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三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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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机？”采云嘲讽一笑，“生机的都是留给有大智大慧的人去参悟的，我不过是浮萍众生中只望能得到普通生活的凡夫俗子罢了。”
他转过身，恨恨道：“若你是我，还能讲出这般事不关己的大道理来？哼！”
我坦然承认，“我不能。”
他闻言忽然泄了气，折下一旁遮眼的树枝，被折断的树枝连着树皮，韧劲十足，怎么也扯不断。采云气急，用内力发掌，向树干打去。奈何此树树干甚粗，少说也有百年，不过摇摇树身，依旧遗世独立。
“世人皆负我！”采云席地而坐，重重地吐了口气。
“可男可女……怎么仔细想想，好像也不是甚么坏事啊。”我转头看黑鹰，“进可娶退可嫁，皇帝老子也没这个能力啊！你说是吧？”
黑鹰瞪我，“不许胡说。”
“哼，燕子你说是吧？”
红燕立马扬起脸点点头。
黑鹰十分无语。
“你们懂什么。”采云扒拉着石子往崖下丢，“可男可女？你怎么不说不男不女！”
我摇摇头，走上前在距离他几步远坐下，望着远处若有若无的浮云，淡声道：“你不能接受自己，又如何强求别人接受。别人看开了，你又把自己绕了进去。”
采云不语。
“贾芸，出生于承德三年纺织世家，被发现阴阳之身后遭抛弃，贾家对外声称爱女年少早夭，不幸过世。实被乳娘偷偷抚养长大，并从此以男儿身示人。曾在宁王府做过护卫，后与一世家女私定终身。中间发生了什么我未曾查到，不过以前因后果来看，大抵是阴阳身被发现后遭抛弃……”
贾芸紧紧握拳，额上青筋尽显。我步步紧逼，“乳娘过世后，离开王府，自此一蹶不振，嗜酒豪赌，欠了一屁股债之后被……”我转头盯着他，缓缓道：“卖到女昌寮作倌女支。”
黑鹰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我耸耸肩，“我跟踪程子瑜到贾家时，贾家却说没有贾裕这个人，我怀疑冒充我的采花贼跟贾家有关系，便去查了贾家的底，发现早夭的贾女并未死。当时我并不知道其中的缘由，只知贾女被陈氏抱走，贾家暗中给了她不少银两。后陈氏便有了儿子，我想应该就是贾芸。后来的事宁王府也有备案，要查到不难。只不过，我原以为她不过是女扮男装，没想到，竟是这样。”
贾芸将手中的石子化为齑粉，恨声道：“哼，都是骗子，这世上的女子皆视财如命，薄情寡幸。”
“喂！”
“喂！”
我同红燕同时出声道。
我尴尬地咳了声，“那什么，怎么说话的，红燕姑娘就不是这般女子。”
红燕深情地看了我一眼，我急忙移开目光——越玩越大了。
“若世上的女子皆如你所说，那为何还同那些世家女子往来，照顾她们起居，对她们隐瞒身份。”黑鹰淡淡道。
贾芸幽幽道：“若不是我答应了寂公子此生不得再伤害女子，定然不会是现在这样。”
“你同白寂无，到底是什么关系？”对于这种潜在的情敌，我必须知己知彼。
然而贾芸跳过了所有八卦，只讲了个结果：“我欠他一条命。”
我很是扫兴。
黑鹰突然插口道：“等等，草庐中只有七人，还有一个在哪里？”
贾芸倏地站起身，“你们的问题太多了。”
黑鹰作势就要拔剑，我止住了他，摇摇头，“既然我们来了，那么事情就该有个了结。”
贾芸突然痴笑了声，旋身挥手朝黑鹰使了个暗器，因我站在他左侧故黑鹰自然偏身向右躲开，与我拉开了距离，正当此时，贾芸出手如电直取我咽喉，我侧身用手格开，与他擦身而过。贾芸对我附耳道：“久闻黑蝴蝶大名，今日得幸，望一较高下。”
我抬眼看他，勾了勾嘴角，“真巧，对于冒充老子的人，我早就想揍了。”
贾芸大笑，“好，好。”
我出手一向留有余地，从不下死手，取软剑为主修习兵器也是因以前练功不知变通，一味使用蛮劲，大黑总说我过刚易折，才卸了我的佩剑，丢个我一把怎么都直不起来的破铁以及一本阴阳八卦的盗版书籍，因他认为，世间一切武功秘籍皆是扯淡，只有依靠心境的变化才能领悟更高层的武学境界，且使出来的招式无人晓得，万般变化皆在己心，故天下又何人能敌。虽我常不屑于他好装高人的怪癖，然在这点上，我却是十分苟同的。
我抽出腰间的软剑。
但今天，我若留手，便不配他将我视为对手，且此人心性极其敏感脆弱，留手必会激怒他，难料还会发生甚么事。
“叮——”手中之剑一绷直我便借着起势直刺他命门，贾芸用剑鞘一挡，不料此为虚招，我一个后旋踢攻其下盘，贾芸飞身后退，我步步紧逼，先发制人，不让其有出手反攻的机会。
