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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该死的战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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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陈蕴派了一名校尉,把蒋静书头天点了名的伤残士兵都送了过来。同伤兵一起送过来的还有上百匹退役的战马。它们或是过了作为战马的黄金年龄,或是在战场上受了伤,伤愈后无法再作为战马的。但却不影响拉车或耕田,普通农家的马匹还未必及得上它们。
这第一批安置的伤残士兵总共是九百二十七人。按照他们各自的特长,蒋静书把他们按一百人编为一组,如木工组、泥瓦匠组等等。再从中选出曾作过百夫长或是伍长的,或是从军多年的老兵作为组长,排好队形走到即将要开垦的嘉北县的跑马滩。那里将是他们人生新的起点。
至于开荒所需的工具之类,李彻早早就给她预备了几千人份的,放在城南的一个旧仓库里。她只需派人用马车将工具之类拉到跑马滩就行。
照蒋静书计划分工,木匠组到附近的山上伐木,之后由萧仪的人手拖下山来,裁成原木或是木板,晒干后作门窗家具之用。夏天,日头大,用不了几天就能晒干。泥瓦工选上好红壤土的山坡,挖泥板砖,晒干后进窑烧成结实的红色砖瓦,以备建房之用。
厨师组负责埋锅做饭,以确保大家三餐准时不饿肚子。后勤运输采购组负责日常米粮蔬菜生活用具的采买等,帐目由蒋静书手下的春兰和伤残士兵中选出的两名读过书的士兵共同掌管。
余下的几百人开始垦荒。夏季不比秋冬,正是草木生长旺盛的时候,烧是烧不着的。只能先用镰刀等将地面上人头高的杂草矮树除去,地下的树根用锄头挖出捡净。割掉的草树等晒干后可做燃料柴火,树根草根等晒干后,一把火烧掉洒回地里做肥料。
伤兵们虽身有残疾,工作不便。却是个个训练有素,尤其他们知道现在所做的一切,很可能就是他们下半辈子的依靠之后,更是玩命的干,哪怕是烈日毒辣的大中午。蒋静书怕他们中暑,尤其是他们中的许多人,伤才好没多久。这样下去,身体怕是受不了。因而劝他们等太阳不那么毒辣了再干。伤兵们道郡主没事的,咱们当兵的谁还怕日头,以前打仗的时候,可比这苦多了。蒋静书道那可不成,以前是以前,你们现在的身体可不比以前了。伤兵们听了只是笑笑,但该怎么干还怎么干。
蒋静书无法,只得强行命令大家每日午饭后休息一个时辰再开工。同时让春兰派人去买了许多绿豆回来,煮成绿豆汤给大家喝,防止有人中暑。中午干不成了,大家到傍晚吃完晚饭后,点着火把加班。蒋静书一面为他们的坚强乐观所深深感动,一面为他们的身体状况暗暗担心。
天子虽为种养基地拨付了专门的款项,但毕境有限,每日里各种开销也是不少,总之处处要钱,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所以能给伤兵们的伙食开支并不多,一日三餐均是以糙米加时令青菜煮成的糊糊,顶多放点素油,见不到一点肉腥。虽说管饱,但这东西不顶饿,砍不了几把青就饿了。蒋静书跟着吃了几天,胃就有些受不了。常常半夜里就饿醒了,好在有春兰等人备的点心,总算能熬过去。但伤兵没就没那么幸运了,只能眼睁睁的饿着,实在不行就起来灌上一瓢凉水接着睡。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蒋静书把心一横,索性自己掏钱买肉,每天两头猪给大家吃。反正她每年捐助给敬老院育幼育的及其他地方的钱不知有多少,也不差这两头猪了。但对于这些伤残士兵来说,却是极大的惊喜。本以为离了前线,还能寻到口饭吃就很不错了。哪还会想到,每天都有肉吃。心中欢喜的同时,亦知道这是成安郡主在私下补贴他们,心中暗暗感激。尤其她一个金枝玉叶的郡主,自开荒以来,天天同他们这郡粗鄙的大老爷们一起,顶着素日头奔忙在工地上,吃的是同一口大锅里舀出的糊糊,住的是搭在坡下的简易帐篷。不说别的,单是这份精神就教这些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兵们打心眼里佩服,更别提她对大家始终如一的尊重。这一点,与他们神砥一般的太子殿下极为相象。
半个月后,荒芜一片的跑马滩被清理出了数百亩耕地。跑马滩西北一个整理平坦的小山坡上,数座房层的地基已然打好,旁边堆满了砖石木料,就等着建房了。一个凉爽的清晨,蒋静书在无数双期盼的、喜悦的目光中,放下的第一匹砖。紧接着一个老兵打起了热闹的爆竹,象征着秦朝国嘉峪城驻军种养基地老兵安居工程的正式开始。
