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戒/霍比特同人]悖论穿梭》云笺辞

13、第十二章

　　Chapter 12.
　　看着城楼上熟悉的格洛芬德尔，莱戈拉斯的脑海里霎时闪过了一些过去的回忆。对于他来说，这位年长他许多的金花领主相比于诗歌中所传颂的精灵英雄，更像一位平易近人的、拥有岁月所赋睿智的良师益友——尽管他们的初次见面令他耿耿于怀了很久，而且大多数时候金花领主也是插科打诨的居多——但格洛芬德尔对莱戈拉斯的影响仍是毋庸置疑的。在瑞文戴尔的会议上，莱戈拉斯立誓加入远征队，除了身为精灵的责任感与少年意气使然，更重要的是格洛芬德尔曾对他说过这样一段预言。

　　“我感受到在不久的将来，在东边，一股有史以来最邪恶的力量正在渐渐集结。”星空下，格洛芬德尔的话语像夜风一样低沉，然而蔚蓝色的眼睛却隐隐地透露出一种静谧与平和的光芒：“黑暗潜伏于危机之中蠢蠢欲动，但希冀也在同时如影相随。精灵的力量已经在漫长的时光里逐渐式微，接下来，将会是属于人类的时代。”

　　“而你，莱戈拉斯·绿叶，北幽暗密林国王瑟兰迪尔之子，”格洛芬德尔温和地看着他，“你会帮助人类之王征服这场浩劫，在代表着邪恶势力的黑暗被摧毁殆尽后，于光明初绽的晨曦迎来一个新的纪元。”

　　“你会在这段独属于你的征程与冒险后找回你的‘答案’。不要问我那会是什么，小绿叶。你心有疑问，而这疑问需要你自己去解开。”

　　因为这一段在罗斯洛立安的“临别赠言”，莱戈拉斯毫不犹豫地就加入了魔戒远征队。在之后那段艰辛的、充满危险的旅途中，莱戈拉斯也从来没有后悔过这个决定。他在旅途中战斗，成长，思考曾经不曾思考过的问题，收获曾经不曾回应过的答案，直到至尊魔戒在末日火山被摧毁，人皇于白城加冕，他才认为自己已经应验了金花领主的预言，找到了他的“答案”。

　　但是目前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站在冈多林巍峨的城门下，莱戈拉斯第一次质疑起自己来到这个时代究竟是不是出自一个巧合。埃努演奏的乐章在机缘之下将他带离第三纪元，转而来到第一纪元的多瑞亚斯和冈多林，他甚至在来到这里的不久就见到了瑟兰迪尔，以及在未来相当熟识的金花领主。格洛芬德尔在罗斯洛立安分别时曾定言他“心有疑问”，可他那时候却并不知道自己心中的疑问究竟是指什么。那现在看来，他当时所认为的“答案”也不是格洛芬德尔所指的“答案”，他在那个时候在向他暗示另一种可能性……

　　他或许在告诉他，他会在将来的某一天，来到这个时代。

　　这不会是一场偶然，这是一场必然。

　　可是为什么？莱戈拉斯想。为什么要让我回到这里。是想让他看到什么，还是想让他……知道些什么？

　　隔着头顶炫目的阳光，莱戈拉斯眯起眼睛，遥遥瞩目起城楼上身姿高大的精灵。

　　但不管怎么说，在现在这种双方都剑拔弩张的情况下，深究过去的一段预言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莱戈拉斯努力让自己从更多的疑问中回过神来，诺多精灵的弓箭还指着他和瑟兰迪尔，连同他们的锋镝也分毫不退地抵在对方的命脉上——这样一触即发的事态可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最起码作为临时任命的多瑞亚斯使者，莱戈拉斯一点也不想看到这样的现状。

　　好在站在城楼上的那位精灵差不多也是同样的想法。格洛芬德尔挥了挥手，示意属下的精灵们将弓箭放下，他听了身旁的精灵耳语几句，然后从城楼上走下，踱步来到莱戈拉斯的面前，向他们优雅地行了个礼。

　　“对于我们先前鲁莽的举动，我很抱歉。希望你们能够原谅这样失礼的行为。”格洛芬德尔抚胸致意，微笑和礼节挑不出半分差错，“感谢你们救了Lord Galdor，冈多林将向你们致以最诚挚的谢意。”

　　“不必客气，”瑟兰迪尔放下弓箭，语气淡漠而疏离，“我们是在一群半兽人和亡灵法师的队伍中发现的你们首领，具体情况如何，你们可以等人清醒后再慢慢询问。”

　　格洛芬德尔赞同地点了点头，他转头向身边的精灵吩咐了几句，让他们先把昏迷中的加尔多带回城。

　　“那么，远方而来的客人，请允许我们正式地介绍一下彼此。我是冈多林金花家族的首领，格洛芬德尔。”格洛芬德尔抚胸微微躬身，抬手示意。

　　“瑟兰迪尔，来自多瑞亚斯，King Thingol遣我送来代表多瑞亚斯友好的信件。”瑟兰迪尔同样礼数周全地回应了格洛芬德尔的致礼，态度不卑不亢。

　　“我是莱戈拉斯，和瑟兰迪尔一同从多瑞亚斯而来。”莱戈拉斯的身份有点尴尬，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于是只好简单地报了个名字。

