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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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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得船来,见船头不远处围着一堆人,还有隐隐的有哭声传来。俩人觉得好奇,上前一看,见一个胖子坐在一抬软轿上哭的正伤心。他的一只脚下还包着层层的纱布,很是引人注目。蒋静书一看就乐了,这不那天茶楼里调戏姑娘的那个纨绔吗,怎么跑到这哭上了。一哭边还一边嚎:“我的大海船啊,本少爷的心肝儿啊,没了,这就样给人抢去了。还有那些个婊子,没一个好东西……”几个家丁又是哄又安慰,很是无奈。林驭风见她笑的欢,不觉有些好奇:“一个胖子有什么好笑的。”蒋静书便他拉到一边,将那天在茶楼发生的事情小声地同他说了。林驭风乐道:“原来史辉祖的脚弄成这样,是拜你所赐。那以后我可得小心点儿了,万一哪天不小心得罪了你,我的下场弄不好比他还惨。”蒋静静书闻言重重的拍了他一记:“去你的。那你可记好了,以后千万别得罪我……哎,等等,你刚刚说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史辉祖啊。”
“哈哈哈哈,史辉祖,他爹娘可真有才,名字取成这样,真真笑死我了,难怪长成这样。”想起那天在茶楼的事,她仍然觉得有些恶心。
“光宗耀祖,这名字起得很好啊,有什么好笑的。”
“史辉祖,知道的是史辉祖,换个口音蹩脚的念出来就成死肥猪了,哈哈。”
“我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你都是从哪学来的。”林驭风好气又好笑,不过也知道,蒋静书只是过过嘴隐,出口气罢了。“实话告诉你吧,你刚买的这两条船,就是他家的。”
“什么?他家的?”蒋静书愣住。
“嗯。”林驭风就把史家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些。这史家几代经商,算得上本地的富豪。几年前皇帝开放海禁与海外通航,史家看别人赚大钱眼红,也买了几条船跟着出去跑海运,几年下来家产更是丰厚。今年早些时候装了几大船的货再一次出海,可这次在海上碰上超强风浪。他家因为贪多,装的货超载数倍于船体之栽力,全部翻沉。除了少数几个幸运的水手外,其余二百多个水手船员全部葬身大海,包活史家此次带队的两个嫡出儿子。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股东入股的货物。一瞬间,史家成了众矢之的,债主们纷纷逼上门要债。史家逼的没办法,只得散尽家财还债,几乎把能卖的都卖了。这两条有幸没出海的大船,经过辗转就这样到了蒋静书的手中。如此,听得蒋静书好一阵唏嘘。至于这个史辉祖,乃是史家家主小妾生养的,主母怕他长大了太能干跟自己的亲生儿子争家产,就千般宠万般娇,硬把他养成了现在这副只知吃喝玩乐,蠢笨如猪的模样,如此倒也算得上是个可怜人。
史家一倒,他娶的那些个小妾趁乱卷了他一些值钱的珠宝头饰一夜之间跑了个干净,约莫是基于此,他才会跑到这地方来哭的。
霜降一过,蒋静书就等不及要回去了。她实在放心不下家里的事情。林驭风知她归心以箭,也没有多留她。让人在一艘大船上临时改了个卧室给她,常用物什也样样备的齐全。这就样,景宏十六年十月十三,蒋静书带着两艘双桅大船,并六十名船员,和林家派给她的二十名护卫,浩浩荡荡的从长沙码头扬帆起航,驶往江华。每艘大船上配有二十名水手、一名水手长、一名舵手、一名厨师、二名服务人员、一名木匠、一名尾浆划手、一船长,外加一名大副和一名二副。
船上虽然备了充足的食物,但每到一处大码头,蒋静书都让船靠岸,包了客栈过夜。船上虽有水手们的卧房,但睡在船上,水波摇来晃去的,总归没有陆地舒服。为此,水手们心里很是感动,都道新东家是个大方体贴的,因而越发的尊敬她。
蒋静书的二艘大船,长三十八丈,宽十四丈,这样的宠然大物行走在内陆河道,极是少见。不管是水中来往的船只,或是两岸的行人,纷纷露出惊愕的表情,每泊一处总会引得无数人围观。
