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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血色(by: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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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增人物:展思风
“咳...咳咳..咳...”容易坊难得挂上勒“暂停营业”的牌子。后院的无人居里不时传出咳嗽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四五天了,原因无他——掌柜的生病了!
夏羽落依然是一身白衣,领口微敞,往日合身的衣服此刻看起来竟然有些松垮垮的。她一手搭在身上,另一手自然垂在身侧,斜倚着,双眼微眯,面色枯黄,头发依然披散着,只是更为凌乱。
突然什么在眼前闪过,夏羽落轻牵嘴角。
很多很多年前,在她还叫若悠扬的时候。生命的最后,她也是像现在这个样子,只不过那时候她倚着的不是床,而是一棵百年浮华树。浮华花瓣在空中飞舞着,鲜红的颜色,几瓣落在她的身上,苍白与鲜红的对比,好美,就像嘴角的血迹一样。旋倒在她的身侧,什么也不知道,任由她拼了最后一丝力气将其记忆封印,反抗不得,拒绝不了,然后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融化,越来越轻,感觉越来越飘渺,最后,带着若有似无的笑容闭上了眼……
“叩,叩,叩”敲门的声音在静谧中乍然响起,夏羽落倏地睁开眼。
竟然梦到死时的情景,经管这么多那来,前世的记忆一直在她的脑海中盘绕,想起死时这还是第一次吧。
明明身体已经化作尘埃,不知道飘向何方,灵魂竟然还存在着,甚至经历了树百年,又投胎转世,也许是若悠扬的牵绊太多,再加上本身灵力太过强大,才使得元神保留了下来,带着记忆……
“羽落,羽落,你还好吧,羽落!”恋焦急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彻底打断了夏羽落的思绪。
她自嘲的笑笑。明明不是若悠扬了,明明……她是夏羽落!只是……只是前世的种种感觉,还是那么鲜明呵。
“进来吧——咳咳……咳……”又来了,一咳起来就没完没了。
“当!”的一声,真的可以说是破门而入,恋旋风似的冲到夏羽落身边,强制住对她上下齐手的冲动,担忧的看着那张憔悴的面庞,却什么也做不了。避世山庄的三少奶奶,訾窳城中最大的医馆药铺的伙计,竟然连病都不会看,第一次恋觉得自己没用。
“你还没和文回去?”抑制住继续咳下去的冲动,夏羽落捂着因为剧烈咳嗽而隐隐发痛的胸口,仅是撩了恋一眼。她还从来没这么狼狈过。本有以为他们早该走了才对。
没回答她的问题,恋开口,“找大夫来看看吧,好吗?你都病了好多天了。”
“不必。”大夫会有她的医术高么?她只是不愿意看而已。会好的,过几天就会好的。
“你……”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虽然认识羽落的时间并不长,但她那倔要死的脾气,她可清楚的很,“唉`”轻叹了声,恋蹲了下来,微仰头地看着夏羽落那张精致的脸,伸出手想要拂开遮住她脸颊的长发,却被她轻易躲开。
明明生病了,反应还这么快。
“饿了吧,我去给你弄吃的,文说,想和你叙一叙,晚些走。你们认识?”
“嗯。你不用为我忙了。”二百年前她去过避世山庄一次,认识三位南宫公子。“我想休息了。”
去过避世山庄!!脸瞪大了眼睛,那可是风华辑上啊……
“……好吧,我晚些和文一起来看你。”恋站起身,又看了她一眼才要离去。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恋停下脚步,“饕餮堂的承羽先生送来帖子,邀请你去参加品食大会。”恋从怀中掏出一张请贴。
当她见到承羽亲自登门的时候,见到那修长的身影,她还是不免诧异——真的是大人的模样。
“放下吧.”
恋将请贴放在床头,转身离去.
