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神》绝回

17、闻讯

　　騩山本多金玉奇石，并无草木。但因騩山靠近西海，在赤虎族占领这里之后，便引西海之水自地下涌上騩山山顶，再让这海水一部分滋润沙土、一部分自山顶流归西海。海水在騩山上如此循环往复，数年后，騩山上竟也生出了草木，到如今已是满目的密林。

　　睚眦身处的洞穴离騩山不远，略一抬眼便能望到被血侵染的山顶。

　　是走还是再上山去？要说离开他实在不甘心，但此时上山却也讨不到甜头。睚眦虽好战，但并非鲁莽，他渴望的是胜利而非无意义的送命。从前，他心中未曾有过“权宜而退”这种想法，因为他所到之处无不是所向披靡。如今尝到了苦头，睚眦在心中也暗自反省过，或许自己过去是张狂了些，在他的力量不足以令他凌驾于至高处前，他是否应该稍稍收去锋芒？

　　“哼，我也有今日？”睚眦垂头，手掌撑在额上，眼中冷厉的光芒渐渐消退。

　　不，其实一直便是如此，不是吗？在面对龙神时，他不是一直都在隐忍？哼！是啊，他要的只是最后的胜利。在那之前他会一直蓄积力量，磨锋利爪，挑战所有强者，成为这世间最强！

　　睚眦长袖一甩，负手于背，御风赶回栒状山。

　　心中虽然想通，但睚眦一路冷着脸。当睚眦返回栒状山后，狴犴被睚眦这一张足以冻结四周的脸惊了一跳。

　　“二哥！你去了何处？竟一走便是五日！”狴犴瞄了一眼在睚眦肩头上酣睡的神冲，暗自叹服，竟真让这小蛇把人找到了！

　　睚眦摆了摆手，脸上的寒意褪去几分，“不提也罢，力量恢复的如何？”

　　狴犴略微一愣，才回道：“我本就没受多少影响，除了胸口郁滞，没什么别的不适。”

　　“狻猊呢？”

　　“他···”狴犴眼珠快速向两边探寻，犹豫道，“他、应该下山去找你了。”

　　“我不是说让你们守在这里等我回来？”睚眦薄怒道，但狴犴发现他目光有些涣散，似乎心思已不知飘到了何处。

　　“二哥，狻猊也只是担心你。”若不是力量不济找了也是白找，狴犴早就坐不住了。

　　“你们只需管好你们自己。”睚眦冷淡淡地道。

　　狴犴还想说些什么，只见睚眦眼中怒意已消，再看睚眦转身欲向山下行去，他心中了然，笑了起来。

　　“还愣在那里做什么？”睚眦转头，不耐道。

　　“喔！”狴犴快步追上睚眦，“二哥我为你引路，狻猊当时是从这边···”

　　睚眦停步，道：“谁说我要去寻他？”

　　狴犴一怔，不知睚眦这句话是真是假，“那、那我们现在要去往何处？”

　　“沙沼。”

　　狴犴更懵，继续问道：“那、那狻猊···”

　　“哼，总不会死在外面。”

　　这话也不错，这世上能要狻猊命的人不多，只是狴犴觉得等狻猊回来再一同行动胜算更大些，毕竟沙沼对他们来说还充满了未知。

　　睚眦见狴犴还在发愣，便道：“你可以不去。”

　　“不是！二哥，我去！我去！你等等我！”

　　睚眦蹬足跃上半空，刚飞出不远便和一个一晃而过的黑影撞在了一起。睚眦申手，正正地掐住对面之人的脖子，两人落到地上，睚眦将他提到面前，恶狠狠地问道：“你是何···哼！”

　　看清此人样貌后，睚眦方褪去杀意，将人重重甩开。

　　“呃···”狴犴绕道这人身后，将他从地上托起，贴在他耳边低声问道，“你去哪儿了？”

　　此人正是归来的狻猊，之前狴犴骗睚眦道狻猊下山寻他，其实这几日狻猊真正去了何处他也不知。

　　狻猊缓了口气，高声地冲狴犴回道：“我去了长白山，大哥那边遇到麻烦了！”

　　“低点声！低点声！”狴犴在后面边戳着狻猊的后腰，边轻声急道。

　　狻猊不知这有何说不得的，依旧扯着嗓门道：“干什么要低点声？”

　　狴犴彻底无语，他不敢抬头看睚眦的表情，放下狻猊，悄悄地移到了一旁。

　　“狴犴。”睚眦在后面不冷不热地叫住他，光凭这声音狴犴一时也无法分清睚眦是否在生气。

　　“嗳！”狴犴凑过来，笑呵呵地说，“不是去沙沼吗？既然狻猊已回，那事不宜迟，我们···”

　　“发生何事？”睚眦不再理会狴犴，冲狻猊问道。

　　狴犴松了口气，睁眼口却见神冲不知何时凑到他跟前，瞪着一双墨绿色的眸子，盯着他滴溜溜的转动。

　　“昨日···”

