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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STOP

      缘起缘灭
      你终是我今生的唯一
      CAN’T STOP MY LOVE
      直至生命的终结

      ————Jean

      Vivian

      缘,是个很奇妙的东西。
      因为买了那套公寓而遇到Jean,可总感觉是为了遇到Jean才鬼使神差地买下那公寓。我们就这样认识了,而且自然的好像上辈子就曾经在一起。

      2000年,我24岁。一个人,在北京一家很大的公司上班。公司的待遇很好,员工买房时,每100坪公司补助15万。工作尚不满两年,我倾其所有的买下那套近130坪的公寓。我想,我是太想有个家了。
      11月,我搬进新居。公寓按我的喜好布置成米黄色调。卧室有一扇大大的落地窗。每天随着阳光起床,伴着星光入眠。晚上回到家,泡个舒服的香水浴,说不出的惬意。
      每个月我要拿薪水的三分之一来供楼,还要支付读MBA的高昂费用。
      公寓很大很美,可自己一个人住总感觉有些空荡荡的。为了不用缩减开支,去买心爱的香水和羊毛裙,我决定要把其中的一间屋子租出去。虽然要找到一个合我心意的“同居”者很难。
      厨房很宽敞,为了不闲置,偶尔我做顿简单的饭菜。一天傍晚,刚把鱼放下油锅,就听到门铃在响。慌慌张张去开门,会是谁呢,我想。
      是个陌生人。干净的脸孔,月白色带刺绣的缎面棉裙。芮瑟芙的牌子,我喜欢,正如我喜欢眼前的她一样。
      Hello,I ’m here.。我是Jean。她说。
      Hi,我是Vivian。我说,伸出了满是油腻的手。
      Jean微笑,摘下纤巧精致的手套,握住我的手。同时侧过头,微微扇动着鼻翼。我不介意继续和你站在这里,不过我想有些东西正在烧焦。
      糟糕,我的鱼!
      Jean从发呆的我身边走过,轻车熟路地顺着糊味找到厨房。打扫完残局后,她接手我的工作开始作饭。
      简单的糖醋鱼,蛋炒饭和玉米浓汤,到了Jean手里就变成了无上的美味。我边吃边想,无论如何也要把她留下来。
      Jean一直是安静的,等我吃饱后才开口。
      我爱干净,不抽烟,不养那种会生小虫子的盆栽植物,而且不会带陌生男人回家过夜。如果你能接受并保证能够同样做到,我会考虑搬来与你同住。
      OK,和我的标准完全一致。我答应了她,虽然她用的完全不是一个求租者的口吻。
      Jean很快搬了过来,带着简单的行李。她为广告公司做DESIGN,悠闲的SOHO一族。尽管大部分的时间在家,可她总是一如既往的安静着,有时让我几乎忘了她的存在。
      我们很接近,却并不亲密。有默契地互相关心又注意不去打探对方的隐私。
      每天我踏着点进家的时候,Jean总是刚好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有时我问她如何能掐算的这样准,她只是笑笑不说话。
      Jean做饭总是很细致,就像她的人一样。米饭是放在木碗里一碗碗蒸出来的,吃在嘴里格外的香软。我不爱吃姜,Jean就不再放姜丝,改用鲜姜捣出的姜汁。她还自己做鱼丸。买了鱼回来剔骨再调味,味道说不出的鲜美。从此我再不在外边吃鱼丸面。
      周末的时候我总是要求Jean煮大餐。然后在旁边只添乱不帮忙。Jean拿眼睛瞪我的时候,我会谄媚的说,Jean,看你做饭是一种享受。
      Jean又露出她那恬静的笑,Vivian,看你吃饭是另一种享受。
      我们一天比一天熟悉,就像一对好姐妹。可并没有成为朋友。姐妹在生活中互相照顾,朋友在心灵上相互沟通。
      有几次我感到Jean有些欲言又止,可她最终也没下定决心打破那层藩篱。我有些模糊地想,就这样挺好。看过太多的实例,让我相信,人和人之间没有了距离就注定了某一天要有距离。