待房门关上,夏羽落拿起请贴翻开,日期是明天。
明天....随手将请贴放在床边的椅子上,夏羽落一手覆住额头。
那种所谓的大会,会有很多人吧。她实在是不愿去那种地方,安静一些会比较好,只是...虽然她和承羽不是很熟,但饕餮堂背后,安家的名号她还是要给上几分薄面。让梦云去吧。
夏羽落翻身下床,摇晃着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书案前,振笔写下一封简短的信,装在竹管中,从窗户上的鸟笼中取出信鸽,绑在其脚上,“到梦云那去,越快越好。”
夏梦云是她当初在游历朝翡国时收的徒弟,她向神帝推荐的人,就是梦云。
“安,你似乎不太开心。”曲佑熙从后方搂着坐在栏杆上发呆的安,下巴抵在他的肩上。
“若忘了我,我会开心么?”安一哼笑,像是有着无尽苦楚。他和若那么好,那么好啊,她却忘了他,忘了...他望着淡紫色的天空,呼吸变的急促,快要透不过气来。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她忘了你,不也忘了我么。”她不能忘掉在几年前在鬼林遇到她时,夏羽落那冰冷的眼神和语调,“你又是谁”。当她听到这话的时候,多震惊,若也忘了她啊,她经过多少努力才建立起现在的友情啊。
曲佑熙坐在他身边,头靠着他的肩膀,悄悄抹去眼角的泪水。
“我找不到,找了好久,就是找不到,怎么找也找不到,找不到...”安喃喃自语,越说手掌握的越紧,指甲深嵌血肉中也无所谓,一味隐忍着心中的感觉,不在乎这双手已经伤痕累累。
“什么找不到?”
“尸体,若的尸体,找不到..”他想念若,真的很想念。即使转世成了夏羽落,却还是想念若,“如果能找到,我宁愿守着若的尸体过一生。”只是找不到啊。他哪里知道,若悠扬的身体已经化作飞尘了。
曲佑熙怔怔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是已经成了落?”
“明天,就可以见到她了。”安松开手掌,漾出一抹笑。找不到若,那就夏羽落吧,他会把对若的所有感情放在夏羽落身上,继续着,甚至让她再记起他。
“嗯。”这几天容易坊一直关门,四周又布下结界,他们根本进不去,更荒论见到羽落了。“承羽已经送请贴去了。”
“安叔,熙姐!”说人人到,一踩进后院,承羽便扯着嗓子大喊,“帖子送去了。”
“嗯。”安冷淡的反应对承羽来说简直就是迎头泼上一盆冷水,浇熄了他的兴高采烈。自从安叔找到若悠扬的转世后,就更不正常,在她面前是以前的模样,私底下却越来越沉默。
“不过我没见到夏羽落,是那个恋什么的收的请贴。”承羽闷闷的说。
“那是说,她明天未必会来是么。”
承羽点点头。
也许是早就料到的结果,安只是说了句“知道勒。”希望明天见得到吧。
“安叔。”
“什么?”
“唉~”承羽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真是不习惯安叔这个样子,“你什么时候回家?老爹那边已经催了,我们再不回去,他们就要来逮人了。”其实自己还好,重点是这个一千多年没回过家的人,家里面都快想疯了。
“快了。”若记起他,他就回去。
“到时候老爹出来逮你,别怪我没提醒你。”凉凉地讲完,承羽转身走回房间,真是见不得安叔这个样子。
安抬起手,从怀中扯出那个在他颈上戴了千年的玉指环。这是他和若认识不久后送给她的,后来又被若还了回来,他一直戴在身上,离心最近的地方。还是温热的。
经历千年,玉指环依然泛着光芒,只是物是,人非。
或许那个时候他真的做错了,当他预感不妙的时候,他不该劝她离开,更不该在她不肯离开的时候负气而走,如果留下来,在她身边跟她面对一切,那样...很多事都会不同了吧。
曲佑熙握紧他的手。
一切都会好的。
世界是银月色的,月亮的光芒洒满了大地.浮华树沙沙作响,血色的花瓣被镶上了银色的光芒,舞的精灵附上了花瓣的身体,在月下,在空中结成群,旋转,旋转.....旋风般的花海包围着亭中只着一件单薄长袍的夏羽落。
她闭着眼,手搭在古琴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拨动,形成的曲调也是慵慵懒懒的优雅,一如现在的她。
弹琴,带着记忆的她是一直都会的,她还记得,教“她”的的展思风,一个狂傲不羁的人。现在他大概在桐禅旅行才对,前不久她在桐禅的朋友是这么飞鸽传书告诉她的。
“你的琴声带着犹豫哦。小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空灵的声音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穿过容易坊的结界。她的结界对于展思风的灵力是从来不设防的。
夏羽落按住琴弦,干脆停手。或许是因为对他怀着一份歉疚,所以并不反感他这样叫他,曾经说过要死在一起的,但她失了约,“你不是在桐禅?”
