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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明若秋湖6 ...

  •   东极国的帝君子嗣繁多,虽然中途夭折了好几个皇子,但留下来的无不是心狠手辣性情坚毅之辈。沉思飞在东极皇宫里待了那么久,自然是知道一些宫廷秘闻的。

      于东极国而言,有没有太子,根本无伤大雅,只要是皇子,然后通过了那最后的考验,并活了下来,不管是否曾经被不被看好,都是可以直接成为继承人。

      这些事情本来于凌青也无太大关联,但他身上的血脉注定了他不能避免这场不见血腥的争夺。因为凌青不只是凌家的继承人,也是当今东极国的九皇子殿下。

      当年凌家千般娇宠的二继承人凌清雪对当是已为帝王的东极国帝君一见钟情,义无反顾的陷入了这场名为爱的毒药中,不可自拔。不顾凌家人反对,兀自的进了宫,当了那人的妃子,一心想要离那人更近一些。然而东极王却并不爱她,虽然碍于凌家的势大,表面上待她极好,但内心却是厌烦不已,也就放任那些势力对付凌清雪。

      就算凌家势大,但那位毕竟是皇,在收到打压之后,凌家明智的放弃了凌清雪,索性还有一个继承人,凌清雪虽然受宠,但也不能置凌家于死地。

      凌清雪在孤助无援的情况下怀上了凌青,当时的国师,沉思飞的师傅不忍心挚友深陷宫中,连唯一的孩子都保不住,便偷天换日将凌清雪带出了宫中。

      出了宫,凌清雪却到底没能活下来,几年的时间就好像将她的所有天真一并磨去了,只剩下沧桑疲累,在生下凌青后就撒手而去。

      凌家虽然因为局势不得不放弃凌清雪,但到底是不忍心看到她唯一的孩子流落在外,就从国师手中接了回来,转交给凌清雪的哥哥,对外便说的是凌家长子。

      ……

      夜深寒重,江边的船上,凌青倚窗站着,细细的流水声不绝于耳。有雨随着微风扑面而来,凉丝丝的,渗入肌肤。

      远处有点点灯火,此时万籁俱寂。

      一身轻软的白袍,鸦羽似的发散了下来,衬的青年玉白的肌肤更显透彻。凌青静静的看着天边,一双深黑的眼深邃寂寥,带着悠悠的迷茫,却转眼不见了踪迹。

      “……开始了。”他莫名的低喃了一声,声音轻轻的飘荡了出去,散在了空中。

      寂静的街巷,突兀的亮起了火光,一团团的,快速的移动,在昏暗的夜色中格外的显眼,隐隐有着刀剑相交的金铁之声,但不一会儿,火熄灭了,四周也安静了下来。

      凌青最后在看了那火光熄灭的地方,浅色的薄唇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转身离开了窗边。

      一夜无话,火红的圆日从地平线的一端升起,江水微微的波澜,荡起一层层轻薄的水雾,透着浅淡的粉,像是少女害羞的脸。

      秦杳一早打开铺子,就听到了街上的人在议论着,就在昨夜,那暗杀太子的刺客已被抓捕,压入了宫中的水牢。那些个狱官个个均是心狠手辣之辈,不怕从刺客身上撬不出幕后主使来。

      宁儿瞪着大大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后,有些疑惑的问道:“老板,这不太对啊。昨天晚上的事,今天一早就满大街都知道了,那‘宫禁森严’难道只是说说而已?要是宫规如此,那么别说太子殿下,就连御座上的那位也该死了好几千次了。”

      “现在这样,以御座上的那位的行事作风,估计已经默认了此事,正支起台子在看戏吧。老板,你说宁儿说的对不?”宁儿用着单纯无比的眼神看着秦老板,湿漉漉的,就像是一只求夸奖的小狗。

      秦杳坐在桌前,点点了手指,没有回答宁儿的话,淡淡了回了一句:“是吗?”

      他抬手摸了摸宁儿的头,不语。宁儿是个孤儿,但他却也是从小在宫里长大的,浸在那种大染缸里的孩子,也只是看似良善罢了。那些事情他懂的比谁都多,也看的比谁都清楚。

      但,好在宁儿还是一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那些生活并没有磨灭他心中的善。

      这四周没有其他人在,所以秦老板才放任宁儿口无遮拦的说出这种话来。

      “东极国和其他国不一样,这个太子不过只是一个可怜的诱饵罢了……”就算是死了都不会安生,被人利用殆尽。但说到底,还是他太弱了而已,这个时代,本就是个弱肉强食的时代,你没有能力,就会被人吞噬一尽。

      “是啊……老板,突然觉得那些个皇子们生活的好累呢,都没有平民百姓来的平安喜乐。”宁儿托着小小的脸蛋,从窗口望着街巷熙熙攘攘的热闹景象,眼底是一如既往的清澈,让人可以望到那里纯粹的灵魂。

