很明显，莫问年在畏惧着些什么。
“年……”
“故东渭，你怕鬼吗？”
莫问年用问句打断了故东渭的话，他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关心，他未等故东渭给出准确的答案便又说道：
“你要是怕灵异的事情，待会儿路上就不要睁开眼睛。”
夕阳已经消失在了故东渭的视野里，残留着的那抹带着似血的红色的光辉打在了莫问年那张因为缺乏休息而过劳疲惫的惨白的脸上，看得故东渭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会遇见些……什么？”
莫问年的眼睛里发出诡异的光芒，他的嘴角勾出了一个有些恐怖的表情。
“有可能会遇到自己呢。”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