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地平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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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平线
杭乾靖一把扯住冷珂的领子将他拖到自己身边来，手电朝向地面，缓缓在众人身侧扫过去。
胖子莫名其妙：“怎么了？”
冷珂身上发寒，止不住打哆嗦：“没，没事，我，我去尿尿……”
杭乾靖陪在冷珂身边，两人一起往角落的地方走。
冷珂注意到杭乾靖对陆角等人打了手势，同时目光往几个逃出来的幸存者那边一扫。
冷珂站在墙角做出一副尿尿的样子：“你，你打算杀了他们？”
杭乾靖没说话，微微一点头。
冷珂犹豫：“是寄生么？胖子几个人看起来挺正常的，会不会和老隋不一样？”
杭乾靖没回答，冷珂扭头去看，车灯下，杭乾靖的双眼中一片茫然。
冷珂又转头去看雷子等人，都是自己熟悉的脸，神态动作没有任何异常之处。
杭乾靖：“你之前也推论过，变异虫可能按照人类的习惯活动，是不是再进化，就是可以和原来的主人一样思考呢？”
冷珂：“不，你别说了……”
冷珂脑袋飞快的转动着：“等等，我们需要先上去，找到军队的人。末世之后我们一直就是封闭的，万一外头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呢？就像解决小孩肠道里的寄生虫一样的……”
冷珂充满希翼的望杭乾靖，但是杭乾靖的嘴唇紧紧抿着，英俊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冷珂垂下脑袋：“如果，我是说如果，他们就这样一直保持着人的形态，一样的记忆，一样的思维模式，就这样就好……”
杭乾靖打断：“即使他们已经不是人类？”
冷珂点头：“即使不是人类，那至少是活着的……”
杭乾靖漠然：“你不能这么自私。”
冷珂愕然：“我自私！？”
杭乾靖“嗯”了一声：“这样不算是活着，可能他们其实已经死亡了，你看见的就是一个假象，控制着他们的是变异虫，变异虫在一步步侵蚀他们。”
冷珂争辩道：“但是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想这样？万一他们只是一种共同体呢！？”
冷珂话一出口自己就吓住了，共同体，随即那份古怪的资料在他脑海中闪过——“fusion”
杭乾靖冷酷的摇头：“不是，他们已经死了，控制他们的是记忆和思维惯性。你没看见最后老隋的反应么？”
冷珂想到老隋那怨毒的目光：“他，他还是知道自己是变异虫的？”
杭乾靖点烟：“他知道，开始不想承认，因为他的思维中带着人的成分。”
冷珂喃喃自语：“但是当受到威胁的时候就会开始变成变异虫，他最后越跑越慢……他想回到变异虫中间去。”
冷珂心中茫然，乱七八糟的扭头，正好看见雷子望过来目光，那目光和老隋那会儿一模一样！
杭乾靖握住冷珂的手：“珂珂？”
冷珂装作什么都没注意到的样子回头，压低声音：“雷子好像……”
杭乾靖面色中有种哀痛：“特种兵观察力很敏锐……”
冷珂和杭乾靖一起回头走。
冷珂：“那他发现了？”
杭乾靖不置可否，一会儿道：“你别看……”
冷珂一把抓住杭乾靖的袖子：“就不能等他们现原形的时候？”
杭乾靖深深的看了冷珂一眼，最后叹道：“那把他们先集中在一辆车里……”
雷子走过来，面色挣扎：“杀了我吧。”
冷珂愕然，杭乾靖警惕而不信任的护着冷珂退后两步。
雷子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我感觉到了……我记得自己原本是个人类，我有自己的使命，有要守护的东西，我有家人，有战友……”
杭乾靖安静的等待他说完。
雷子：“但是现在我思维里面还有另外一种力量在撕扯着我……那估计才是现在真正的我。人类的意识在削弱，也许有天我就彻底忘记了……”
