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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序章 ...

  •   时间,2014年的6月22日,早晨 07:00。

      “我希望你,是我独家的记忆,谁也不行,从我这个身体中拿走你...”手机闹铃的声音让昏昏沉沉的自己揉了揉眼睛。前天刚刚把闹铃的音乐换成了陈小春的《独家记忆》,情歌让自己尽快从睡眠中清醒的效率虽然不高,但是这几天,这首歌真的是很符合自己的心情。

      不知道在毕业生中有多少人还会设置闹铃,又有多少人依旧坚持着睡觉睡到自然醒的大学生活规律。但不论是哪一类,这都是我们最后一次在大学宿舍中,完成“起床”这个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壮举的动作了。

      因为此时,距离我们毕业,还有最后的24小时。

      这几天都没有看手机上的天气预报,不知道今天的天气如何,一般来说,新的一天都是一个新的开始,可是22号这一天,我们是那么的不想让它靠近,因为这是我们在大学中的最后一个完整的日夜了,也是我们用二十二年的年少张扬,给青春画上一个终止符、洒下一抔黄土的最后期限。

      顺手将闹铃关上,习惯性的看了看屏幕上的时间,从床上坐了起来。也许是为了缓解毕业季的情绪,最近在健身房运动得比较狠,睡醒后感觉身上酸酸涨涨的很是难受,但相比之下更低落的,是心情。没有了往日一跃而起,甚至要在身体腾空的那半秒钟穿上衣服的冲动。眼眸略显慵懒而空洞的望了望窗台外,那没有聚焦的瞳孔更深处,一抹难以掩饰的落寞终于决堤,疯狂的涌了出来。

      “起来了?”声音传进耳朵,说话的是涛哥,我们几个兄弟中的老大哥。

      因为我们宿舍的床位是下面是书桌,上面是床铺的那种标准高校风格,我只好探出头去,看到涛哥正拿着一个小纸箱,站在很是杂乱的一堆“百宝山”旁边,在收拾着被我们弄得像炸弹轰击过一样的寝室。

      “今天,是22号了啊?”我用了一个答案再明显不过的问题,回答了涛哥同样明明看到了答案的问题。

      本来抬头看了一眼就继续收拾东西的涛哥,身体突然顿了一下,然后又将地上的一本书拾了起来,抖了抖灰尘后放在了纸箱内。

      “是啊,最后一天,明天就毕业了。”

      从床上下来,突然觉得口很渴,拿起书桌上的饮料杯,空空如也,满怀期待的拎了拎水壶,呼,还好,对于大学生,尤其是面临毕业的大四学生来说,拿起水壶碰巧里面有水的时候,这在意识还有些朦胧的清晨,也不失为一种小小的幸福。

      一边喝着水,一边看着满目苍夷就像夜里被十二级台风席卷过一样的宿舍,我自言自语道:“平时没感觉出来,现在一开始收拾,怎么感觉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么多?”说着,我顺手拿起一旁散落在地的一个红色封皮的奖状,摊开一看,原来是三年前朋友们给我过生日的时候颁发给我的好友奖状,写着要永远开心永远放浪不羁的各式各样的祝语,上面还密密麻麻的签着好多名字。嘴角不由得轻轻扬了扬,想起那次生日,大家都被蛋糕抹了一脸,却都笑得阳光灿烂。

      “就是,好多东西都忘了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了,还有这个。”涛哥拍了拍桌子上摞起来的一堆书,“这些都是谁的来着?”

      我翻了翻那些书,“我去!还有《时间简史》、《货币战争》这种书呢!我怎么没发现咱们班有这类金融界和科学界的人才?难道是凯哥的?”我指了指还在呼呼大睡没有醒来的凯哥,而下一秒涛哥就否定了我的猜测。

      “你觉得一个只会评论爱因斯坦发型的家伙,会对《时间简史》感兴趣?”

