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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 3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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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哪个医院,总有不干净的医生,但濮阳韵绝对不属于这个列队。即使在社区医院窝的那些年,阿姨大婶们拿来的点心也不敢一个人独享,别说是八百万现金了!
听完蓝牵衣的话后,医生白着脸沉默了许久,微垂着头好似在看蓝牵衣膝盖处的猩红,却殊不知他一片空白的脑中忽然有了个可怕的念头。
“Vissan……我只想知道,谢学长……”
闪烁的眼睛看着蓝牵衣那张同样毫无生气的脸,只见对方摇了摇头,“他不知道。”
“呵呵……”濮阳韵讪笑,“老头子的这盘棋下的太精彩了!”
“胖子呢?”
“他只知道给钱,其他一律不管……”
这出戏,真真是精彩绝伦了!
在蓝牵衣口中,所有计划全都指向了谢家老头,但若此刻濮阳韵能再冷静一点,或许就能察觉稍许异常。
“哈哈!哈哈!!Vissan啊Vissan,我当你是朋友,把你弟弟当成自己弟弟,没想到你竟然给了我那么大的礼!”
可悲的是他竟然还乐在其中!
他只是个傻子。
笑声平复后,濮阳韵却只是静静地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的蓝牵衣,或许之前他以为他们是朋友,但今后,蓝牵衣不配再当他的朋友了!此刻的他只想回家,回到那个永远都会在原地等他的人身边。
“蓝牵衣,你赢了。”
说完,濮阳韵摇晃着站起来,或许是坐久了腿麻了,摇晃的步伐刚走两步就被蓝牵衣拉住!
“濮阳医生,”双眼红透的蓝牵衣仰着头紧紧抓着濮阳韵的手腕,“我们还有机会的!只要你肯,不管是你还是我,我们还是一样可以做医生的啊!”
“呵呵……蓝医生,你哭起来真像个女人,梨花带雨我见犹怜,这个样子久了,难道都忘了自己还是个男人吗?!我真替你觉得可悲!”
“……”蓝牵衣抖着身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像充气.娃娃没了空气。
“……是……是……”唇色苍白的蓝医生毫无生气的看着濮阳韵,“我就是那么贱……就算被毁了也无所谓,可是牵袖还是个孩子,我只是想保护他难道有错吗?这个社会那么黑暗,像我们这种没有任何背景的医生就算熬三十年也不过是个住院医生而已,我只想爬的高一点难道有错吗?”
“所以你就出卖朋友出卖同事吗?”濮阳韵冷哼。
“我没有选择……,在井樱,除了院长之外,还有其他选择吗?不止我没有选择,就连濮阳医生,你也没有。”
“大不了我不做医生!”
“那你之前待过的社区医院呢?你以为院长是个只会喝茶下棋的普通老头子吗?他们谢家在医疗界整整五十年了,你跑了没事,但那个小医院呢?跑的了吗?!”
“你敢!”濮阳韵顿时怒火中烧,整他一个人就算了,竟然还敢动社区医院,这让他如何能忍!
“我不敢,但有人敢!”
看着蓝牵衣决绝的眼神时,濮阳韵心凉如冰,他说的一点不假,老头子要整垮一间小小的社区医院只要动动手指头就能办到的事情啊……
沉默许久,濮阳韵问,“为什么……选我?”
“因为……你是……孤儿……”
“呵呵……老头子太看得起我了……”
濮阳韵顿时哑然失笑,没错,他是孤儿,但难道这是他的错吗?!因为是孤儿,就算死了也没人关心,所以他们才会选他吗?
但是,他们大错特错了。
他的确是孤儿,但现在他不是一个人。
“你真可悲!”
濮阳韵丢下话后头也不回直接摔门而去。牛毛细雨编织着密密麻麻的网,在夜色下笼罩着心绪如麻的人。
下意识掏出手机,却当他目及花坛旁的小凉椅上坐的人时蓦地停下了脚步。
赫斯一身黑色西装,顺着脚步声看着手拿手机的濮阳韵,微暗的天色几乎看不清的对方的五官,但他却还带着黑色墨镜。
没有任何话语,却只是与他擦身而过,还以为又来找茬的濮阳韵回头目睹那个冷酷背影走进了他刚才出来的地方,心中大吃一惊的他就连手机传来的忙音也丝毫不知!