“桐禅离这里很近,两三天的时间就足够了。”不过得是像他这样有非凡脚力的人,当然,他说的可不是步行。
“一定要用这种浪费灵力的隔空传音么?你灵力太多了是不是。”她感觉他的气息越来越近了。
转眼间,展思风已经出现在她的对面。苍白的面容,鲜红的嘴唇,斯文且俊美的外表一直没有变,和记忆中的一样。
他修长的手指拂过琴弦,“很久没碰过琴了。”说着轻轻拨动了下,“你真的变了很多,犹豫与不确定。”他动作迅速的擒住夏羽落的右手,强迫她摊开手掌,那枚“惟我独尊”的章印又浮现出来,银白色泛着光芒,一闪一闪,跳跃灵动。他定定地瞅着她,“你对得起这四个字么?”他举起左手,摊开掌心,竟然是一枚和夏羽落的章印——同样泛着银白色的光芒,一样龙飞凤舞的字迹。
六枚章印,只有她这个不是拥有者亲自造的,而是他——展思风。
“你忘记了我们的约定。”他甩开她的手,夺过琴开始狂乱的拨动着。原本已经要落地的浮华花瓣像有灵性一样跟着曲子疯狂起来,一下子围住了对坐的两人,遮住了天空。
“我没忘记过。”没有过多的解释,她如是说。
奇怪的,展思风的琴声竟然逐渐平稳下来,从波澜壮阔的大海转为清泉,静静流淌,浮动在银色的世界中。
“你的琴技依然那么好。”很舒服的感觉,只是.....
“小风。”
“嗯?”
“我是一个死过一次的人,我想重新开始。”若悠扬的包袱太沉重,转世投胎是个抛掉包袱很好的借口,责任,身份,甚至记忆都可以借口转世抛掉。
“无所谓,只要你还是我的小若,记得我们的约定,你怎样都可以。”
“嗯。”夏羽落不着痕迹的看了眼谈话间悄悄卜的那一卦——豫——坤下震上,下卦为坤为地,上卦为震为雷,雷生于地,雷从地而出,突破地面,在空中自在飞腾,此卦之意为顺时而的动。是要她顺应天意,顺其自然么?看来....她抬手毁了卦面。她不管天意如何,这次她要坚守约定,即使逆天而行也无所谓,对于小风,她不会再食言,如有阻挡,即使是命运之轮,她也要打碎。
“明天陪我去品食大会吧。”刚才收到梦云在玄州传来的信,有事耽搁了,会晚两天到这里,所以明天的品食大会她得亲自去,恋和文要代表避世山庄。他们都不是冲的饕餮苑,而是澄澈岛安家。
“你的顾虑也多了。”
夏羽落但笑不语。
“但我只在暗处,不想别人见到我。”除了小若之外,目前他还不想见到别人。
“好。”反正她也只是打算露个面而已,至于什么大会,她没兴趣.
“怎么想到回来?”
“想你咯,就来找你了。”
“住哪?”