显然在一旁观战的黑鹰已经技痒难耐了，随时准备上来抛洒热血，无奈江湖规矩，观战者不得擅自轻举妄动，这就跟下棋一样，观棋不语，方为君子。虽说这规矩也是因人而异，然黑鹰向来自负清高，断不会轻易插手，只是他那如狼似虎的眼神，实在太影响我们战斗了，连贾芸都忍不住分心偏头看了他一眼。
贾芸的武功并不弱，奈何心境颇杂，出招无序，只是一味根据我的招式变幻，犯了武学中的大忌，因此时时被我牵制着走，十分被动。
我无意继续交手，故下意识收势，不料他仍越下手越狠辣，拼着一股蛮劲将我逼紧。
红燕在一侧直跺脚：“喂！你有完没完啊！输就输了嘛，干吗还不停手啊！别打了！啊！黑蝴蝶小心——”
因我一时心软，被贾芸逼到崖边，我左脚踩空，差点滑落下去。
黑鹰上前欲出手，我突然转头看了他一眼，黑鹰止了止步。
贾芸用力将手中的剑往我脖颈间逼近，我忽然抬眼直直地同他对视，贾芸微微一愣，我勾唇坏笑，撤去手中用来格挡的软剑上所注的内力，软剑失力变软，贾芸手中的剑眼看就要顺势划过我的脖颈，红燕大叫一声，我顺着贾芸的剑势向右侧身歪头躲过，其剑堪堪从我左耳擦过，我趁其不备，旋身右脚轻轻一勾，贾芸未及防备被我往崖边一带，眼看就要失力往下掉，我突然出手抓住他止住其下落的趋势。
我趴在地上无奈地笑，“玩大了啊……”
贾芸似乎没想到我此时还能开玩笑，愣了愣，也笑了。
“咳咳……”他吐了口气，看着我，“江湖传闻，采花大盗黑蝴蝶，身负绝世武功，貌比潘安，来无影去无踪，乃一大奇人也。我倒是要看看，你究竟长什么样——”贾芸突然出手取我面具，我因左手拉着他，右手握剑，未及防备，被他揭下了面具。
“是你……”
红燕同黑鹰在后面本欲上前，却在见贾芸惊诧的表情时止住了脚步。
贾芸朗声一笑，“没想到……叱咤江湖的采花大盗……竟是……哈哈哈……这真是天大的笑话……哈哈哈……”
我叹了口气，“唉，你既欠我一条命，就替我保密吧。”
“你放心，我会替你保密，不过，我并不欠你一条命。”
我猛地抬头，却见他将面具往上一抛，挣脱了我的手，直直往下跌去。
我愣愣地接住面具，伸手欲语，想到已来不及，便又止住了。
红燕走上前，扯扯我的衣角，“黑蝴蝶，你……没事吧……人死不能复生，这也不是你的过错，你别……太自责了。”
“自责？”我转头望她。
“嗯？”
“我只是想说，此山甚矮，这崖又是在半山腰上，崖底灌木丛生，在这摔落不仅死不了，连半身不遂都甚困难”，我摇摇头，“还得烦黑大神捕下去捞他归案，真是劳心劳力，得不偿失啊。”
红燕：“……”
“哦对了”，我转身对黑鹰道，“如果我没猜错，还有一个就是千户王家之女王甄……前不久被发现与男子私通，据说其曾万般辩解，奈何无人相信，当场吐血昏厥。那时王甄早已有婚约，聘礼都收了，后一纸退婚书闹得满城风雨，王家嫌其丢人，将其活活逼死。此女，应是贾芸所爱，所恨，所报复，所无奈之人。”
黑鹰对我拱了拱手，我微微一笑，算是回应。
“剩下的事交给你了，待你回京复命之时，我自会出现，告辞。”说完我立马撒丫子开跑了，生怕红燕给我来场十八里送别。
同黑鹰他们分别后，我回了趟天机阁，正欲将此事同吴奸商他们绘声绘色地描述一番以体现我的英勇机智，却见他们皆用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瞧着我，眼神暧昧。
我甚为纳闷，这种被捉奸在床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吴奸商抖着两撇小胡子，笑得淫/荡荡的：“蝴蝶儿，里头有个男人找你 。”
“男人？什么男人，哪个男人？”
“哟，挺着急啊！”吴奸商噼里啪啦地打着手中的算盘，一下比一下清脆，“快，老实交代！这野男人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家中有何人，良田有几亩，马几匹，有无专属的车夫——”
我：“……”
老朱撸起袖管，甚为着急：“蝴蝶啊，这要是你心上人，大伙抄家伙帮你追他，保证手到擒来！”
吴奸商无语望天，“我说老朱，要你这种追法，人家那还不得吓跑了？要我说，那公子看起来颇为斯文秀气，应是个有气节的人物，我们不能硬来，要循序渐进，徐徐图之，再一网打尽。”
我扶额，“吴奸商，你能不能别乱用成语了，中华文明的精髓都被你糟蹋了。”
“臭丫头，你还好意思说我——”
“哎哎哎，你俩别闹了，别让人家久等了！”老朱边说边对我半推半赶，跟恨自个闺女嫁不出去的老丈人似的。
“等等——这男人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呃……好似是白色……对吧老吴？”
“嗯，怎么？”
我闻言朝他俩神秘地笑笑，“大伙打起精神来吧，这是我心上人。”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三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