　　狻猊不善讲事，性子又急，一段话说的是东拼西凑，勉强将意思表达清楚了。

　　原来就在昨日，本应与囚牛在一起的螭吻突然寻上栒状山，道囚牛在长白山遇到了麻烦。那时狴犴正在休息，狻猊一听囚牛有难，顾不得知会狴犴一声便随螭吻赶去长白山。

　　据囚牛多方探查得知，长白山便是灵狐族一直栖居之处。长白山终年积雪，山中灵力充沛，佐以灵狐族特有秘阵的加持，外人很难真正进入灵狐族的领域。可当囚牛和螭吻上山时，一路上畅通无阻，并未经历传说中的二十四界阵便见到了灵狐族！而且等待他们的竟是灵狐王本人！

　　狴犴被狻猊这磕磕绊绊的表述能力折腾的心烦意乱，忍不住插话道：“莫非他们就开门见山地向他们求血，结果被赶出来了？”

　　“不是！”狻猊重重地摇了摇头，随后不吭声了。

　　刚才说到了哪里？狻猊努力组织语言，这一组织又过去了不少时间。

　　睚眦抱胸靠在树上，一记眼刀向狴犴劈去，眼神中写满了“你看看你干得好事！”

　　狴犴也无比后悔，干嘛要插话！之前狻猊还只是表达不流利，现在完全是不会表达了！

　　突然，又听狻猊缓缓说道：“那灵狐族之王···”

　　灵狐王名素娥，生于太古末期，在数方太古遗族中属年少继位。比之龙神尚且年幼，但素娥少说也活了近两万年，又是一族之王，囚牛在礼数方面并未怠慢。起先，囚牛并为提及求血之事，素娥听他一路九曲十八弯还未拐到正题，竟直接说道：“你来无非是向我索取血液，我可以给你，不过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狴犴听到兴头，不由问道。

　　睚眦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可这一眼中蕴含的内容可不平淡，直把狴犴看得后背发凉。

　　“不要打断他。”语气更是平淡。

　　狴犴默默将神冲举起挡在自己面前，心道这二哥的眼神是从内到外的冰冷，也只有这从骨到皮都冰冷的小蛇能与之一抗了！

　　令狴犴意想不到的是，当睚眦看到神冲后，竟真的挪开了目光。

　　狴犴掰过神冲的头，探究地看着他，心想：要说这小蛇是二哥生的不知有几分可能？

　　揭过这段小插曲，狻猊继续讲道：“灵狐王的条件竟是···”

　　竟是要囚牛留下来与她为伴！这里面的“伴”当然不是单纯的“伴”，大可往旖旎的方面去想。

　　“哈哈哈···”狴犴捧腹大笑，“我还道大哥糟了什么难，原来是艳福不浅啊，也好也好，那便让大哥留下吧，我听说灵狐族个个···”

　　“闭嘴！”睚眦这边将狴犴喝止，又转向那边冲狻猊问道，“囚牛答应了？”

　　“当然没有！就是没有才说他有麻烦了！”

　　狴犴虽戏称让囚牛留在长白山，但他心中也明白，要是囚牛真的答应了，那损的会是龙族的颜面。

　　灵狐王被拒绝后也不生气，反而笑眯眯地说：“你不答应也无妨，时间这个东西最是神奇，你便在这里慢慢想想把。”

　　在之后的事狻猊就不知道了，因为灵狐王说完这句话后，周围便升起白雾，等雾气散去后哪还有灵狐族的影子。螭吻在长白山中一连找了数日，却怎样也无法在进入灵狐族的领域了。再之后，螭吻向狻猊求助，狻猊跟着他在长白山绕了一整天，结果还是毫无所获。

　　狻猊将事情的始末全数将完后，三人都沉默了。

　　狻猊想：不容易，可算讲完了！说个故事比打架还累！不行，我要歇息歇息。

　　睚眦想：哼！之前囚牛还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还要他准备血凝芝？说得跟势在必得似的！结果只会给他找麻烦！该死！干脆让囚牛死在山上好了！

　　狴犴想：不管大哥是不是自愿的也还是被留在长白山了啊，怎么灵狐王不遵守诺言，交出灵狐之血啊？

　　三人各有所想，一致沉默，最后互相对视一眼，非常默契的未把自己心中所想说出来。

　　睚眦直起腰，认真的整理衣袖，之后状若不经意地随口说道：“去长白山。”

　　狴犴没吭声，狻猊却急道：“是了，我们要快点过去，再晚些没准大哥便就范了！”

　　“呃···哪儿会那么快，我是说···大哥哪儿会那么没定力！”或许吧···也很难说，毕竟传闻说灵狐个个貌美异常，又精通魅术，灵狐之王想必更是不得了，大哥一个成年体能顶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