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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分道1 ...

  •   文姜带着两千兵士跟随姬忽往郑。出发的日子天气不错,路边的梧桐树枝叶繁茂,青葱浓郁,点点阳光从树缝间穿透下来,轻俏的跳跃着,似乎在和前行的队伍玩耍。可是,人们显然没有这样的好心情,与晴朗的天气相比,大家的表情非常严肃。
      姬忽和祭足的马车在队伍的最前方,文姜也在车中安坐。三人都寂然无声,气氛很是凝重。文姜不再像往日一样无拘无束的缠着姬忽说话,而是满怀心事的样子,这位在宫廷宠爱中长大的少女此刻正在脑海中飞速的权衡着局势,想着如何才能最大限度的帮助姬忽也是自己摆脱目前的困局。
      “祭足大人,怎么不见姬突公子与我们同行?”突然,文姜向祭足问道。
      祭足摇头叹息道:“公子姬突已与使者先行返回郑国了。”
      文姜闻言脸色一沉:“大人可知形势已然不妙了。”
      祭足不语,只是看向姬忽。姬忽垂首沉郁,“文姜公女多虑了,姬突先行回郑国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再说我姬忽多艰险的处境没有经历过,如今真算不得什么。”语间,是难以消解的愤懑。
      文姜不由一哂,“世子以为目前的对手是谁?五国诸侯之兵吗?”
      姬忽抬首审视文姜,“难道不是吗?”
      文姜无言以对,转向祭足道:“大人怎么不阻止姬突先行?”
      祭足无奈,“公女可知,世间之事向来祸福相依,既然局势无法改变,顺势而行也不失为求生之道。”
      向来行事疏阔的文姜闻此言也笑道:“先生果然高明。既如此,今日索性饮酒赏景,明日事明日再说吧!”
      祭足捻须颔首,“公女提议的好,老夫敢不从命。”
      姬忽一脸惊愕,“太傅怎么也陪着胡闹?父君震怒,若知我们归途中还饮酒作乐,让姬忽如何自处?”
      文姜不理会姬忽的反对,已唤随从将酒送了上来,仰首即将一杯饮尽,祭足也随之举杯慢饮起来,姬忽气得面色是一阵红一阵白,看二人均不理会自己,索性也举杯痛饮起来,几杯下来,三人面上的凝重之色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英气豪情,不由的话也多了起来。
      文姜笑吟吟的望着姬忽,面前的男子已放下心事与礼数,是如此的鲜活与生动。她喜欢这样的他,想到此,不由的面红心跳,饮尽一杯后垂首问道:“姬忽哥哥,若我们能一直这样纵情饮酒于山川美景中,你可愿意?”
      姬忽手中握着杯盏,心中多日以来压抑着的柔情此刻不由自主的在双眸中流动着,“妹妹,”他伸出手,将文姜的手紧紧的握在自己的手中,“与心爱之人纵情山水也是我内心所愿,生于君侯家,尊荣富贵为外人所羡,可是父子兄弟之间的亲情都被权谋和算计吞噬的一丝不剩了。父君为了消除周天子的疑虑可以把才十岁的我送去做人质,”说到这,他的眸中满是苦楚,祭足将他手中的酒盏斟满,他亦一饮而尽,“兄弟们为了不让我从周朝归郑,也派人暗中刺杀我。更不用说身为质子在周朝所受的冷眼与刁难。若不是有太傅一直派人跟随我,姬忽哪里能活到今天?”
      文姜眼中的泪水滚动着,她心疼的倚在姬忽的肩头道:“姬忽哥哥,我们不回郑国了好不好,文姜陪着你过我们想过的生活好不好?”
      “妹妹,”姬忽轻轻的用手抹去文姜脸上的泪珠,“上天让我们生在君侯之家,我们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不喜欢不甘心都没有用,我们都得认命。只是妹妹,这次让我最不忍心的是连累了你,姬忽死不足惜,若是你有了什么闪失,我哪怕是死也不能”
      话未说完,文姜已用手止住,不让他继续说下去了,转向祭足,“让先生见笑了。难得有此机会,何不一醉方休?”
      三人遂饮将起来,不再说话,只听得车轮滚滚之声,向前疾驰。很快,在文姜和祭足一杯又一杯的劝饮之下,姬忽醉倒了。