      “这世上没有几个人是天生的王者,也没有几个是天生就可以拿着屠刀杀人面不改色的。就算是没有争夺皇位之心,可谁能知道,谁能看到,那些人唯一信任的只有死人。你不杀别人,别人就要杀你,能在那皇宫里活下来的,无不是在血泪中成长起来的。”

      这世间就是这般的不公平,你生来就拥有了许多,也注定了会失去的更多。

      ……

      他又做梦了,从得知那个人还活着之后,他就每日每夜的不得安生,时常会看到那个着一身素白雅致的人,对着他笑,那水色的眸漾起轻波,然后声音轻软的叫着他殿下。

      但每次梦醒,却只有满室空寂,琉璃覆盖的金顶灿烂的耀人眼,玉溪晨抬手覆在脸上,觉得眼睛像是被光刺痛,有些酸痛,一滴眼泪顺着修长苍白的手指间滑落。

      那是他们决裂那天。

      先帝自从册封了太子之后身体每况愈下,在入冬时,又感染了风寒,卧床不起。

      需要批改的奏折越来越多,在御案上堆积如山,然而朝政不可误,大臣反对皇后干涉朝政,而太子又太过年幼,所以玉溪晨便被赶鸭子上架,暂时代理起国事来。

      初始接触朝政,玉溪晨并不熟悉,常常手忙脚乱,那么大的担子压在他身上,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合身的袍子里空荡荡的,脸色苍白的像是纸糊的人。

      玉溪晨每天处理完政务后都要去先帝的寝宫里,然后跪伏在床边,轻声的把一天发生的事讲给他听。

      先帝这时大多是清醒着的,一双暗淡的眼睛静静的看着他,也不说话,只是听着。偶尔,若是精神好一些,也会开口指点一下他的错误。

      渐渐的,时间一长,宫里便流言四起,说陛下已经修改了遗诏,改立大皇子为太子。

      这种空穴来风的事情引得朝廷人心惶惶,皇后甚至不顾皇帝尚且病弱,亲自跑到寝宫里去求证。闹得一片沸沸扬扬。

      冬季里下的第一场雪,秋湖来找他,两人便将软榻搭在窗边,抱着手炉,把雕花精致的窗打开,一股冷香扑鼻。

      外面的梅花傲然于枝头,在一片冰白中,显眼瑰丽,每一片花瓣,都好似透着冷冽高洁之感,令人不可冒犯。

      玉溪晨坐在软榻上,看着身旁之人温柔秀致的眉眼,满眼委屈,对着秋湖道:“我根本不喜欢,这江山,我不要的。”

      秋湖垂下眼,沉默:“殿下,你就这么不想当皇帝?”

      “不想!”他呵了口气,形成了白色的雾,“难道你也想要我当皇帝吗?”

      “为什么不?”

      玉溪晨顿了下,回头看秋湖,本以为他只是开玩笑,但那双秋水眸子,眼波沉入水底,深邃的叫人看不透,这是他认真时的神色。

      玉溪晨放下了手中暖暖的手炉,坐直了身,脸上笑意收敛:“为什么?”

      “殿下。”他轻轻的叫着,是比往常更为轻柔的语调,缠绵悱恻,在这雪天里空灵惑人,“以前是我年幼不懂事,觉得皇位并没有什么,可如今我知道,只要坐上了那个位子,生杀予夺都在手中,满朝文武尽跪拜于下,没有人可以违背你的旨意,这是何等的美妙。”

      “而且这改立太子之事,也并不一定会是空穴来风。如今陛下在病里只愿见你一人,就可以看出端异了。”面前的人带着一种玉溪晨所不熟悉的,甚至恐惧的神色,这种像是被利益浸染的样子,令他身体仿佛赤/身置身于冰天雪地里,冰冻彻骨,只听得他继续道:“况且,就算这不是真的,我们也能……把它变成真的……”

      变成真的……怎么……变?

      玉溪晨怔怔的,脑袋里就像是破旧的风车,怎么也无法明白,秋湖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算不是真的,也能变成真的?怎么变?是私自修改遗诏;还是……威胁父皇修改遗诏?玉溪晨怔愣了半晌,然后脑子里突然想炸开了一样。

      ——他要我篡位!!!

      登时,脸色就变得苍白如纸,玉溪晨猛的站起身,踢翻了软榻下的矮凳,踉跄的摔下了软榻。

      秋湖欲要搭手帮忙,他闪身避开,声音微微颤抖:“秦杳,本王看你是生病的不轻,发烧得都胡言乱语了,本王命你回府养病,等病好了,再回来吧。”

      秋湖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然后默默的收回,他下了软榻,深深的叩了个头,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明若秋湖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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