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契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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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在伯夷阿的带领下沿着小径进了寨子。沿途自是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直走到寨子中央一栋巨大的吊脚楼前方才停了下来。
楼梯上站着一排的瑶家壮汉，当头的一个约摸二十出头的年纪，黑色的包头上插着七根稚翎。蒋静书知道，这人约摸就是寨主了。果然伯夷阿向那年轻人弯身行了礼，得到首肯后方才带着大家上了楼梯。
主宾落座，寒暄几句，便直入正题。蒋静书原本以为今天会有一场硬丈要打，谁知这首领似乎格外的好说话。听闻蒋静书等人的来由，倒是不曾拒绝她。操着生硬的汉话，只道事关重大，他虽是族长，亦要本族中所有的寨主投票方能决定。蒋静书深知此事不可操之过急，只道原意静候他的她消息。
这首领名唤盘祝。
中午，盘祝令人备了丰盛的宴席相待，饭毕又带着他们参观了寨子，令得蒋静书等人更是受宠若惊。晚饭是围着篝火吃的烤野猪肉，还有喷香的竹筒饭。这竹筒饭，乃是取了两年生的老毛竹，截成一截一截的。在一端打上一个小孔，将白米和水灌入竹筒之中，直接放在火是小火烤煮而成。吃时，需用刀在上头竖向开个口子，之后用开掰开。里头便是一截一截雪白的米饭，带着竹子特有的清香，别有一番风味，因而蒋静书吃的很香。
吃到差不多时，盘祝突然问：“你们为什么突然要这么多的药材，据我所知，近几年风调雨顺，并无天灾，你们汉人现在并不缺心药材。我想要听到实话。”
蒋静书犹豫了一下，望向姬百里，姬里冲她点了点头。蒋静书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对盘祝道：“盘首领，实不相瞒。北方的匈奴蛮子这几年在边关蠢蠢欲动，尤其是今年他们换了新的汗王后，更是屡式挑衅我秦朝边关，杀我秦朝同胞。天子心甚忧虑，唯恐匈奴今冬来犯。故而早做准备。战场之上，具是血肉相搏，止血金创药需求巨大。我秦朝虽不缺药材，但品质优良数量如贵族这般庞大却是少见。故而我受友人所托，前来拜访贵族，但求贵族同胞看在我们同住秦朝这片土地的份上，能够伸出援手。静书先替天下百姓，谢过您了。”说罢，双手抱拳深深作了一揖。
盘祝闻言沉默良久，却并没有给她明确的答复，只问“你那朋友究竟是何身份？”
“当今太子殿下！”
“什么？”盘祝惊了一跳。蒋静书苦笑一声：“原本他是要亲自来拜访贵族长的，但如今是多事之秋，他政事繁忙，脱不开身。只得托我等前来相求，还望族长莫要怪罪。”盘祝摇了摇头仍道：“这事，待我族人相商之后，再给你答复罢！”
“好，那我等就静候族长佳音了！”
刚说完话，一个胸前挂着五彩织染襟缀的老妇人捧着一个装满烤野猪肉和瓜箪酒的托盘，在两位年轻姑娘的搀扶下走到蒋静书面前。只见她把托盘交给了旁边的姑娘端着，自己则端起了一个竹杯子，向蒋静书恭敬的行了一礼，双手呈上那杯瓜箪酒给蒋静书。蒋静书惊了一跳，连忙站起来，回了一礼双手接过那杯瓜箪酒，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举到唇边抿了一口。方才将那杯子放到回托盘中。
老岑头曾经同他们说过，瑶族人以女子为尊，尤其是年长的女性，在瑶人中地位最是尊崇。而向来客敬瓜箪酒则是瑶人待客的最高礼节。面前这位老妇人此举，无疑是在告诉所有的瑶人，蒋静书是她的贵客。而蒋静书却是想破了脑袋都想不明白，她何时成了瑶家人的贵客？老妇人拉过她的双手放在掌心，微笑着同她说了什么。蒋静书听不懂瑶话，只好望向老岑头。老岑头道她是族长盘祝的母亲盘萆，整个高山瑶中地位最高的人，相当于瑶人的太后。