“还没找呢。”他顺手抓起桌子上的点心塞进嘴里,“我要住你这。”
“嗯,好。”
锁戒山
“唉。”已经不知是第几百声叹息了,鱼鱼一手托着下巴,一手在地上画圈,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抬头看了看坐在木屋门口的左旋糖,鱼鱼忍不住又叹了声,“唉..”
一直在吊床上假寐的展少昂终于受不了的开口,“你不能安静些吗?要叹气去别的地方。”一个山精灵总和他们这些个囚犯混什么,神妖殊途。
“你不觉得旋很不对劲?”不理会他的态度不佳,反正也习惯了,鱼鱼把自己的问题讲出来。
展少昂瞅了瞅一动不动的旋,又瞅了瞅鱼鱼,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
“喂,你讲个话好不好。”鱼鱼戳了戳展少昂,无奈后者就是毫无反应。
“睡吧睡吧,就知道睡,猪啊。”又推了他一把,鱼鱼恢复到原本叹息的姿势。
左旋糖真的很奇怪。自从她上次自杀被救醒后她就不太对劲,呆呆的,一句话也不说,比之前还呆。只是看着手心,什么也不做,不吵着吃东西,不吵着困倦,不吵着盖房子,不吵着...太安静了!
鱼鱼站起身,走到左旋糖身边,轻拍她,“旋?”
左旋糖好象没听见一样不为所动。
“旋?”鱼鱼又叫了声,左旋糖才如梦初醒地打了个激灵。
“怎么了?”左旋糖以后地望着鱼鱼略显焦急的脸,觉得很奇怪。
“怎么了?我问你才对吧!你最近怎么了?呆呆的。”撞邪了?不对吖,她本身就是鬼,哪有什么谢不邪的,也不可能生病,奇怪了...
“有吗?”
有!鱼鱼差点大叫出来。如果是以前的旋,应该会跳起来,作出一副无辜的表情大喊“哪有哪有”才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平静的问“有吗”。
“人总是会变,不是吗?”左旋糖嘴角噙着一抹怪异的笑,鱼鱼不禁打了个寒战。
左旋糖又看了看掌心,蓦地站起身,“我要回去睡觉了。”留下愕然的鱼鱼。
鱼鱼一双大眼眨啊眨啊的。她刚才好象看见旋的掌心有什么浮了起来,闪了一道光芒后又消失了,是错觉吗?
此时的饕餮苑热闹非凡,近千人坐在看台上观看下面来自于全国各地的名厨大显身手,还不时大叫加油。香味四逸刺激得观众更是兴奋,几近午时都已经饥肠辘辘口水直流了。
訾窳城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这次品食大会真可谓是难得的盛会,又不用花钱,不只是訾窳城的人,连周边州郡闻讯的人,凡是能赶来的全部都来了,今天的訾窳城简直快要被挤爆了,以至于军队派士兵到城门守卫,只许出不许进。
“羽落不是不来了吧。”安一大早便来到大会的现场,在人群中寻找那抹白色出尘的身影,只是现在那些厨子的作品都要完成了,却还是不见她的影子,满满的希望渐渐转成失望,“我要回去了。”说着,赌气似的起身欲离去,他不想再等了。
“再等等吧,会来的。”曲佑熙拽住他,“不是还没结束么。”
安颓然地坐回去,看不清的容貌上浮起一抹不耐烦。
“毕竟你也是饕餮苑的主事,半路离席不像样子。”曲佑熙好言劝到。今日的品食大会在望落影响极大,帝君甚至派了一品官员巍大人前来,他们同坐贵宾席,此时走开,摆明了不把巍巍放在眼里,更严重些可以说是不把神帝放在眼里。经管他们澄澈盗并不畏惧望落,但还是少惹事才好。
“我管那么多!”虽然嘴上在和么说,但安还是稳定下来,换上一副与平时无异的微笑表情。
“喂!”恋拍了拍安的肩膀。安猛转头,有些诧异地看着眼睛这放大的笑脸,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吓到了吧,嘿嘿。”
“呃..还好。”安又恢复了客套。朝她原本的座位看了眼,发现南宫文几乎喷火的瞪着这边,想是对恋跑过来的举动十分不满吧,“有事么?”他侧了侧身子,和她拉开些距离。
对于他的动作,恋到是不以为意,她环顾了下四周,确定自己的认知没有错,才道,“羽落她没来,对吧。”她找了一上午,也没见到。
“嗯。”安微微颔首。
“明明见她早出门了,怎么还没到呢?”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吧。尽管知道羽落的本事,可她还是不免担心,像那种身体状况....“希望不会有事才好。”她是不赞成羽落来的,只是羽落那倔脾气,唉~
“怎么?”