十方集团是个超级商业综合体,跨足领域几乎涵盖了所有行业,十年前十方集团创建了十方医院后,迅速以强大的医疗团队和超先进的医疗设备受到上流社会的青睐,和老牌综合大医院井樱二足鼎立。
可此刻若不是亲眼所见,濮阳韵怎么也不敢相信十方集团的总裁竟然和井樱的医生有交集!
为什么赫斯会出现在蓝牵衣的家门口?
种种疑问在脑中盘根错节,超负荷运作的大脑隐隐作痛,当某个可怕的念头一闪而逝时,濮阳韵的脚步停滞了下来。
难道……难道……这一切阴谋十方集团也参与其中了……?他……知不知道……?
“不……他不会的……”
立马否认可怕念头的濮阳韵几乎用尽全身力气奔回了家,可是当他面对空荡荡的屋子时,那手机中传来的忙音变得更加刺耳了!
失魂落魄的濮阳韵一屁股.跌坐在地,却已完全没了刚才的气焰,他只知道不停拨手机,但回应他的始终却是忙音,一次又一次,一下又一下,他怕停下来时已什么都不剩,依赖和信任变成理所当然却又反目相对时,整个人就像被掏空了一样,只剩下了下意识的重拨。
“快接!给我快接电话啊!”
为什么一个人会变得那么可怕!为什么在他最需要的时候他却不在!
当忙音变成语音信箱时,濮阳韵没了脾气彻底放弃了,手机屏幕的亮光将他的脸照的惨白惨白,直到背部被什么撞了一下,他这才吃痛回神发现屋内一片漆黑,而自己却还是坐在门口。
“什么鬼?!”胖子瞪着眼前那张惨白的脸,肥硕的身躯抖了又抖。
“胖……胖子?”濮阳韵有气无力低喃,无奈腰酸腿麻爬不起来,胖子见鬼似人影连忙把门给拉上了,只听咚的一声,濮阳韵直接撞在了门板了!
“哎呀,我这个猪脑子!”门关上的那一刹,胖子暗骂了声自己,可门早就关上了,想着赶紧敲门吧,手刚抬起,就被濮阳韵揪着耳朵直接拖了进去!
“疼疼……轻点轻点……”
“胖子,你知道不知道,这下我被你害惨了啊!”
开了灯,胖子这才发现濮阳韵失魂落魄,心中不免一紧,愧疚感油然而生,但一想若这次谢家能洗盘成功,收益多方,他再也不用低头哈腰到处求人,想到这些他只能下狠心把自己老同学往火坑推了。
“哎,听说了。”胖子垂着脑袋一阵阵叹气,“蓝牵衣这手真黑,没想到他们窝里斗还牵连了你。”
濮阳韵沉默了许久问,“胖子,我只想亲口听你说,你到底事先知不知情?”
胖子立刻指天发誓,“胖爷我早知道还能让你去给安在室这龟孙子擦屁股啊,他们谢家除了非非之外,没一个好人!那八百万是我亲自转给蓝牵衣的,东窗事发的时候竟然到了你账户,现在除了他之外,就算我们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啊!”
濮阳韵若有所思,胖子说的一点没错,现在除了蓝牵衣能还他清白之外亦无他人,可这些都是他们精心策划,他又怎么斗的过他们?
如果……如果他在,或许还能帮他出出主意……
一想到司佑泽,濮阳韵顿时觉得委屈极了,鼻头一酸泪花顿时在眼眶中打转了起来,自嘲道,“恐怕现在人人把我当瘟疫避而远之,没想到却还有胖子你来安慰。”
胖子不忍,微叹气轻拍着濮阳韵的肩,“我和你同学一场,你的为人我最了解了。”
胖子暗暗叹气,就是他这性格太没心没肺什么都不在乎,他们才会选中他来当炮灰,再加上无亲无故也不会有人会帮他强出头,倒是濮阳韵对老院长感恩戴德,就算他不在乎自己,也不会让因为他而牵连老院长的事发生,利用这点,正好能让他乖乖听话。
但他们最担心还是司佑泽,虽然胖子对此号人物了解不深,就算问谢非非也是一笑置之。但以谢非非对司佑泽的在乎程度来看,他们两人仿佛有着他不知道的牵连。
算了,反正他也就是个小卒子,听安排就是了。
胖子故作奇怪环顾四周,惊讶问,“上次那个靓仔呢?你出了那么大的事儿他也不关心一下,人情凉薄哦,哎!”
胖子哪壶不开提哪壶,原本濮阳韵就心情糟糕再加上司佑泽又玩消失,以至于此刻形单影只,委屈之情再度涌现,努力强压情绪的他猛抽了下鼻子,“他想来就来,不关我的事!”