而这位太后说的竟然是感谢她的话！感谢蒋静书在她和儿子最落难的时候帮助了他们。蒋静书则是一头雾水，自己根本就不认识这一家子，又谈帮助一说。蒋静书让老岑头把自己的话翻译给她听。那妇人闻言，又说了一通，老岑头道，是两年前自己帮他们赶走了坏人，还以高出数倍的价钱买了他儿子的鹿，求了他们的命。蒋静书这才想起，两年前的那个冬天，自己在街上买的那头鹿。
“你、你们，就是当年卖鹿的那对母子？”蒋静书瞪大了眼，惊喜不已。
盘祝哈哈大笑“小阿妹，你总算想起来了。两年过去，你虽然长大了，但我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你。否则你们哪那么容易就进了我的寨子。”得到肯定的回答，蒋静书当真是又惊又喜。当初因为看不惯黎家那个混蛋管家仗势欺人，方才故意以高价买下头那头鹿，没想到不过顺手而为，竟然会结下今日这桩善缘。
得知缘由，姬百里等人亦是惊奇不已，直道善有善报。
瑶人们得知这样的结果，也很是意外。他们的感情单纯而热烈，不管是什么民族，只要是帮助过他们族人的人，都是他们的恩人，因而蒋静书等人立即得到所有瑶人的真心相待。瑶人善歌舞，吃烤肉的同时，不知哪个小伙子起了头，唱起了瑶歌，立即便有人附和。这一来一往，气氛顿时热烈无比。以篝火堆为中心，整个广场成了欢乐的海洋。
由于头天晚上闹的晚了，次日蒋静书起得晚了些。吃早饭时候，蒋静书想起药材的事情，仍然有些忧心。虽然瑶人对已方的态度已变得很友善，但只要这件事一分钟没有落实，她的心里便不能踏实。遂问姬百里：“姬大哥，你说他们会答应吗？虽然盘祝族长对我们不错，但其他的瑶寨对我们汉人成见很深，我怕他们未必会答应。”
姬百里停下手中的筷子沉吟了一会道：“会的！虽然瑶人一向与我们汉人不睦，但只要他们住在秦朝的土地上，就是秦朝的子民。况且，过往与他们有冲突的只是民间百姓，朝廷并不曾驱赶他们。而匈奴却是我秦朝的大敌。一旦匈奴侵入我秦朝，他们也得不到甚好处。我看那盘祝是个聪明人，覆巢之下无完卵这个道理，他不会不懂。”
蒋静书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但愿吧！”姬百里夹了块腌猪肉放进她的碗里：“别皱眉了，小小年纪哪来这多的叹气。天塌下来，还有我帮你顶着，怕什么！这肉的味道不错，多吃些！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蒋静书看了看碗里的肉，心中暖暖的。跟姬百里相处的时间越长，她便越依赖他，他让她有一种被需要，被兄长宠爱的感觉。因此，她时常想，如果自己真有个这样的哥哥该有多好．．．．．．不过，也只能想想罢了。
正如姬百里所料，蒋静书等人在瑶寨等了三天，终于等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得到通知的那一刻，蒋静书高兴得险些跳起来。接着双方签订契约合同，各自按下自己的大名。蒋静书姬百里一方以市价收购他们的药村材，同时赠给他们二十亩番薯种子。除此这外，蒋静书还答应教授他们二季水稻的种植技术，并且帮助他们把一些低矮的荒山改成梯田，以进一步扩大水稻种植面积。
合约签定好，双方皆大欢喜。
当晚，花江峒瑶寨举行了盛大的篝火晚会。大家围着篝火，吃肉喝酒，载歌载舞好不热闹。因为姬百里和风、云等人生的俊秀，招来不少瑶族姑娘们的青眼。瑶族姑娘可不像汉家女子那般内敛，她们表达感情的方式简单而直接，若是喜欢上了某个小伙子，火辣辣的情歌张嘴就来。尽管大家都不听不懂瑶歌，但姑娘们大胆火热的眼神，和歌里如密般流淌的情意，便是傻子也能明白。更有甚者，直接端着酒杯到姬百里跟前敬酒，把个姬百里弄得面红耳赤。只好转过身去，将那酒喝了。那敬酒的姑娘虽然有些失望，却仍是笑着走开了。
