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醉不知归路》林雪深深

51、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我听的不是十分清楚，不过好象他们谈的相当不愉快。”辰影说道。
　　“具体的呢？我想知道更具体的内容。”莹玉追着问。
　　辰影看了一眼莹玉，心下踌躇不定。
　　赵希哲是莹玉的爱人，谢君玉是莹玉的哥哥，如果赵希哲和谢君玉有矛盾，莹玉选择站在谁的一边？
　　如果莹玉爱赵希哲爱的投入，她说出听到的那些话以后，莹玉会不会认为她说谎？
　　辰影突然觉得自己决定与莹玉见面，是非常不明智的举动。
　　她说的话，莹玉凭什么相信？
　　就凭一张模糊不清的照片？
　　莹玉咬了咬唇，拉开高领运动上衣的拉链。
　　一条熟悉的项链映入辰影的眼帘！
　　“蓬巴杜夫人的项链！”辰影低低地惊呼出声。
　　项链上数十颗两克拉以上的钻石在莹玉细嫩的脖颈投射着五彩的光芒，最下面挂着的祖母绿宝石绿的沁人心脾。
　　不过，穿着运动服出门，实在不需要配上如此奢华的首饰。
　　“小姐原来也认识这条项链。”莹玉看向辰影的眼睛有赞叹之意。
　　辰影说她当晚也在公主号，慈善晚会去的人都不是等闲之辈，连谢莹玉这样的新晋言情剧女王都没有收到邀请。
　　“这项链原来是我的，当晚我把它交给主办方去拍卖，拍卖所得全部捐给非洲儿童。”辰影直言不讳地说。
　　哗，原来这个才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富家千金！
　　“项链是希哲拍下后送给我的。”莹玉也很坦白。
　　辰影在慈善晚会上，看着赵希哲以当晚最高的价格拍下这条蓬巴杜夫人的项链，但她没想到他是拿这条项链来讨莹玉的欢心，一边厢讨好佳人，一边厢与佳人的哥哥反目成仇。赵希哲究竟在想什么？
　　“那我和小姐真的非常有缘，既然这样，还有什么是不能告诉我的呢？”莹玉显然对项链喜欢倍至，形影不离的带着它，现在又以手轻轻地摩挲着那条项链。
　　也许，她更喜欢的是送这条项链给她的那个人。
　　“你还没有告诉我是怎么认出这就是你哥哥，而不是另外一个人呢？”辰影问道。
　　“告诉你也不妨，哥哥身上穿着的这套灰蓝色暗条纹的Hugo Boss，就是我几天前买来送给他的。小票单据尚在，再加上这一模一样的发型和身高，你说我认不认得出来？”
　　“赵希哲自你哥哥出事后，从来没有向你提过他们见面的事情吗？”
　　“对，我根本不知道他们见过面，也不知道我哥哥和希哲上了同一条船。”
　　说到这里，莹玉停下来，“也许青姐姐是知道的，我问她一下。”
　　莹玉快速地在手机上翻看通讯录，“叶青姐就是我未来的嫂子，”还不忘向辰影解释。
　　哦……辰影点点头。
　　又是一个伤心的人儿！
　　骤失所爱，她的伤痛不会比谢莹玉少。
　　“青姐姐，我是莹玉。你先别难过，我问你一件事，我哥……出事前，有没有向你提过他要搭游轮出海？”
　　“……”
　　“嗯，我也没有听他提过……不是，是别人告诉我的，我想问问你，我以为哥哥会告诉你……好，先这样，你要节哀，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我晚点去看你……好，再见。”莹玉放下电话，脸上的神情有点凝重。
　　“连叶青姐都不知道，说明我哥是有意瞒着所有人。”莹玉慢慢抬起头，她的目光从手机移向辰影。
　　辰影看到她的眼泪，也看到她脸上的憔悴，“我可以告诉你，我所听到的。我只有一个要求……”
　　“你说！”莹玉的眼睛睁得更圆，“你是想要报酬吗？多少？”
　　“不不！”辰影急忙摆手，“怎么可能……”
　　世风日下，人人都觉得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人，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就是辰影迟疑着说不出口的原因，她巴巴地要做这个好人，把线索提供给死者的妹妹，总要有一点什么理由……
　　问题是，她真没有什么非这么做不可的理由……
　　如果要钱，可能还更容易令别人相信……
　　“我的要求是，无论等下我说什么，无论你相信与否，你在以后都不能再联系我，或者找我求证，这是我同你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面。”辰影说的很郑重。
　　任谁被卷进一场事关人命的纠葛当中，都会急着脱身的吧。
　　“你是说……”莹玉的眼睛眯起，好象有了什么不妙的预测，表情有点象一只猫。