胖子直接把濮阳韵从地上架起来,“别哀声叹气了,跟我走。胖子我没什么本事,但非非是谢家老三,肯定能想出办法,就算老头子不肯罢休,也能让他求求情。三个臭皮匠赛过一个诸葛亮,现在听我的,去找谢非非去!”
于是,濮阳韵硬是被胖子拖进了车里。
流光闪烁的霓虹不断略过车窗,胖子对谢非非家太熟悉了,当他拐入仅供一车宽度的巷子时,原本毫无生气的濮阳韵突然就像触电般扒着车窗往外看。
“胖子!停!”
胖子的车还没停稳,濮阳韵就已经跳了下去直接往巷口奔去。那辆车子他再熟悉不过,可车内却空无一人。
“司佑泽!人呢!混蛋司佑泽!!!”
不顾的旁人纷纷投来诧异的眼神,一直压抑的情绪看到司佑泽的车时一下子决堤而下,他恨不得下一秒见到司佑泽,那个让他已经习惯的存在,那个永远都会对他敞开的怀抱!
可就算他沿路不停喊着名字,那个人却始终没有出现。
路边的酒吧已经陆陆续续营业,原本安静的马路充斥起了各色混杂的音乐,就连街边抽着烟准备赚点零花钱的女郎也忍不住对他摇头。
“阳,你疯啦!”胖子气喘吁吁赶紧追上拉住了原本打断还想继续发疯的濮阳韵。
某人回头,指着不远处的车急切说,“他就在这里,他的车这里!”
“就算他在这里又怎么样?这里是酒吧一条街,你知道这条马路上有多少酒吧吗?你一个人怎么找啊!”
“我……打他电话!”
赶紧拨通电话,却依旧还是语音信箱。彻底放弃的濮阳韵红着眼不停看着周遭一切,冰冷的电子和音不断重复着语音信箱的提示语。
胖子暗自叹气,“走吧,你打了那么多电话,只要他开手机了,一定会给你回电话的。我们先找非非去。走。”
被胖子拉着的濮阳韵只能任由左右,即使再不死心再回头,依旧只是辆死气沉沉毫无生命的车。
酒吧后的高级公寓内,胖子就像回自己家似的输了密码就进了大楼,趁着电梯上行的时间,胖子依旧不忘给濮阳韵做思想工作,“小阳阳啊,如果让非非出面向他老爹解释清楚就最好了,万一不行,也能求求情,我们不能平白无故当了炮灰,牺牲也要牺牲的有价值啊。”
两人一前一后直接进了公寓,玄关处,两双鞋赫然摆在门口,濮阳韵立刻捕捉到了那双他再熟悉不过的鞋。
“嗯?今天有客人?”
胖子奇怪狐疑,却见濮阳韵已经脸色苍白如雪,顺着走廊方向,依稀可见从卧房门缝中洒出的灯光。
跟着胖子的脚步,濮阳韵就像丢了魂一样只觉浑身冰冷,死咬的唇早已经血迹斑斑,脑子里竟然浮现出了那件静静躺在衣柜中的黑衬衫……
思及此,医生顿时觉得自己可悲,一个是大学学长,一个是情人伴侣,早上他还催着司佑泽去还衣服,晚上两人就这样滚上了床!
就连门缝的宽度都是精心设计,正好可将卧床一览无遗!
床上,那个他再不熟悉不过的人正背对着他,被子只到腰部露出光.裸的后背,一条手臂从腋下直接抱着司佑泽!
目睹此景如同雷劈,眼睛就像着魔了般死盯就连手指都冷如冰,可双脚却是一步步往后退。
一幕幕甜蜜画面就像电影般从濮阳韵的脑海中略过,就像个有个恶魔正在无情嘲笑他!
自从相遇,他那随遇而安的性格从未纠结过为什么两人在一起,甚至只是句玩笑,他竟然背着包去了机场,他没有稀里糊涂,只是一切都是那么水到渠成。
慢慢相处,从陌生到了熟悉,孤单的人有了依靠,当那个若有若无的存在感变成了理所当然时,却被一棒子幡然打醒,残忍醒悟的他竟然找不到上前撕逼的理由!
那个被扔在床脚的手机曾经希望能得到一丝牵连的物品,此刻却是如此无情。
或许是胆小,又或者是给自己保留最后一丝尊严,选择转身的他竟然没有歇斯底里。
“胖子,你说的对,牺牲,就要牺牲的有价值。”
现在,他连最后的依靠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