瑶人的习俗，若是一个姑娘敬一个小伙子酒，便有求婚的意思。这小伙子若是当着姑娘的面，接了酒饮尽了，便是答应。若是接了姑娘的酒背过身去喝，就表示自己已有了意中人，请姑娘另择佳婿的意思。
瑶人的这些个习惯风俗，老岑头这几日同他们说了不少。幸而他们认真听了，否则真要闹出笑话来不可。
这其中，唯有蒋静书玩的最开心，左右她年纪不大。瑶族的小伙子们纵然对她有些个意思，却也明白汉家的女子轻易不会招婿上门，因而没人来“骚扰”她。至于看别人的热闹，那当然是不嫌大！
事情即已谈妥，蒋静书等人也不便再继续留下去，虽然盘祝一再挽留。但家中正值秋收，事情多多，实在脱不得身。因此第二天一早就踏上了归途。回到家时，已是太阳偏西，走了一天的山路实是累极了，因而草草的吃过晚饭，早早的蒋静书就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蒋静书起了个大早。家里在收稻子，她得去田里看看。今年的二季稻比去年还要高，稻杆子与她的腰等高，随手捞起一串穗子，均是颗颗饱满，粒粒均匀。大家见她来了，纷纷同她打招乎，她亦笑着同大家拉几句家常。之后随手捞了把镰刀，袖子一挽就下了田。到日头高升，与大家一起回家吃了早饭，洗漱完毕方才回到书房。
即与瑶人签了契约，就必须遵守。药材的事情，她不懂，因而交给姬百里全全负责。她要做的事，则是先把关于开梯田的详细计划书写出来，之后还要亲自带人进瑶山里，进行实地堪测，并且对瑶人进行一系的指导培训。同时二秀稻收完了，做为耕植农官，她还要把今年一整年进行水稻、西瓜、番薯等等一系列作物的种植试验，详细的写出来，递交户部，或者说直接递交天子。还有明年的水稻的生产及种植计划，她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
三天后，就在蒋静书完成初步的梯田开发计划，打算带着风和云再次进瑶山时。县衙门报喜的差役打着欢快的铜锣声进了村。竟是蒋志远和蒋志忠两人，在本界秋试中同时中了举人。两人虽还在回程路上，这边喜报却是先到了。喜锣声一响，牌楼村顿时沸腾了。大家纷纷扔下割到一半的稻子，往家赶，只为图个喜庆。
一村双举人，这是江华县史上从未有过的事。两位新举人老爷的家里，重重的打赏了前来报喜的衙差，具是喜不自禁。尤其是老族长，一把年纪了，还能看到孙子考中举人，那个高兴，那个笑啊。结果乐极生悲，笑着笑着竟然嘴巴一歪，白眼儿一翻就往地下倒。差点没把大伙儿给吓出好歹来。
幸得有那脑袋清醒机敏的，及时跑到春晖园请了姬百里来。几针扎下去，老人便醒来过来，只是说话不清，口水乱流，竟是中风了。从来只听说被人气得中风的，头一回听说喜得中风的，也算是一村桩话头了。好在姬百里说，他的中风并不严重，再渡上几回银针，吃上几幅药就好，总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因为有了老族长这事，大伙儿的脑袋总算清醒了些。而两位举人老爷，还有些日子才能到家。故而赶紧赶慢的收完了自家的稻子，入了仓，便乐呵呵的帮着两位新出炉的举人公家，准备这准备那，想着等蒋志远蒋志忠回到家，便可好好的办个酒席，热闹热闹。为此，蒋静书亦派人采购的不少的好东西送去两家，只道给两位哥哥洗尘庆贺。
两家同她的关系，自不必说。乐乐呵呵，大大方方的收了。若是不收，她反而不会高兴。
作者有话说
第84章 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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