      天色暗了下来,文姜一身公子装束,向祭足辞行,“姬忽哥哥就交给先生了,一定要沿小路而行,方不让人起疑。文姜就此别过。”说罢,颔首行礼。
      祭足扶住文姜,“公女高义,祭足顿首以报,万事小心。”
      文姜道声“不敢”,趁着夜色下了车,骑上了随从牵来的骏马,带着十来个侍卫飞驰而去。
      当文姜带着侍卫与姬忽分道而行时,齐侯也在当日下朝后信步来到了谭姬所居的宫室。彼时斜阳照射下,宫苑檐角的影子被拖得很长,宫人们正如往日般忙碌的准备着晚膳,突然见到齐侯带着无方过来,早惊异的跪了一地。
      齐侯也不令人通报,只让无方候在外面,自己走进了大殿。谭姬骤然见到齐侯进来,尽管惊惶,倒也应对如仪,屈膝跪倒迎接:“参加君侯,谭姬久不得君侯召见,还望君侯恕失礼之罪。”
      齐侯径直走向案几前坐下,也不看她,只挥手道:“起身吧。”
      谭姬闻言起身跪坐于下首,内侍斟茶上来后也马上退出殿外,殿中静谧,越发多了一层压抑。
      齐侯一眼瞥见案几上的一册竹简,随手一翻,是民间百姓耕种时的歌谣,眼底闪过几丝诧异,“这个时候,你倒是有心情看这个?”
      谭姬垂首叹息道:“臣妾深陷不测之局,不管有心无心终究是难脱疑影。此刻读些民间歌谣,心中反倒是安宁一些。”
      齐侯凝视她半刻,“梧台内侍死在你的殿前,你可有申辩之辞?”
      没有温情,没有怜惜,上来就是冷冰冰的质问,谭姬闻得,眼中亦是泪光点点,强自起身行礼道:“自有君侯明查,奴婢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敢斗胆恳请君侯相信臣妾绝不敢有任何非分之举。”
      在片刻的沉寂之后,齐侯起身,在离开时留下了一句话,“既然如此,在事情未查明之前,还是不要出去了,也不要见人。”
      谭姬俯首,此言让她内心一阵寒意,难以揣摩齐侯的心意,只得恭顺应道:“臣妾遵命。”
      待齐侯一行人离开,谭姬顿时颓然俯身于地,死死的抓着齐侯扔在地上的竹简,紧咬着嘴唇,不让眸中泪水掉落。刚才一瞬间她甚至以为君侯的心里还有一丝她的位置,却仍是痴心妄想。在这个世界上,母国把她当做图存的礼物送到齐国,齐侯把她当做一件玩物弃之如尘。她这一生没有体会过半分温情,除了孟姜,辛苦半生,只剩下一个女儿,她就是拼了命,也不能让女儿重蹈自己的覆辙,女儿一定要成为大国夫人,一定。
      想到这里,她起身到案前坐下,将手中的竹简展开,用竹刀用力勾画起来。这时有侍女进来悄声言道:“孟姜公女心急如焚,派兰辛来见夫人。”
      谭姬头也不抬,只是叹息着,“静观,勿动。”

      兰台此时的气氛已是沉郁到顶点。孟姜的身边除了兰庚和兰辛,全部都被赶到了殿外,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孟姜坐在案几前,面色发白,眼角眉梢全是怒意,兰辛不但没能把母亲请来,还带回了母亲已被禁足的消息,这让她内心惊惶无措。
      想着文姜此刻正和姬忽相依相伴的在回郑国的路上,自己却只能在这里望而兴叹,心里的恨意就搅得她坐立难安,连平日里能为自己谋划的母亲都莫名其妙的被卷进的内侍的命案中,想想怎不让人恼怒。
      她冷冷瞟了一眼跪在下首的兰辛,道:“那个小内侍昨日下午通报文姜见过姬忽的消息后不是好好的回去了吗?”
      猛然听到孟姜问话的兰辛心头一颤,忙俯首道:“确实是回去了的,奴婢后来还去传过话,也叮嘱他小心行迹,谁知道他后来竟会死在”
      孟姜烦躁的支着额头,“难道是后来文姜又去见过姬忽,他想来告知母亲时被人发现才”
      “可是,我们安插在文华台的内侍只是说文姜公女后来只是去见过姜纠公子呀。”
      孟姜柳眉倒竖,“这也不是,那也不是,现如今我们的人死了,倒是我们自己成了嫌犯,母亲整日说为我谋划为我谋划,”憋住一口气生生的忍住了后面的话,她站起身,欲要出去。
      兰庚忙劝道:“公女是要出门吗?夫人嘱咐不要妄动,公女还是”
      话未说完,孟姜已是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勿动勿动,难不成父君也禁足于我了吗?”
      此言对谭姬已是不敬,兰庚也不敢再出言劝阻,只得紧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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