“唉”恋叹着,“她都病了四五天了。”
病了四五天?她的身体还是那么虚弱?“怎么搞的。”
“不晓得。”恋耸耸肩。之前还好好的,一觉睡醒后就一直咳,额头热的烫人,之前一点征兆都没有,该不是....“不是撞邪了吧?”
“撞邪?”不经意听到的曲佑熙怪叫,像羽落那样的人,鬼见了都要绕道走吧。
“咿?你看那个是不是羽落?”恋突然叫了声,引得安和曲佑熙都往她所指的的大门口处看去,根本没人注意到暗处,一双眸子因为恋的一声叫喊,亮起了诡异的光芒——早已恭候多时了。
鎖戒山
了無聲息,鎖戒山的夜晚總是寧靜的讓人膽寒,甚至在夏夜時,連蟋蟀的叫聲也聽不到,往日覺得吵鬧的鳥叫聲,在山上也讓人覺得懷念。
呼吸聲清晰地在空中回響,展少昂翻了個身,夢中盡是在狼族部落時的片段,要不是……要不是……要不是賊人奸計,誤殺同樣被設計的女祭司,還有那個賤女人故意栽贓,他怎么會被五大長老合力送到這鳥不下蛋的深山里來,過這種非人非狼非鬼的生活。他發誓,他發誓,只要他能下山,定要手刃那賊人,還有那個爬上他床,故意陷害他的賤人,絕不放過!
展少昂猛地驚醒,綱要坐起身,卻發現有些不對勁……泛著青蓮色的權杖正扼住他的脖子,只要他輕輕一動,一條紅色的小河就會形成。
“你最好不要動。”
如果不是權杖的主人的身體四周也泛著同樣的光芒,在這種無月的黑暗中,即使是狼也看不清這人的容貌。然現在他卻寧愿自己什么也看不到,因為這人竟然是她——左旋糖,最讓他詫異的是這青蓮色的光芒,那是靈力聚集的象征,在鎖戒山上是不可能的,難道她有肉體?
“你……怎么了?”展少昂問得有些遲疑,今晚的旋太不對勁了,和平時癡癡呆呆的模樣簡直天壤之別,就像……像鬼附身一樣,對!就是像鬼附身。
“你放心,我不會殺你,殺一個魂魄沒意思。”說話間,權杖又將他扣得更緊,擺明言行不一。左旋糖“嘿嘿”地笑起來,像個惡魔一樣。
聞言,展少昂不自覺皺起眉。這個人已經不是那個和他相處百年,像一家人一樣的那個白癡女人了,這個人很陌生。
“我要走了。”左旋糖突然收起權杖,雙手將權杖輕輕向空中一送,權杖就這樣懸在空中。她雙臂張開,然后緩緩拉近,權杖也隨著她的動作一點一點消失。她坐在屋里的椅子上,身邊的光芒也消失了,整個人融進黑暗中。
“下山?”展少昂坐起身,面無表情。
“我想我有些事情要做。”去找那個讓她當了千年的白癡的人。雖說忘掉過往的日子很逍遙,但是沒有記憶更糟糕,尤其還是一些美好的記憶。
“娘!”若突然朝池塘邊,正陪著知喂魚的秦倦喊道。
似是習慣了兩個小鬼三不五時在成為上的捉弄,秦倦不疑由他地轉過身,沒想到迎面竟飛來一個大火球,沒料到若會突然襲擊自己,秦倦根本沒有防備,下意識地躲避,秦倦向后一退,只聽“噗通”一聲——秦倦結結實實地栽進池塘里。
好不容易渾身水藻頭頂青蛙地爬上岸,那火球在他面前慢悠悠地轉了一圈,又搖搖晃晃地飄回到主人那里消失不見。
“哎呀,旋,不是告訴你聯系法術的時候要小心一些嗎?怎么總是打不中目標啊?”若責怪似的瞅了左旋糖一眼,后者吐了吐舌頭,聳了聳肩膀,一臉受教的表情,“知道了,下次一定正中目標!”
