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0、2.8 威尼斯的长裙 ...
-
陈富贵是湖南人,当年和他女朋友一起来广东打拼,就在去年老陈打算结婚,女友家里嫌他家穷,加上女友立场不明,老陈和好了六年的女友缘尽于此。分手后的陈富贵只身一人来到东莞开始新的生活,然而他女友余情未了,想再续前缘,被老陈断然拒绝。陈富贵拍着桌子情绪激动地说:“我知道分手的时候她家里人给她又介绍了对象,肯定是两人没对上眼,没着落的时候想到了我。我怎会同意,当我是什么?反正我也不亏,让我白睡了六年。”我知道老陈说的气话,六年的感情岂能说断就断?就算是睡了六年的枕头都会留恋,更何况是个活生生的人。我说:“我也有女朋友,谈不上多喜欢。和你的爱情史一比,我这简直跟小打小闹过家家一样。”
“哎~”陈富贵叹了口气:“时间长都是熬过来的,六年里我也没少做对不起我女朋友的事。像东莞这么开放的城市,是个正常男人都禁不住玩两把,**什么的太平常不过了。东莞被称作欲望之都、男人的天堂可不是说着玩的,我们这里是乡下,有空去城里看看繁华世界,保管让你流连忘返。”
闲聊之际,琼晃到我跟前,离我还有两三米的时候,我极不友好地瞪着她,琼唯唯诺诺没敢上前。我像是在她面前下了一道结界,琼被挡在无形的墙后面。琼想要说话,欲言又止,垂头丧气地离开了。陈富贵碰碰我:“你们俩闹别扭啦,咋一见面就像要掐架似的?”我不愿提及:“懒得说。”陈富贵一本正经地说:“我觉得琼喜欢你。”
“啥?”我匪夷所思:“我来厂里不到十天,和她认识不过一个礼拜,说的话加起来不会超过一集连续剧。你说她喜欢我,怎么可能?”陈富贵像模像样推理分析给我听:“你看……其一,昨天下午你没来上班,琼很担心你,不断跑来问我你怎么回事。我说你请了病假,她似乎很担心;其二,我在这厂里这么长时间了,从没看过琼今天这个样子,她心不在焉,似乎还有些怕你,她可不是那种随便愁眉苦脸和会怕别人的人;其三,在东莞这个多情滥欲的地方,迅速喜欢上一个人并不稀奇。”
不知该喜还是该悲,被人喜欢本是件偷着乐的事儿,我心里却特拧巴:“我有女朋友,再说了,你看她成天嘻嘻哈哈和男人勾肩搭背的,哪有一点女孩子的本分。”陈富贵问我:“老实说,琼长得还是可以的吧?”我说:“相比厂里的阿姨大妈,还算过得去。”陈富贵接着说:“你女朋友隔这儿十万八千里,在外面做什么她知道个屁。东莞谁没有过几个男女朋友?一口气和几个人谈恋爱也是常有的事儿。出来了,就是玩儿。你在这儿还要待一段时间,试着处处看,过一段时间你就回家了。千万别动真感情,厂里上班的女孩子喜新厌旧变幻无常,很快她也就对你失去兴趣,就把你给忘了的。”
“这什么意思?”我听着不对:“你是说她可能会甩了我?”陈富贵扬起眉毛:“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在这里就是女人睡男人。”
听了陈富贵的话之后,我一整天上班都惴惴不安,脑海中试想着各种对策来应对即将可能发生的情况。好在我这一天都没见到琼,过得还算不波不折。下班后我推着自行车往回走,轮胎不知何时被扎瘪了,想着找个地方把胎补一下。离工厂一公里的地方是密集的居民区,有市集,市集里有一菜场,我记得里面应该有修车的。点上一支烟推车步行,恨自己倒霉。
祸不单行,正修车之际,天上下起瓢泼大雨。不时有忽左忽右的大风,把雨幕一会儿吹向西一会儿吹向东。修车师傅停下手中的活儿,嘟囔着把摆在外面的物什一一捡到屋里。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我急得抓耳挠腮。修车师傅不紧不慢用瓶瓶罐罐摆成八卦阵接破屋顶上的雨漏,对突如其来的大雨抱怨不止:“死铲台风!”风把屋子外包裹的铁皮吹得“啪啪”作响,我真替师傅担心,大风会把简陋的棚屋连根拔起抛向九霄云外。
我对这大雨转暴雨的态势束手无策,只能蹲在一旁默默抽烟看修车师傅修补轮胎。昏暗的修车铺传来“叮叮咚咚”的落水声,愈增加焦躁感,我用不太标准的广东话骂:“死铲台风!”