      “也对!”挠了挠头,我觉得自己肯定是没睡醒,怎么会冒出刚刚那样荒诞的想法。凯哥是那种会把狭义相对论硬说成是恋爱秘籍的人,他会研究学术?呵呵,还是算了。

      然后,我们又安静了下来,默默的看着满宿舍的杂物,一种莫名的难过就像是针管里的药剂,注射进我们的心脏内,然后顺着动脉血管,蔓延了全身。

      刚刚踏入大学时,所有的宿舍在最开始进来的时候都是空空荡荡的,而四年来,我们用一个又一个东西将宿舍填满,每一个东西都有着一个曾经属于我们的故事,就像是我们用一个个笑脸,一滴滴眼泪,一段段喜怒悲欢,充实着我们的大学和我们的青春。

      想想曾经的我们,那么多青春年少,那么多快乐时光,也有那么多的烦恼和那么多的琐碎。就像是一壶泡了很久的茶,倾倒出来,或喜或悲,但是也都一去不复返了。

      还是涛哥率先打破了这种僵局。

      “晚上散伙饭,唱通宵。混了四年,哥们居然真的当了四年的好学生,一次唱歌唱到通宵也没有,我真怀疑自己是不是全国大学生中的典范。按照咱这优秀表现,那什么国家教委的怎么也得发个优秀大学生楷模什么的吧?让学弟学妹们当做榜样好好学学,新世纪的骨干,国家的栋梁啊。”涛哥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只觉得一股不要脸的气息快要把我给熏晕了,对于刚刚清醒的我,这还真是一种变相折磨。

      咚!

      这时,一脚势大力沉的踹门把正沉迷于遐想的涛哥拉回了现实,也把大早上的这种让人胃疼的气氛给踹得正常了一些。不用猜都知道,是老黑那个永远都是凌晨五点睁眼、从未体验过睡懒觉是什么滋味的家伙开始“巡逻”了。而凯哥依旧睡得很香,把踹门声当做摇篮曲,是这四年来每个人都学会了的技能。

      男生宿舍有一个共通点,那就是不管进自己的宿舍还是进其他同学的宿舍,直接推门就进都是有礼貌的,关系越近就越随意,铁哥们儿一般都会把破门而入展示得淋漓尽致。

      每个故事中,都会有一个像从埃及爬回来的老黑,和一个冬天可以凭借脂肪层御寒的胖子。

      可惜我们的故事里,没有一个完美合格的胖子,所以在所有的关键时刻,需要人来现身躺枪的任务,便轮到老黑出场了。大学四年,对他来说,真是一场长达四年的心性磨练。因为每次只要有任何悲催的事情,所有人都会极为默契的推给他,老黑就像是高举引雷针的活雷锋一般,把所有的悲剧,都自己扛......

      看到涛哥在收拾东西,老黑挠了挠头,问道:“东西收拾的怎么样了?”涛哥是要继续读研的,还有一些缓冲时间,所以这句话显然是要由我来回答的。

      “基本上都差不多了,就是突然看到了很多前几年的东西,来缅怀一下过去。过了今天,这个宿舍就不属于我们了啊,想想觉得真别扭。”说着,我从柜子上把足球拿了下来,因为许久没有动过的缘故,足球双手轻轻一摁就瘪了下去。

      “一次世界杯的时间,我们就毕业了,还记得大二的时候,我们还说要拯救中国足球、再进世界杯呢。这球踢了几次来着?好像从大三开始就没再碰过了吧?”

      “这年头长得帅的都去踢球了,会踢球的都去拍洗发水广告了。”老黑接过球来,继续说道:“我怎么感觉现在和大一刚来报道时的感觉差不多呢?有一种看着周围各种混乱,却不知道该做什么的感觉。”

      我和涛哥点头赞同,的确如此,只不过不同的是,大一初到时是茫然和期待,现在要走了,却变为了落寞和不舍。

      毕业,一个充满了多重感情的词汇,只因为毕业这两个字,给了我们一种告别青春的感觉。四年时间,在一辈子中所占据的份额也真的不算少了,更何况还是所有人生命中的黄金时段。我们有好几次在聚会拼酒到情感爆发的时候都说过,这一辈子能有几个四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可谁能想到这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真的如同流水一般哗啦啦的匆匆而过,成为了我们的生活中的过客,再也找不回来了。

