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4、8.9 伤口 ...
-
音乐声隆隆,人潮随着节奏抖动身上的关节波浪起伏,而我却稳若泰山坐在那里一杯接一杯地喝酒,眼睛看向一个地方发呆良久。夹在手指尖的香烟不知不觉燃烧殆尽,一股刺痛传来,我赶紧扔掉了烟头,把手指放进嘴里吮吸。“喂。”钱跃进搂着默默说:“一起来跳舞啊。”我摇摇头。默默也邀请我,我摆摆手。
“爽!”双喜横七竖八地歪倒在沙发里气喘吁吁:“他妈的累死了,好久没有这么痛快发泄过了。”
我把手指从嘴里拿出来用冰块摩擦:“我看你脑袋都快甩掉了,是不是吃**丸了?怎么看都像是在自虐,看不出把头转得跟洗衣机似的爽在哪里。”
双喜靠过来:“干什么去了,这半天?”我说:“没什么,接电话。”双喜指着我的鼻子坏笑:“呦呦呦,不老实啊。我可都看见了,你和一个美女上哪儿干什么去了?”
“那是我以前同事。”
“不仅同事还同床吧。”喜子抓起我的手说:“这就是犯罪证据,你是不是把人家抠出水儿来了?”我把手撤回来白了他一样:“无聊。”
“要不然你用冰块洗什么手?还把手指头放在嘴里吸来吸去的,看不出你还有这癖好。”
“我靠。”我故意和许双喜保持距离:“你满脑子装的都是些什么龌龊东西啊。”许双喜上来和我勾肩搭背嘿嘿傻笑:“人嘛,有点小癖好情理之中,比如我,就特别喜欢孕妇,觉得挺着大肚子的女人特别性感。”
钱跃进一屁股坐下,抬脚放在桌面上,默默贴在他怀里。钱跃进用嘴从默默嘴里咬下半块哈密瓜,边嚼边说:“竹子,双喜说你去打野战去了,咋不把那女孩子带过来一起玩呢?”
我附耳说道:“你知道双喜是个变态吗?”
“知道啊,我们都变态啊,哈哈哈。服务员,再来一打酒。”
散场的时候已是凌晨三点,我和他们作别,双喜说:“叫你不要骑车过来非要骑,咱俩一起去澡堂子洗个澡找个小妹按按摩多好,你别回去了。”我说:“洗澡按摩的我还是算了吧,你和跃哥去不是一样?”
许双喜用眼睛撇了撇钱跃进身边昏昏欲睡的默默:“跃哥有业务,这不才要叫你和我一起的嘛。”我会心一笑。
钱跃进问我:“你没问题吧。”
我点点头:“没事,这点酒不算什么。”
“那好,路上小心点。”跃哥和双喜向我挥手作别。
拐上水泥桥的时候,我看到不远处有人争吵,一开始男人试图将女人拉上车,然后又揪着女人的头发把她拉下来,女人穿着高跟鞋,脚下不稳摔在地上。男人从副驾驶上取了女人的包包扔在她身上,独自上车踩油门扬长而去。我知道那不是麦子,尽管都穿着一样的黑色连衣裙,但我潜意识认为那就是麦子,火冒三丈气愤不已。
人生气的时候身体会不受支配地做出附加性行为,比如把握不好手头上的准度,这力度使用的不对所带来的后果就是不断加大油门,电瓶车以最快的速度飞驰。我骑的飞快,两边景色呼啸而过,风在耳边呼呼作响。对于有超过六年摩托车驾龄、仅一次摔车事故的骑行老手,四十迈的电瓶车速度并不快。技术是一回事,硬件设施是另一回事,入手时这辆二手电瓶车性能就不怎么好,一副行将就木大期将至的模样,稍微颠簸点儿的路整辆车都“笃笃”作响,有一次还跑掉了后备箱,心疼我放在箱子里新买的雨衣。所以平常的时候我骑车不算野,怕的就是哪一天跑着跑着突然散架了。酒精作用加上愤怒早就把这些日常顾忌抛之脑后,或许是上帝为了好心,派了一只蛾子来提醒我,可这鲁莽笨拙的蛾子径直朝我撞过来砸在我右眼角上,我猛地闭眼拉刹车,再睁眼时车子因为惯性偏离道路,向一旁的花坛冲过去,我骑着失控的车在花坛上玩杂技,车子从一边爬上去冲破灌木丛又从另一边掉下来,我同时从车上摔下来磕破了下巴。
好在灌木丛做了缓冲,要不然指定比这摔得惨,我扶起面目全非的电瓶车,在后视镜里看了看受伤的下巴,皮开肉绽像张开的鱼嘴,鲜血淋漓。我骂了一声娘,跨上车一发动居然还能跑。再次上路规矩了不少,血水滴下来被风吹落在衬衣上也顾不了那么多。到家后,脱掉身上满是血污的衣服,用纸巾擦擦血迹,洗了把脸倒头便睡。
一觉醒来已是下午四点,我擦了一下嘴角的口水,疼才让我想起来下巴摔烂了。起身找干净的衣服换上,刘海儿推门进来大惊小怪叫道:“卧槽,你昨晚杀人去了?”
我小心翼翼地套上T恤,避免伤口蹭到衣服上:“都是我的血。”
“怎么了这是,你是被打劫了?”
“是出车祸了。”
“哎呦。”刘海儿凑上来看我咧着嘴的下巴:“啧啧,伤成这样,咋不去看医生?”
我说:“回来的时候大半夜的,上哪儿去找医生?”刘海儿嗅了嗅鼻子说:“喝酒了吧,还酒驾?幸亏是在晚上没人看到。”
“行行行。”我不耐烦地拨开刘海儿:“都落难了还竟说风凉话,饿死了,搞东西吃。”
“吃个屁啊,不赶紧把你下巴缝上,吃东西都要漏出来了。”刘海儿取车钥匙:“走吧,我去上班顺便载你一程。”坐上刘海儿的车五分钟便到了社区诊所,刘海儿说:“真不要我陪你?”
“不用。”我摆手:“你去上班吧,我一个大男人这点小伤压根儿不算事儿。”
“那好,下班请你宵夜补补。”
十分钟的包扎过程中医生一直表示不能理解,他惊讶于我居然对这触目惊心的伤口视而不见,就这么不管不顾晾了一整晚。“还好没感染,我给你开点消炎药,三天后过来换纱布。”医生嘱咐说:“自己的身体要知道爱惜,这段时间烟酒不要碰,辛辣的东西也别吃。”我不住点头:“晓得晓得。”
我用方巾围住下巴遮挡纱布包,掏出香烟点上一支拨通了卢旺财的电话:“喂,卢主管,是我秦风竹。我出车祸了,请几天假在家养伤。”卢旺财应允了我的请假,特别交代去上班的时候带上病历证明。证明你大爷!下巴上贴块膏药你让我怎么给你开证明?!
一个人在外,受了伤只好自己扛着,即使伤口暴露在外不能得到及时处理也任由他去。林夕从前也一样,从来都不会照顾自己,例假来了疼得在床上打滚,还是不愿委屈自己的胃,想吃什么就吃,辣的冰的任性地往嘴里塞。我说就算是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我爱护好你的身体,林夕咯咯笑着往我怀里钻:“那好,从今以后我把身体就交给你看着了,你可要看好喽。”最后我没看好,还把你给弄丢了。我狠狠吸了一口烟,扯得下巴上的伤口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