　　“我当晚是刚巧路过，所以听到的谈话只是一少部分，至于能够帮到你多少，我就不知道了。”辰影回忆着，“我听见你哥哥问赵希哲，是否要和你结婚，赵希哲说他不会和一个戏子结婚。”
　　说到这里，辰影看了看莹玉，她的脸有点发白。
　　“对不起，谢小姐，我只是转述赵希哲说的话。”
　　“我知道，你尽管说，不用理我。”莹玉咬着牙说道。
　　“好吧。然后你哥哥说，什么赵希哲利用他对付这个对付那个，什么破产也无所谓，大不了去给别人打开，但是如果赵希哲不娶你的话，他就要赵希哲名声扫地，他说他手上有赵希哲很多不利的证据。”辰影只记得这么多了。
　　“那么，希哲是怎么回答的？”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觉得好象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赶紧回船舱了。”辰影要是知道当晚谢君玉会跳海，再怎么样也应该多听一会，他临死前说的话很重要。
　　“你敢发誓，你现在讲的，都是你亲耳听到？”莹玉还是那种猫一样眯着眼睛的表情，好象对周围充满警觉。
　　辰影很无奈，“谢小姐，你有点强人所难了。我前面说过的，信不信由你，我不会发誓，你要是不信，我也无所谓，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损失。”
　　就知道会有这种结果！
　　辰影没打算带走那本苏冰做封面的《时尚Cosmo》，她取过手袋，就要起身。
　　“等一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需要点时间消化你带给我的信息……”莹玉叫住辰影，编贝一般洁白的牙齿，紧紧地咬着嘴唇。
　　辰影静静的望着她，等她消化。
　　“我得了百合奖影后，为了感谢哥哥这些年对我的关心，特意为他订制了一套西服，哥哥穿上后特别高兴。后来，他问我，是不是喜欢赵希哲，我说是，他对我说，赵希哲是不会和我结婚的，我根本不相信。因为希哲曾经说过，我们婚后要生至少三个孩子……”莹玉的面孔有些抽搐。
　　辰影什么也没说。
　　“哥哥却说，希哲是在骗我，迟早我会被希哲一脚踢开，哥哥说，他很快会证明给我看……”
　　怎么证明？君玉消失了，那条蓬巴杜夫人的昂贵项链如今戴在莹玉的脖子上。
　　只要赵希哲不承认，没人知道他和谢君玉曾经有过的争执和矛盾，报纸上不是写着他们关系甚笃吗？
　　不不，还有一个人，一个睡不着觉溜出去吹海风发呆，不小心听到别人谈话的人。
　　那人就是辰影自己。
　　真的没有其它证据了吗？
　　不可能啊，任何人做事都不太可能到天衣无缝的地步，只要做了，必然会留下蛛丝马迹。
　　还有哪里漏了？
　　“监控！”辰影失声叫道，“你可以要求警察调查公主号的监控，监控肯定拍下了你哥哥上船的影像，只要能证明你哥哥是跟着赵希哲一起上船的，赵希哲就必须向警方提供你哥哥跳海自杀的那段时间，他不在场的证据。”
　　“自杀？自杀还需要什么不在场证据……”莹玉冷冷一笑，“除非不是自杀。”
　　辰影的脊背开始发冷，她不愿意想的，也不愿意面对的，被谢莹玉一言点破。
　　“实话告诉你，我直到现在都不相信哥哥会自杀。你不知道我和哥哥是怎么过来的……我们的父母因为那场百年一遇的大地震，在我和哥哥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我们。我们过着你根本想象不到的生活，可无论怎么穷，过的怎么苦，哥哥都护着我，不让我被别人欺负，他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坚强，现在我们越过越好，他怎么会好端端地去跳海？这种行为根本不符合哥哥的性格，他是遇到猛虎毒蛇都不会退缩的男人，又怎么会因为没钱去自杀？”
　　辰影的心，随着莹玉每说一句，下沉一分。
　　看着莹玉握着咖啡杯的双手激动的微微发抖，辰影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如果你有怀疑，那就去查证，我已经把我看到的，听到的，全部告诉了你，接下来看你的了。”
　　莹玉不会让亲哥哥含冤枉死，再被扣上跳海自杀的懦弱名声。
　　“不知怎地，虽然我第一次看到你，但我的心，还是选择了相信你。”莹玉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辰影。
　　“谢谢你的信任。不过，如果有可能，请你不要再联系我，也不要把我的信息泄漏出去可以吗？我不想让自己莫名其妙地卷进去。”辰影硬着头皮重复着她唯一的要求。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