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君驻亭

14、第十四章

　　尼古拉斯虽然没有完全恢复，但是他起码恢复了大部分。不得不说，这真的是件好事。因为，并不是每个跟撒旦定契约的魔鬼，都可以有机会恢复的。
　　对于魔鬼的契约来讲，损失是永久的，不可恢复的。
　　“看来，我父亲的面子还是挺大。”尼古拉斯看着自己的手，笑得有些无奈。
　　手腕处有一个标记。是定契约时留下的。
　　我探手过去，轻轻摩挲那个标记。
　　“去花园看看吧。”尼古拉斯笑着，用衣服的袖子掩盖了痕迹。我抬头笑笑：
　　“花园里的玫瑰开得很好。”
　　现在虽然是冬天，但是我开始像以前一样用魔法维护花园里的植物们了。似乎尼古拉斯回来之后，我好了很多。恢复了很多曾经的爱好。
　　“现在可是冬天。”尼古拉斯笑着说。依旧是以往的我所熟悉的笑容，嘴角向上优雅的微微扬起。笑得真勾人啊。我忍不住这样想。
　　因为曾经和一群吸血鬼生活了一阵子，所以他的身上可以找到一些有趣的优雅特征。因为魔鬼几乎不讲究这些，但是吸血鬼们却爱死了这种所谓的优雅表象。我之所以称其为表象，是因为要知道，你在面目狰狞地撕开别人的喉咙喝别人的血时，是不可能有什么所谓的优雅可言的。
　　但是，不得不说，吸血鬼们的又残暴血腥又优雅迷人的特征，在他们的身上集合的很好。不会觉得突兀，虽然会有点恶心。
　　但这是钓猎物的好办法。
　　久而久之，尼古拉斯就学会了一些。所以他比一般的魔鬼先生要更为迷人。因此他在魔鬼界还是很有名气的。因为他的出人意料的优雅，以及优雅表象下的残忍。这让很多魔鬼小姐迷恋啊。但我庆幸在这之前，他就已经是我的了。
　　没人会傻到跟我抢的。呵。

　　花园里白雪皑皑，但是白玫瑰们却开得很好。
　　正是盛放的姿态。请允许我酸溜溜的讲一句：就像藏在雪底下的精灵。白得晶莹可爱。而那些小簇的雏菊，温柔的蓝色，开得正好。
　　尼古拉斯走到一簇白玫瑰前，微微弯腰，摘下一朵。手指刚好压在刺上。
　　我看到刺变成了绿色的粉末。安静的，无声无息的掉到了地上。我盯着那刺的粉末看。
　　尼古拉斯朝我回头一笑。
　　“玫瑰很香。”尼古拉斯低头嗅着，脸上是淡淡的笑容。“开得很好嘛。”
　　我看着他，他的笑容让我想起了某种珍贵的蓝宝石。
　　高贵优雅，瑰丽。摄人心魂。像某种要命的毒药，明明危险，却忍不住要靠近。
　　“夏尔？”尼古拉斯见我没有回答，走近了来，靠近我微微低下头。
　　我回过神来，抬头微笑：“微笑先生，你迷住我了。”
　　“是吗？”尼古拉斯习惯性的莞尔，将玫瑰别到我的发间，凑过来搂紧我，在我反应过来前低头贴上了我的嘴唇。
　　不得不说，这是个十分甜蜜的吻。
　　在盛放着玫瑰和雏菊的冰天雪地的私家花园和自己与自己相爱的恋人相拥在一起，这本该是件惬意的事情。
　　但是……就在我准备好好享受这个吻时，我和他都听到了什么东西掉在厚厚的雪地里的“嘭”的一声。
　　我们迅速的离开彼此的唇，但仍维持抱在一起的姿势。我偏过头看向栅栏外，不由得愣了愣。
　　尼古拉斯注意到我的神情，带有占有性的紧紧扣住我的腰，也冷冷看向那边。
　　“那是谁？”尼古拉斯嘴唇凑到我耳边，低声问。深灰色的眼眸仍警惕的盯着那边。
　　“没事，只是个人类小孩。碰巧认识罢了。”我笑了笑，安抚他道。然后挣开他的怀抱。
　　“德里昂。”我淡淡地说，“有什么事？”如果尼古拉斯要吃你的话，我可不拦着。
　　他脸色苍白的盯着我，似乎在颤抖。我明白那不是因为很冷的关系。但我不想问。更不想知道。
　　小孩子，到底还是小孩子。我忍不住叹口气。
　　然后，不可避免的。德里昂的视线，终于与在我说话期间一直保持沉默的尼古拉斯的视线对上了。
　　然后他愣住了。
　　我看到他颤抖得更加厉害，仿佛一件在震动中易碎的玻璃制品。
　　我忍不住皱眉。
　　他用受伤的眼神，仿佛最哀伤的指控。
　　我明白，事实对小孩子总是残忍加难以接受的。
　　我听到了尼古拉斯低低的嘲笑声。
　　德里昂后退几步，也不管掉在地上的东西，撞在他的自行车上。又苍白着脸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盯了我会儿，转身骑上车，逃也似地走了。
　　我愣了愣，转身看向尼古拉斯。
　　他轻轻地笑了一声，脸色却有些难看：“去吧，那小孩现在正需要安慰呢。”
　　我皱眉，没有动。
　　“去吧。我能有什么事。”尼古拉斯尼古拉斯见我没动，再次笑了笑，“倒是那小孩，死期不远了。”
　　我浑身震了一下，惊讶的看着他，随即想起他的额外能力，再不做他想，越过花园的栅栏，追向跑掉的小孩。
　　尼古拉斯孤单的站在园中，仿佛无所谓的笑了笑，眼里却有什么，仿佛被什么狠狠破坏的冰面一样碎裂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