      其实没有任何一个大一的学生会认为大学过得很快,但是每一个步入大四临近毕业的人却都对此深信不疑。当然,每次考试前突击复习的那段时间另当别论。

      说到时间,又不得不说一说空间,每一个毕业生都会感伤,缅怀逝去的青春或许是属于文艺青年的说法,其实更多的人是舍不得这个环境,和这个环境里的人、事、物。

      因为到了这个六月,我们要说再见的这一切,或许会再也不见。

      只因为在这个六月的每一段时光,我们心中都安详的守护着一个地方,哪怕这个地方,曾让我们为之迷茫、为之彷徨、为之癫狂、亦或为之忧伤。

      在这个地方,有无数条小巷,而每一条小巷,都有鸟语和花香。我们都曾走过每一条小巷,心儿也像花儿一样徐徐绽放。在这个地方,我们在郁郁葱葱下歌唱,在车水马龙中流浪,在人海茫茫中,遇见自己喜欢的姑娘。

      我们在春风暖日下,静静的躺在草坪之上,备一壶新茶,笑几段故事,弹几曲琴瑟篇章,享四年别样风光。

      有时候对于这个地方,自己忍不住的想要骂上几句粗口,挥上两拳不爽。但是不在这里生活的人,我们却不允许你说它半点不好的地方。有时候对于这个地方,羽翼渐丰想要离开,想要挣脱这份禁锢,但是每次累了的时候,这个地方好像又是年少的我们最适合养伤的方向。

      有时候,烟雨朦胧让人流觞,有时候,年少轻狂又有何妨?而有时候,喜怒悲欢只化作一段过往,诗一行,泪一行。

      因为这里是大学,是留存了我们最美好年华的地方。

      而正因为这里是大学,是我们梦开始的地方,才会在将要离别时,把它的样子牢牢的刻在心上,永远难忘。

      涛哥不是一个喜欢把情绪表露在脸上的人,但是发现气氛的压抑之后,也是叹了口气。其实每个毕业生都会有这样的心态,对大学的不舍,以及对未来的期待,没有毕业的时候希望自己可以快点毕业,去闯一闯自己的世界,可毕业真正来临的时候,又想要逃避,这种矛盾心理终究无法用科学解答,越是感性的人,越矛盾。

      我是一个感性的人么?我不想承认,所以我决定先去洗漱,说不定好好洗个脸清醒一下,就可以恢复自己乐天派的战斗力了。

      假若从树上飘落下来的是别离,会不会是因为这种天气叫雨季?当我觉得自己可以对抗这压抑的气氛和心情的时候,看到窗外零零点点坠落下来的雨滴,才发现自己应该再去洗个脸,最好是用冰水,最好彻底洗个冰水浴来个透心凉,我就不信压不下心里不断翻涌上来的沉闷。

      六月份早已过了梅雨季节,可是今天倒是难得的下了小雨,或许是在天上操控这世界万物的造物主,也因为这样离别前的日子而施舍了几滴眼泪吧。或者说,心雨时天晴也雨?也许我们笑一笑,这天气就会晴朗一些。

      我们的寝室在一楼,四年前分配寝室的时候我就感慨,这真是一个极其幸运的楼层,至少是一个不用爬楼梯的楼层。

      窗外就是草坪,还有几棵每到夏季就会结很多枇杷果的枇杷树。而窗内,几盆小小的盆栽依次排放在窗台,或许是专业相关的缘故,寝室内养几盆小植物的习惯,我们坚持了四年。

      随手碰了碰最右边的那株彼岸花的花茎,四年时间,居然从来没有看到这个小家伙开花,所以我也不知道这是红色的曼珠沙华,还是白色的曼陀罗华。反正都蕴藏着一样悲伤的传说,它不开花,我们就都认为这是花仙子给我们的提示,提示我们与悲伤无缘。

      看着窗外,细雨蒙蒙,不过天际的云朵看起来好像要败给初升的太阳了,果不其然,没有几分钟,雨停,风止,阳光倾洒,满地明媚。随着一缕阳光穿透阴郁,照射在这永不开花的彼岸花上,我轻轻了动了动嘴角,喃喃自语。

      “毕业前,最后的24小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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