“秦风竹。”有人叫我,我扭头一看,一袭齐膝长裙的琼站在我面前。差点没认出来,琼披散开在厂里一直扎起来的头发,换下工装穿上裙子,完全是天壤之别的两个人。她打着伞,手里提着刚刚购买的新鲜蔬菜。看上去就像是温婉贤淑持家有道的良母贤妻,内心不经意抽搐一下,小心脏“扑通扑通”一阵喧腾。仿佛坠入了一杯热巧克力中,周围全是包裹全身的温暖和香甜。
琼见我愣在那里,又叫了我一声:“秦风竹,为什么不理我,你还在我气吗,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小气。”我从失神状态回过神儿来:“我的赔偿呢?”琼不知所云:“赔偿?”我提起裤腿儿,把还未消退的青淤亮出来:“呶,就是这个,你不打算负责么?”
“呀!”琼吓了一跳:“竟然这么严重,对不起对不起,昨天你就是因为这个休的病假?”
“难不成还为了别的?”我说:“差点被你打得住院。”
琼十分歉意地说:“我家有红花油,要不去我家擦点?”我把手伸出屋檐外,狂风暴雨终于消停了。我付给修车师傅钱,将琼摁在后座上,她惊愕万分:“干嘛干嘛?”我喝住胡乱挣扎的琼说:“还能干嘛,去你家擦红花油啊。你家怎么走?快指路。”
琼跳下车:“我可不轻,路上还这么多积水,你腿又有伤,骑起来很费力的。我家离这里也不远。我还是用走的吧。”我把单车横在她面前挡住去路:“别废话上车,我喜欢你的裙子,只是觉得弄脏了可惜。”或许我说的在理,琼脱下凉鞋提在手里,卷高裙子听话的坐在后座上。看着她修长雪白的腿,我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脑子里不受控制胡思乱想。琼催促我:“走啊。”老是魂不附体,我是被这妖精迷惑了么,我甩甩头把她买的东西接过来挂在车把上,让她搂住我的腰。琼一点都不羞涩,将身体铺天盖地压上我的后背。
我四平八稳地骑着车在两寸深的积水中乘风破浪,积水沿着街道汇成河,被狂风吹落的木槿花瓣一大片一大片漂浮在水面上,我能清楚地感受到琼柔软的胸部在我后背轻微的起伏。突然有种张开双臂的冲动,因为我想到电影《泰坦尼克号》里面的一个镜头。很快我清醒地明白这是十分愚蠢的想法,我还没傻到要连人带车摔个四脚朝天的地步。十分钟,迅速结束这这场威尼斯式的浪漫。
琼在台阶上穿好鞋,取回自己买的菜和雨伞:“到了,跟我上去吧。”我拒绝了:“不用了,其实我的腿没事,早就不痛了。”琼捋了捋头发,笑着说:“你只是为了专程送我回来的吗?”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鬼使神差把她送回来,难道不是琼自作多情,我是有意为之?我不愿承认:“就说了送你的裙子回来,顺便把你送回来的。”琼哈哈大笑,恢复江湖好汉豪迈性格,大巴掌拍在我肩膀上:“那就算为了对你送我的裙子回家表示感谢,上去喝点东西总可以吧。”我踟蹰不决,琼一把将我拉下车,拎着就上楼去。我连连叫道:“车车车,车没锁。”琼侠肝义胆霸气十足喝道:“老娘的地盘,谁敢偷打断他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