之后,泥瓦工们提着泥水桶,砖刀齐齐上阵,飞快的开建。山脚下,老兵们暂住的临时帐篷里,木匠组的老兵们乐呵呵的,刨得满地的刨木花,边上是做好码得整整门框窗叶。他们布满汉水的脸上,洋溢着一种名为“幸福”的笑。幸福或许对他们来说,真的再简单不过。战场上,能活下来就是幸福。伤残退役后,能有份活干有口饭吃就是幸福,现在,山上即然建起的房子和山下正在开荒的地,就是他们所有幸福。
朝阳下,蒋静书看着这眼前欣欣向荣的景象,想起还在前线和匈奴作战李彻和姬百里等人,蒋静书叹道若是没有这该死的战争该有多好。
夜深人静,只余帐外虫鸣唧唧。昏黄的烛光下,蒋静书还在简易的书案上刷刷的写着下一周的工作计划。突然一只青绿色的小螳螂跳到她的纸上,挥舞着长满利刺的大钳子对她比划了两下,似乎在向她示威。
“嘿,小东西你跑错地方了!”蒋静书失笑,拿笔尖轻轻的戳了戳它。原本按住纸张的左手,拇指和食指曲起轻轻的捏起这小东西,拨开窗纱把它丢到了它该去的地方。接着低下头继续写。
突然身后响起了一声轻叹,蒋静书一惊,腾的从凳子上站起:“谁?”一个高大的身形自阴暗中走出来。一身重甲,仅露出的脸部也教青刺刺的胡子和灰尘遮去了大半,乍一看就像一头劲瘦颀长的狼一样。蒋静书吓了一跳,冷喝道:“你是谁?为何半夜闯入我房中?”同时,右手背过身后悄悄将砚台抓在手里,心想着要是这人欲行不轨,就先拿砚台砸了再说。“快出去罢,你若现在出去,我便只当没看到见过!”蒋静书见他不动,只好再次出声恐吓。心想若是他立即走了最好,若是不走就别怪她不客气了。然,令她无比郁闷的是,那男人仍然站着一动不动,反而轻笑了起来。“呵呵!”
“你.......笑什么?”
“丫头两年多不见,竟是连我都不认识了么!”低沉的语调,磁性的声音,好生熟悉。蒋静书伸出一指,有些结结巴巴的道:“你.......是李、李彻!”话音刚落就被重重的拥进一个坚硬的怀抱里,同时她手里的砚台也重重的掉在了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响。白嫩的脸皮撞到厚实的甲胄上,磨的生疼。这还不够,某个恶劣的家伙,还伸出一只大手来狠命的揉她的脑袋,直到把她的柔顺的黑发弄成鸟窝状。蒋静书恼的不行:“李彻,你够了。再不停手我可叫人了!”
这厮无耻道:“叫吧,叫吧,你就是叫破了喉咙了也没人理你。”
“你......!”这哪是一国太子,简直十足的流氓!蒋静书气极,张口就喊:“来人唔......”李彻气极败坏忙伸手捂住她的嘴:“丫头,你还真喊啊!”蒋静书使劲的掰开他的手:“哼,你不是说我不敢喊么,本姑娘偏就喊给你看看。我倒要看看,堂堂的大子爷,征西大元帅,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来爬姑娘家墙头,你好意思不?”
“本元帅从不爬墙头,光明正大进来的!”李彻简直是气死人不偿命。蒋静书那个恨啊,抓过他的手张嘴就狠狠的一口咬了下去,却差点把自己的牙给咯掉,XX的,咬他的护腕上了,铁家伙,能不硬?这会儿更是气的不行,发了狠曲起膝盖就往上一顶。她这点伎俩哪够李彻看的,双腿一夹就把她的腿给夹在中间动弹不得。
戏略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小驴子还是这么倔,只是这招不怎么好,你想让自己的守一辈子活寡么!”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姿势有多么爱昧,蒋静书的脸顿时爆红,偏偏自己被他的一双铁臂禁锢在怀里动弹不得。不禁又羞又恼瞪他:“你放开!”
“不放!”他有些无赖。
“你浑蛋!”她气得骂人了。
“嗯,是有些!”他想了想承认。不过却是道:“丫头,别乱动,借我抱一抱!”苦恼于现的姿势,蒋静书只能妥协。见她点头,李彻方才放开她,只是松了腿,让她的脚得以落地。手臂仍然紧搂着她。随后他的头重重的落在了她的肩头,深深的吸了口气:“丫头,你好香!”之后就不再说话。
他不说话,蒋静书也不敢乱动,生怕这家伙做出什么禽兽的事情来。但被这么个大男人压在肩头,实在是不好受。尤其这半夜三更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若是谁突然闯进来,可就麻烦了。蒋静书轻轻的推了推他:“喂,姓李的,你起来!”没动静。又加重力道推了推:“李彻起来,李彻!”还是没反应。蒋静书感觉耳边传来的均匀的呼吸声不由一愣,这是......尼玛,竟然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