兩人根本不知道悄悄話應該悄悄說,像是沒看見秦倦狠狠抽搐的臉,扯著嗓子喊,像是就怕別人聽不到。
說話間,兩人蹭到秦倦跟前,一副驚訝的模樣,“娘,現在都秋天了,你這樣下池塘里游泳會得風寒的,會給師傅添麻煩的。”為了達到效果,兩人還搖了搖頭,一副“你太不懂事了”的樣子。添亂還不忘車上擋箭牌,回首朝知那便一喊,“師傅,我們說的對吧!”
“我添麻煩?”秦倦把頭頂的青蛙扯下來,丟進池塘中,指著自己怪叫著。
“沒想到你還很有自知之明嘛。”因為身高的關系,旋只能拍著他的胳膊,做出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
秦倦氣得頭冒青煙,旋還不忘火上澆油,“我只是順口夸夸你,不用做出這么感謝我的表情,我會不好意思的。”
若悠揚順勢踹了她一腳,大唱黑臉,“笨!什么感謝你,娘那是氣得,沒見他的臉已經抽搐到老年癡呆的樣子了嗎?頭發都要燒起來了。”說著,浮起身子,手指在秦倦的臉上比比劃劃,凡是她手指碰過的地方,無不留下痕跡。
除了秦倦本人之外,左旋糖和知都看見了他臉上“花紋”,旋當然不會說出來,因為這事本來就是她和若一起密謀的,而知則是忍笑著,同樣沒有說出來。
“是嗎?”左旋糖很“認真”地觀察了以下,才像發現新大陸一樣叫道,“真的耶!好像好年癡呆哦。娘,生氣容易老的,雖然你已經不年輕了,我們是不會嫌棄你啦,重點是,你再老下去師傅就會和別人跑了耶。”
“你們……還不是你們連個臭小鬼惹的,討打!”
左旋糖和若悠揚兩人扯著手,宛如脫兔般“嗖”的一聲躥到知身側。若悠揚一下子撲到小知懷里,嘴一扁,眼淚汪汪地瞅著小知,“師傅,娘要打我們,5555……娘不愛我們了,他要虐待我們!”她裝模作樣地吸了吸鼻子,仰起頭好天真地問,“師傅,你不是說,做娘的都會很疼自己的小孩嗎?為什么我們的娘卻要打我們呢?”眼淚在她眼里轉呀轉,就是不掉下來。
小知雖明白這兩個小鬼沒一句真話,卻還是心疼地摸了摸兩人粉嫩的臉頰,道,“倦,別這樣。”她就是護著她們兩個,沒辦法。
秦倦一下子沒了力氣,小知說話他能不聽嗎?不能!秦倦瞪了她們兩個一眼,后者呲著牙,笑的好邪惡。
“對了師傅,你剛才碰我們兩個人的臉頰咯,一共十兩銀子,當初說好的。我們不賒賬,請付現錢。”
想到這些,左旋糖无声的笑起來。這么好的記憶,卻被封上,她當然要去找人算賬。不過首先要找到若。
“你……”被她笑得莫名其妙,展少昂張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左旋糖倏地站起身,“好了,我要走了。”
又回復了那嚇人的寧靜,展少昂一個人靜靜地作者,看著外面的一片漆黑。
之剩下他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