　　“多瑞亚斯的使者们。”格洛芬德尔的神色划过一抹刹那即逝的微妙，他含笑点了点头，蔚蓝色的眼睛海水一般深广。

　　“冈多林欢迎你们的到来。”

　　在进入冈多林之前，莱戈拉斯肖像过很多次这座“隐匿之城”的街景。在那些古老的、优美的诗歌篇章中，在那些充满了英雄式赞美的史诗传颂里，冈多林作为另一个繁华的精灵庇护所，为今后漫长的岁月里留下了无数或瑰丽或遗憾的传说。

　　这座被诺多精灵们所钟爱的白城，矗立着一金一银两棵圣树的雕塑，那是冈多林的精灵们最为喜爱的象征；华美的白塔在城市间高耸入云，星光在这里流连婉转，四季的鲜花永不凋零。冈多林的入口受到巨鹰与水神欧牟的守护，使得隐居于此的精灵们得以在日渐逼近的阴影中继续享有原有的和平。直至第一纪元510年，冈多林在这一年的夏日之门遭到魔苟斯的袭击，昔日平和的庇护地在瞬间陷入战火，精灵们在战斗中死守反抗，最终留守的英雄们与炎魔同归于尽，为这座消失在传说中的国度拉下了最后一首悲壮的挽歌。

　　这是一座荣耀与失落并存，最后又隐没在时光长河中的国度。

　　莱戈拉斯站在它的面前，心情变得难以形容的复杂。

　　它确实如诗篇中传唱的那般美轮美奂。街道宽阔而整洁，路缘光洁，鲜艳的花朵点缀其旁，从中散发出清爽而恬淡的幽香；层次的白塔在城中林立，精美的雕花蜿蜒在廊柱边道上，整座城池遍布着喷泉和白杨树，到处都是鸟语花香。

　　它甚至比诗歌中形容的更美好，但莱戈拉斯却没有多余的闲情逸致来欣赏它。

　　事实上，当一场意外的时空之旅被划定成一种既定的宿命轨道时，再好的风景都变成了覆于未知秘密上的诡异面纱。那些尚且还未知晓的答案都仿佛通过命运之手被推到他的面前，无声地想要告诉他些什么。

　　莱戈拉斯不自觉地把目光投放到格洛芬德尔的背影上，英挺的双眉微微拧起。他知道面前的这一个并不是他所熟知的金花领主，但他还是控制不了自己不去那么做。也许格洛芬德尔知道些什么，莱戈拉斯这样猜想，不论是哪一个。

　　于是一直把注意力放在格洛芬德尔身上的莱戈拉斯，自然也就错过了身旁一道同样“热切”的注视。

　　瑟兰迪尔皱着眉看向莱戈拉斯，苍蓝色的瞳眸中隐隐埋藏不悦——具体为什么是不悦，年轻的精灵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在看到莱戈拉斯根本对他的目光“视若无睹”后，瑟兰迪尔的眉毛拧得更紧了。自从遇到这个自称金花家族首领的诺多后，莱戈拉斯的视线就没有移开过对方，几乎是彻底“黏”在上面了。从多瑞亚斯遇到这个精灵开始，瑟兰迪尔还没有见到他露出这样失态的一面——除了第一面见到他的时候，他好像一瞬间惊讶地喊了他一声“Adar”。

　　难道我和他的“Adar”长得很像？瑟兰迪尔想。那这个“格洛芬德尔”是怎么回事，以莱戈拉斯这种“魂不守舍”的程度来看，难道对方长得和他的“Adar”更像吗？

　　恋父情结的小精灵。瑟兰迪尔腹诽了他一句。

　　“阿嚏！”莱戈拉斯冷不丁打了个喷嚏，终于把思绪从无数个疑问中拉了回来。他侧过头瞥了身边的同伴一眼，恰好对上瑟兰迪尔面色不善的目光。莱戈拉斯愣了一下，很快又想到自己刚才的状态大概都被瑟兰迪尔看在眼里了，对于他们现在的身份来说，一个多瑞亚斯的使者——尽管只是暂时的——一直以那样“热烈”目光注视着敌对王国的领主，大概在外交上挺成问题的吧……

　　想到这里，莱戈拉斯便有些讪讪的，对着瑟兰迪尔讨好地笑了笑。

　　但是对方的脸色更难看了。

　　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感觉心虚起来的莱戈拉斯转过了头，他既不敢去看瑟兰迪尔，同时也没什么闲心再去纠结格洛芬德尔的问题了。对他现在而言，目前最大的问题可能不是该思考这场看似有诈的穿越，而是该思考如何做好冒牌使者的身份而不被穿帮吧。

　　考虑到在冈多林的土地上被揭穿的后果，以及就算蒙混过关还要回到多瑞亚斯复命的任务……莱戈拉斯已经觉得自己开始头疼了。

　　不管这个时代召唤他前来的原因为何，他所能做的也只是走一步看一步。格洛芬德尔对他的暗示就像隐藏在迷雾背后的风景，看不清，也摸不透，但唯有一句话是他所认同的：无论藏匿其中的是疑问还是答案，都需要他自己去解开。

　　他是来到这个时间点的旁观者。但现在，埃努为他开启了新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