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世的寄托》Maor

3、【三】

　　在男人家的日子照样过了四年。他们彼此产生了难以割舍的感情。只要彼此不说出真相，就

　　能一直这样简单、愉快地相处下去了。

　　也许吧？

　　可是，命运没有这样安排。它不愿放过他们。

　　一天夜里，城里的人们像那天一样闯进了这座古堡，以和母亲当年几近一样的理由抓拿他们，他

　　们甚至放火烧毁这座古老庄严的城堡。管家带着少女逃到院落里，但她忽然想起男人还在里面，

　　还没等管家反应，少女冲了进去。

　　要找到男人。

　　要是男人有事，我活下来就没有意义了。

　　到了宅的大厅，少女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满地横尸，是追杀他们的城里的家伙。

　　男人在哪里？

　　她匆匆赶上二楼，逐个房间的找。到了一间房间门前，她犹豫了。

　　男人的房间。她想起了管家说的话。

　　可现在顾不上那么多了。她冲了进去。

　　男人的身影映入眼帘。女孩刚想向前去，脚却像是镶嵌在门口了一样迈不出去。

　　折碎的黑色面具落在地上。

　　面具下男子整张脸都是暗红的烧痕。

　　和母亲脸上的疤一样，但是遍布满脸的烧伤让他面目全非。

　　无法抑制的情绪。少女大声尖叫起来，跑出了房间，跑出了这个她生活了四年的地方，在午

　　夜的丛林中拼命奔跑。

　　为何又像从前一样了呢？

　　那不是男人的错。但少女一时不能接受。

　　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太残忍了。

　　为何要让这种事落在男人身上。

　　一条老树根绊倒了她，她摔倒在地上，头撞上了树桩。少女在丛林中失去了意识。

　　光。微弱的光，越来越近。

　　母亲，母亲的脸。越来越清晰。

　　妈妈！少女无意识地喊道。

　　母亲向她微笑着。

　　你会怪妈妈吗？母亲对她说。

　　怎么会！妈妈，不要离开我了！少女向母亲跑去，可明明近在咫尺，她却无法到达母亲身

　　边。

　　如果我说，男人这副模样，是因为我呢？母亲脸上的笑意渐渐退去。

　　少女停住了脚步，睁大了双眼。

　　你说什么？妈妈？

　　对不起，孩子。

　　不要害怕他。他是妈妈这辈子最爱的人。

　　原谅妈妈的自私，替我照顾他，好吗？

　　母亲的身影渐渐远去，而少女不再奔跑，而是在原地一动不动，睁大了眼睛，像是时间定格

　　一样，眼眶里将要落下的泪突然停止了。

　　妈妈？

　　你说什么？

　　少女突然睁开了双眼。眼前的不是丛林，是熟悉的天花板。

　　男人的家。

　　她坐起来，向周围看去，一切完好无损。

　　管家在一旁看着她。您醒了吗？

　　少女被管家吓了一跳。

　　老爷，他……少女左顾右盼。

　　老爷不在这里。管家说道。不过他让我替他暂时照顾你。

　　那他在哪里？少女问道。

　　老爷说，也许你不会再想见到他了，伤好了，您就请启程吧。

　　不，请让我见他。少女忍痛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他在哪？我必须道歉。

　　管家本想制止刚刚醒来却急于下床的少女，但听了她的话之后，管家沉默了一会。缓缓起

　　身。

　　请跟我来吧。

　　管家带着少女来到楼梯前，原本被熊熊烈火包围着的古堡回复了原来的样子。男人站在楼梯

　　口，望着那幅半身肖像。看见管家带着少女前来，不由得慌张起来。

　　你怎么、把她带来了……男人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是小姐让我带她来的。管家说道。

　　小姐……男人看向少女。

　　对不起……我、那个时候居然……少女的眼眶湿润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绝对不是……

　　我……知道。男人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这副模样，一般人都接受不了的吧。

　　我逃跑的原因不是害怕。少女看着他，悲伤地说道。是因为那些可怕的伤疤，居然是落在你

　　的身上。我一时不敢相信你经历过的，是那样的痛苦和折磨。

　　不要……让我走，好吗……？少女的语气诚恳。让我继续陪着你，好吗？

　　男人愣住了。

　　你……为什么？

　　即使见过我那张不堪入目的脸，还愿意和我一起住在这里吗？

　　我不在乎。少女傻傻的笑着，却是满脸的幸福笑容。

　　即使你的模样再糟糕也没关系。

　　我知道，你的心并不丑陋。

　　有你在我身边的每一天，我都发自内心地快乐。我知道，你对我的好是不求回报的。

　　你曾给我讲过的每一个故事，其实我都听过，因为母亲曾经每夜在我的床头前讲述着，她说，那

　　是她最爱的人告诉她的。但是老故事，但你的讲述下还是那样生动精彩。因为我渐渐地也意识

　　到，和母亲喜爱这些故事的原因一样，因为这是我最爱的人告诉我的，无论是她，还是你。

　　我爱你，因为你平淡而单纯的爱。

　　男人怔怔的站着，不久，面具里传来隐约的抽噎的声音。

　　男人轻声笑了。

　　我怎么舍得把你赶走呢？

　　我只是不知道我能怎么去开口挽留你。

　　要是我有这么对你说的勇气就好了。

　　不过幸好我们的答案是一样的。

　　他将少女拥入怀中。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