雷子随意的站着，闭上眼睛。
杭乾靖垂着眼睛，抬手用手背摸了下眼角，伸手和冷珂要枪。
冷珂鼻子发酸，又往后退开，不让杭乾靖碰到自己：“不！别这样！雷子，也许还有转机呢！你一直保留着人类的意识，那你就是雷子！”
杭乾靖低声咆哮：“珂珂！”
“砰！”的一声，一辆吉普车被顶飞起来！
一时间枪声大作！
陆角的声音从微型通讯器里面传出来：“快上车！不明变异虫袭击！”
刹那间兵荒马乱。
雷子看看冷珂，飞快跑向一辆吉普车：“我带他们坐一辆！”
冷珂被杭乾靖拉上车，陆角扑上后座。吉普车四轮飞转，杭乾靖猛打方向盘，一个大转弯，追着前面的车子冲向主干道。
冷珂大叫：“张远！余杭！？人呢！？”
微型通讯器那头除了杭乾靖和陆角的呼吸声和电流的“沙沙”声外，没有任何动静。
冷珂猛的靠在后座位上，单手盖在脸上。
“收到请回答，收到请回答！这里是中央指挥部下属佳木斯搜救队，泉林安全区请回答！”
杭乾靖手一哆嗦，在亡命奔逃之中转大音量。
冷珂扑上去：“收到！泉林安全区收到！”
一队的人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路狂飙，
车队在主干道上一路狂飙，车队后方不断响起巨大的虫类爬过的“刷刷”声，生的希望就在前方，而死亡也在后方紧追不舍。
后方在度传来金属撞击的巨大声响，金属之间相互摩擦出刺耳的声响，显然是落在后方的车辆在度被掀翻一辆。
杭乾靖略微一瞄后视镜:“后头是什么？”
冷珂抓紧窗沿保持平衡，半探出窗外看后视镜，里面是后方车辆的车灯的光亮，其余的是一片迷蒙的色彩，看不见后面到底是什么在狂追不舍。
吉普车一个巨大的颠簸，冷珂跌回座位，下一秒溅上来的碎片“刷”的一声斩断后视镜。
冷珂狂叫:“看不见，不清楚！”
杭乾靖咬肌绷紧着，在颠簸的路面上驱动吉普车，速度冲上180，冷珂觉得整个人都飞起来了。
陆角又探头向窗外看。
冷珂回头大叫:“别探出去——”
“轰”的一声，冷珂瞳孔骤然收缩，视线中一辆车飞旋着由半空中向他们的车砸过来！
冷珂:“刹车！”
吉普车侧向打滑，轮胎在碎裂的金属地板上摩擦过去，被尖锐的凸起一刺，瞬间炸裂！
冷珂没命大叫，吉普车侧翻，一路翻滚出去，车窗玻璃全部碎裂，底上顶下的横在路中间。
车上三人被撞的头晕眼花，车门变形，将三人卡在车内，杭乾靖满脸是血，伸手扣住冷珂颤抖的手指。
冷珂惨叫:“不——”
与此同时，就听见一声巨响，空中飞旋过来的车车头着地，车前盖完全变形，直直的砸在冷珂他们车引擎部位。
冷珂难以抑制的发抖，大口喘息，一个尖锐的钢铁从侧门出直插进来，离他只有半公分不到的距离！
冷珂在杭乾靖的瞳孔中，看见背后那车内挂在座位上的人，脖颈处毫无牵扯力的晃荡着，都是队里的人，显然是折断了脖子。
冷珂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液。
“快出去！”杭乾靖大喝。
冷珂回神，急忙从侧窗内往外钻。
杭乾靖猛踹车门，从军靴中抽出匕首，手臂上肌肉隆起，“喝”的一声撬开被挤压变形的车门，灵活的钻出去，从上方一跃，到另一侧将冷珂拖出来，顺手抹一把脸上的血。
冷珂发现他的眉骨处划开了一个半指长的口子。
冷珂:“你……”
杭乾靖帮陆角撬门:“小伤。”
陆角翻身窜出来:“快跑！”
背后的黑暗之中似乎有什么正在蠢蠢欲动……
三人夺命狂奔，前方的吉普车的尾灯消失在浓黑之中。
冷珂:“左边走，抄近路！”
杭乾靖一把把转弯的人拖回来:“里头不知道有什么！走大路！”
冷珂大叫:“跑不动了！”
前方突然灯光大亮。
杭乾靖脚下一顿，冷珂抬手遮住刺眼的光线。
一辆吉普车打横停在路中间。
雷子在驾驶座位子上探出头，对冷珂等人一招手:“上车！”
冷珂喘着气看杭乾靖。
杭乾靖:“上车！”
三人挤进吉普车内，车轮飞转，压着后头靠近的变异虫的声响窜出去！
冷珂在车内被挤的变形，车上其余的人双眼竟然在黑暗中闪着诡异的绿光，宛若一群沉默的厉鬼。
冷珂定定心神，抬眼望过去，车上所有的会呈现出镜像的组件都被打断了，肯定是雷子干的。