经过五天的般行,蒋静书的两条大船靠上了永州府东河的深水码头。照旧引得码头上的人们纷纷围观。当晚,蒋静书包下了一家客栈休息,第二天又请了蒋志远、蒋志忠和黄立民一起来吃酒,以应祝买船之喜。之后又带着他们参观了大船。十月二十日,大船起航驶往沱江码头,只用了一天半就到了。当然两条大船也只能泊在沱江。东河的水面虽足够宽深,但上牌楼村之前却有一个三叉滩。三叉滩最浅处只有及腰深的水,这还是春夏的丰水期,现在枯水期,水位只到大腿,楠木大船上下都需要格外小心,否则就有搁浅的危险。
因着大船靠岸时天还没亮,故而没什么人看见。等到天亮后,进城的人看到这占了沱江码头三分之一的庞然大物个个惊得目瞪口呆。江华山高林密,地处偏僻,百姓们穷的叮当响,许多人一辈子都没踏出过江华,又哪里看过这样大的海船,于是乎此后的几天里,码头上天天人满为患,就为了看这两条大船,稀奇。
出门一个多月,再次踏上江华的土地,一草一木均感觉万分熟悉。留下几个水手看船,蒋静书命人放下船上的救生舟,带着七十多号人浩浩荡荡的溯水而上,踏上牌楼的小码头时,天刚刚亮。
守门的申伯刚起船就听到有人喊门,打开门一看,外头站着的竟是自家小姐。顿时乐的跟什么似的。之后春晖园一片欢腾,庆祝蒋静书的回归。因为这突然多出来的七八十名新成员,可把做早饭的两个厨娘忙坏了,徐管家只得临时又调了几名小丫鬟过去帮忙,才勉强把这么多人的早饭煮出来。吃过早饭,又给船员、护卫们安排好房间休息,蒋静书这才安心的去睡觉。
扑到柔软芬芳的大床上,闻着被子和枕头上传来的阳光的味道,她很快沉沉睡去。等睡醒时,已是过了半下午。蒋静书找来两名船长,问留在船上守船的几名船员可安排好了,船长道已经安排人去替了。又让徐杯宏务必把这些人的衣食住行彻底安排妥当。虽然他们是水手,以船为家,却也要确保他们在上岸的时候,有个稳定温暖的住处。徐杯宏道:“小姐放心,均已安排好。都是一家人,肯定亏不了他们。”
“如此甚好。”
又问起茶子的事情,进行得如何了。徐杯宏道:“已经收了好些天了,但较之去年至少要少收三层左右。原因是去年的茶籽油上市后,有精明的商家看到了这其中的巨大利润,今年也跑到江华来收起了茶子。且价钱比我们要开的高,虽然我们也及时提高了收购价格,但许多人还是就近卖了,不愿再跑这么远的路。还有许多人准备留着自己榨油,也不卖了。”蒋静书点头表示知晓,这是她早就预料到的情况。打茶油没什么技术含量,只要是经验丰富的油坊老板稍微一琢磨就能想出来,必竟中国人一向聪明。
蒋静书起身去后院的食品工厂走了一圈,看见堆成山似的茶子。工人们看见她,纷纷同她打招呼:“书姑子,回来了啦。”
“回来啦,回来啦。”
“外头可好耍?”
“嗯,这个啊,耍个一天两天还要的,若是时间长了,还是有些受不了。总归来讲,还是家里好。 ”
“哈哈哈哈……”
看着这些成堆的茶子,蒋静书突然想到永州地区还有许多的地方也盛产茶子,比如邻近的江永、道州、蓝山等地。这年代消息闭塞,想必那些地方还没什么人知道这茶子能打油,自己何不派人去收些回来中。事不宜迟,蒋静书当即派人去请了蒋志明、蒋志清、蒋文明、蒋永春四人过来春晖园,把自己的想法说了给他们听。蒋永春便是当初蒋静书第一次去沱江卖笋子时,那个给她两个铜板买东西吃的小伙子。蒋静书的食品工厂做起来后,觉得这小伙子不错,就把他叫了回来,在自己的工厂里帮忙。几个人听说她要让自己带着新买的大船去别的县收茶子,均是满口答应,想都当先试试这坐大船的感觉。
蒋静书便把蒋志明、蒋永春分成一组带一条大船去道县,蒋志清、蒋文明带一条大船去道州,每组人都给了一千两银子做本金,另每人给了一百两银子作出差的花用。至于那些船员,虽然还不是特别熟悉,但永州境内算是自已的地盘,不怕他们搞鬼事。
于是在大船到达江华的第四天,两条大船便北上,一条去了道州一条去了江永不提。
蒋静书看先前的茶子包大部都开裂了,便让徐杯宏贴出告示招收捡茶籽的工人。本村的招完了不够,就到外村去招。这年头最不缺的就是人工。蒋静书将手头急需要做和正在做的事情列成了一个清单:1、收茶子、拣茶子:2、开荒:3:修堤坝。将几件仔细斟酌过后,蒋静书将把其中的两件事分了出去。
1、徐杯宏负责后面工厂关于茶子的一切事宜,并且将秋水伊人玉洁冰清四人借调给他使用。这四人当初买来时本就识字,这一年跟在她身边,看她处理事情桩桩件件也学了不了,况且收茶子这些都是去年经历过的,如今也能独当一面,正好得用。2、开荒:则交给了精于土地的蒋树华同蒋根华。让他们负责监督和管理。至于修堤坝一事,由自己亲自监督主持,而蒋长华这位大能人,蒋静书给他配了四名小厮,让他专门负责物料采购。
如此一安排,她瞬间觉得自己轻松起来。她觉得老板其实可以当得轻松些,当然前提是你肯放权,敢放权。蒋静书就敢,她奉行一条至理名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