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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梦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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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梦魇
“姐姐!不要!!”
猛然间从深夜惊醒,灰原快速用眼光扫过周围依旧平静地,披着暗色的一切,意识到自己刚刚又做噩梦了。胸膛的起伏剧烈甚至带动了床的颤动,久久难以平复呼吸,她摸摸额头的细汗,伸出手后才发现,睡梦中她整个身体都拥缩进了被里,一只手还紧紧的攥着被子角。正值八月夏暑,自己此刻却全身冷汗直冒冻得要死。就在刚刚,明美姐姐惨死的一幕又一次在灰原梦境中重现,当年,她虽未亲眼目睹姐姐罹难,但那些新闻,那具遗体,是她久久挥之不去的魔魇;是她未曾预识到危险将至,没有保护好姐姐,永远也无法原谅自己的魔魇。
“小哀,你还好吗?”伴随门外三两脚步声,白马轻轻敲了敲门,灰原这才从噩梦中缓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地—昨天她与白马抵达京都府,现下入住的酒店房间,是一家拥有双间卧室的总统套房。不知道白马坚持住双卧总统套此举何意,他们完全可以开两间标间的。是白马单纯的习惯于这样的高质生活,还是发现自己有些许不对劲的地方,住在一起方便“监控”,灰原也不确定。
“我没事,做了噩梦而已,继续睡吧!”她回应着门外白马的关心,听到那个脚步声回去了,带上了相邻卧室的门。灰原这才蹑手蹑脚的推开被子下了床,找出了好几种药,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药片塞满了一只酒盅,灰原和着水将一盅药一饮咽下。好在这半个多月来病情似乎没再恶化,灰原欣慰的想想,事情也许并没有那么糟不是么,若不是自己对自己的生化技术还有那么点信心,她也不会答应跟着白马又跑到京都来疯。不过这是积极的方面,消极的方面是,即便哪天她还是挂了,也多些美好的记忆带去天堂追忆不是?
宿命掌握在自己手中。这是十年前的灰原想都不敢想的谬论,可如今受到白马黑羽等人潜移默化的影响后,她竟然也开始相信这句曾经被认为的谬论终会成真理了。
听隔壁卧室恢复静寂,灰原想着白马应该是入睡了。一场噩梦再加自身体质虚弱,出了一身的虚汗,她感觉身子粘粘的,索性去冲了个澡。一番折腾后,灰原觉得自己睡不着了,不巧京都是一座内陆城市,开窗也不会吹拂到清爽的海风,她只是呆坐在床上,痴痴的望了望一旁窗外洒满繁星的夜空,又躺回被子里,以手做枕,如放映幻灯片一般让今天白天与白马共度的欢乐片段在脑海中浮现。
今早从大阪抵达京都,刚刚大病初愈的二人决定在这座古都疯玩上三天,并共同度过日本人生命中重要的盂兰盆节。二人一早拜访了号称京都第一景的金阁寺,傍晚又登上清水寺俯瞰京都全景。清水寺的谚语“从清水大舞台飞身跳下”寓意下定决心一定要拼到底,灰原甚至还借此暗自发誓,一定要让自己康复,战胜宿命的诅咒。由于身体的原因,一路下来灰原时常觉得力不从心,好在白马一直在旁侧照顾,尽显绅士风度。二人这种温存暧昧的关系,就快要连灰原自身都错认为她喜欢上了白马。
“喜欢白马?”灰原心里不禁一怔,怎么可能!他又喜欢自己吗?他那种整天只顾维护正义的烂好人,拿自己的命去搏陌生人的命。他是对自己很好,甚至屡次救自己性命,可这是好感吗?他难道不就是这样一个爱四处逞英雄的人吗?
可是就算别人不知道,她自己也再清楚不过,多少个难以入眠的夜晚,当恐惧和孤独占据灰原内心的时候,她总是通过回忆与白马披荆斩棘共患难的种种,来克服自己心中的阴影。人生虽有诸多不幸,但不知为何,和他在一起,她总是快乐的。就算是自欺欺人,她也希望自己还是有过被关注的幸运。况且那个关注她的人,是那样优秀。然而,光是那外相就足够迷倒万千少女的白马,怎么会独独喜欢上她灰原?他邀自己来做搭档,那其中包含多少分同情,又有多少分怜悯?她不知道,不敢想。
但她也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存在还是在他心里占据分量的,不然自己朝不保夕的身体状况,她也没必要费力瞒着白马。她怕他担心,更怕他以此案为由招惹到琴酒或贝尔摩德,她了解这二人的手段,那简直是灭顶之灾,是她一生的梦魇。她希望白马好好的,她生怕白马为了维护她损了性命,那样比起自己苟延残喘的活下来,自责一辈子,还不如同他一起去死,或者以命抵命。
她与白马精心维护的微妙关系,如履于薄冰,如透于窗纸。她最怕的,就是打破这层平衡,只要不真正参杂进彼此的生活,他们如今和谐的搭档关系就还可以维持,一旦打破,她将无法面对白马,因为他们终归不属于同一个世界!就算有勇气挑战宿命,黑暗组织的成长经历,闭锁孤僻的性格处事也始终左右着灰原没有胆量接受幸福,况且就算她战胜了童年阴影,以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即便阻止了进一步恶化,她也不能保证自己有寿命去消受所谓的幸福,到时天人永隔,倒不如自己孤寂而终的痛快。
或许是药劲上来了,不知不觉中灰原也昏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天已大亮。白马买好了早餐摆在客厅茶几上,正悠闲地缩在沙发里看晨报,京都西京区的竞技体育馆将举行全国高中生剑道大赛,那是白马十年前的最爱,剑道比赛可一度曾是他的主场。所以他打算今天一定要找个机会,去一睹学弟妹们的英姿。
“嗨,小哀,过来吃早饭!”见灰原从卧室搭着毛巾擦着脸走出来,白马向她打声招呼,“昨晚怎么做噩梦了,身子又不舒服了吗?”他关切道。
灰原自然还是不肯实情相告,“没事的,小毛病,抱歉害你担心了。”灰原平静道。
白马自然也习惯了这种热问冷答的对话方式,谁叫对方是小哀嘛。二人一起吃早餐,今天下午要去机场接来日本游玩的厄宾教授,以尽地主之谊。上午有空当时间,所以他打算去体育场看学弟妹们的剑道比赛,灰原自然也无异议,她也正想见识见识,当年白马这样的年轻人是如何的青春焕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