杭乾靖和冷珂对视一眼，都明白了雷子的意思——尽量减少给这些被寄生者刺激。
吉普车突然刹车，一众人被往前一甩。冷珂大叫一声，被杭乾靖一手拽住，稳住身形。
“前面怎么了？”杭乾靖突然开口。
冷珂挤在中间，看不见外面：“怎么了？”
陆角凑到窗边往外看，皱眉：“前面……堵上了？”
冷珂心道这当真是要命的消息，救援队就在外头，但是他们却出不去，更糟糕的是，后头还有看不见真面目的变异虫……
“有炸药么？”雷子皱着眉头往外看了一眼。
“什么？”冷珂没懂什么意思:“军方应该有炸药，理论上不能再这里引爆，可能造成塌方……”
杭乾靖蹙着眉头看雷子，手指往内一点:“解决了里头的东西，然后我们退后，军队的人才能炸开这里。”
雷子简答一点头:“快，来不及了！”
背后变异昆虫的爬行声已经追上来了，这些暂时还没有进化出人类的思维，只能遵循本能追逐猎物。
“什么？”冷珂还是没反应过来，被杭乾靖一手从车上拖下来。
黑暗中，吉普车内那几双泛着幽绿光芒的眼睛中闪过一丝复杂。
雷子从车上奔下来，杭乾靖和陆角带着他冲进前面队伍中。
“这是做什么？”冷珂没动，站在车门外面，有种不大好的预感，还想再上车,谁知道那车门却已经反锁起来。
冷珂暴躁道:“你们想干嘛？！”
冷珂拼命拍打车门，但是里面的人却无动于衷，没人打算再让冷珂上来。
罗梁看了冷珂一会，最后开口，缓慢道:“你们没抛下我们这些……”他似乎想找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冷珂愣愣的，无力的垂下手，他其实应该早就有心理准备才是，他已经知道结果会怎么样了。
罗梁比划了一下，接着道:“现在该我们做点什么了……”
杭乾靖和雷子飞快的冲回来，雷子的手上拎着一个土黄色的手提箱，两人再次回到车边上。雷子上车，冷珂看着那箱子上的标志，还未及反应，雷子再次锁上车门。
冷珂脸上一片茫然，他求助的望杭乾靖，但是后者未开口说话。
“这是怎么回事？”冷珂只好干巴巴的开口，感觉自己嗓子里面就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发出的声音都是嘶哑的。
杭乾靖单手抓住冷珂的胳膊，强硬的把他往后面拖。
冷珂暴怒的挣扎：“你们要干什么！？这里是我指挥！你放开我！”
杭乾靖抓住冷珂的手铁钳一般，力气非常大，一路将冷珂往靠近地表的出口处拖去。
所有吉普车上的人都从车上下来，快速在出口处集合，除了雷子他们那辆车上的人。
冷珂挣扎半天，终于无力的靠在杭乾靖肩上，嘴唇哆嗦着：“他们……”
杭乾靖的侧脸冷峻，抓着冷珂的手却没丝毫放松的意思。但是冷珂觉得杭乾靖的手在微微发颤。
罗梁、胖子等人快速从那辆吉普车上下来，重新钻进旁边停着的车内。
冷珂鼻子一酸，视线之中的人影背着车灯的光，模糊不清。
罗梁上车的动作微微一顿，最后回头，对着冷珂微微一点头，随即利落的钻进车内。胖子甚至朝冷珂挥挥手。
几辆吉普车发动，轰鸣的引擎声中，雷子最后的一句话带着笑意传过来：“下辈子还是兄弟。”
杭乾靖压抑的回应：“下辈子还是兄弟……”
一众特种兵对着飞驰离去的吉普车郑重的敬了个军礼。
一分钟后，深不见底的黑暗中响起巨大的爆炸声，火光冲天而起，藏在黑暗中的变异虫的尸骸被炸碎，喷溅出来。
冷珂甩甩脑袋，从嗓子里挤出一句话来：“全员后撤……”
十分钟后，之前被堵住的通路被外部的军方清出来，泉林荒野上正值黄昏，残照将一片废墟镀上一层金色的边。
数十辆巨大的军用救生直升机在半空呼啸的风中回旋，装甲车围在出口外围，全身雪地迷彩的士兵全员戒备。
高墙和哨塔已经在第一轮入侵中被夷为平地。地表层显然经过了军队的反复轰炸，满目疮痍。
冷珂眯着双眼望外头温暖色彩的夕阳，和杭乾靖食指相扣，再次踏上阔别了一个多月之久的地平线。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地平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