      1月份,Jean出差去南方,参加一个设计大赛。剩下我一个人“一食无着”,经常是饿着肚子怀念Jean的美食。冰箱里再度被大量的速食垃圾占据,而我的体重却在不断下降。
      接到Jean一个电话,她说明天回来。买了正宗的湖南腊肉,给我做酸豆角炒腊肉和茄子羹。
      第二天一直无心工作,总想着油汪汪的腊肉和香喷喷的羹汤。好容易捱到下班,我第一个打卡冲向电梯。
      喂,等等!刚好有班电梯要下去,我在最后一刻挤了进去。
      庞大的金属机器带着某种我们无从感知的速度开始下滑。闭上眼睛,忍受着微微的耳鸣。OTIS的电梯就是这点不好。也许该跟UTC反映一下。
      电梯里就两个人,我和一个陌生男人。悄悄睁开眼睛,从睫毛下边打量着他。年轻的男人,波凡西服,WEEKEND香水的味道。还有一双充满锐气的眼睛。眼睛?是了,透过钢墙,他瞥见了我的“偷窥”。
      一直喜欢观察陌生人,像这样被人捉住也不是第一次了。就在我准备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的时候,电梯突然猛烈的晃动了一下,随后停了下来。
      见鬼!虽然陌生人已经很有效率地按了铃并打开了随身携带的袖珍手电,需要我做的无非是配合一下,耐心等待。可还是无法控制沮丧的心情。为了晚上这顿大餐,一天我只吃了两片面包和一杯牛奶。
      小姐,你还好吗?陌生人问。
      还——好。我捂着肚子虚弱的靠在墙上,心想,如果不是肚子饿的话。
      过了一会儿,我闻到了一种熟悉的香味,是SUBWAY的牛肉SANDWICH。抬起头,看见陌生人的微笑。你要来点吗?
      那微笑似乎别有含义,可是饥饿战胜了一切。我和陌生人分享了他的SANDWICH。最后一口的美味刚咽下去,物业的维修工赶来了。幸好是在下班的高峰期,我们的运气还不太坏。
      走出大厦,我和陌生人相视一笑。
      请你吃晚饭?他说。
      我笑笑。不了。迟疑了一下又说,你喜欢吃湖南菜吗?
      喜欢。我母亲是湖南人。
      我知道哪里有最好吃的湖南菜,你要不要去?我望着他微笑。

      后来辉总形容我当时是“绝对狡猾的”微笑。我则告诉他,当一个女人自己无法抓住男人的胃时,可以借由其他途径。
      很快我发现辉和我一样是个老饕,对Jean的美食情有独钟。每天下班后他开车来接我,然后回家一起享用Jean的美味晚餐。Jean总是在晚饭后就退回自己的房间,我们则看碟打发剩下的时间。周末我们放Jean两天假,运动运动以减掉五天来囤积的脂肪。
      有的时候我会靠在辉怀里问他,如果有一天Jean搬走了怎么办呢。辉犹豫了一会儿告诉我,我们可以在她家附近买一栋房子住下来,然后每天过去蹭饭吃。
      说完以后他望着我,我明白他的重点不在蹭饭而在“我们”。把头埋在他的怀里不说话,藉此逃避回话。辉没有再逼我,叹了口气把我拥得更紧些。
      突然觉得很心痛,心痛辉的失望与不舍。骄傲如他,何至如斯?但我已看过了太多的爱与不爱,所以宁愿维持目前的状态。

      如果不是发生了后来的事,我想,时光会一直在辉的容忍和我的固执下蹉跎着。
      第一次见到雷是在微寒的初春,他是辉在一次商业会议中结识的。雷是那种脸上写着成功的男人,成熟,有魅力,同时又十分危险。
      雷定期在他的别墅举办小型沙龙,参加的都是房地产的业内人士。辉也时常去,有时还带上我这个外行。再后来有一天,我把Jean也带了去。精致又易碎的Jean啊!
      是我的错误,也或许是Jean注定的宿命。
      Jean和雷再次相遇。
      我永远也忘不了Jean和雷相见的情形。他们就那么四目相对着,视旁人为无物。雷先回过神来,Jean,他说。微微沙哑的声音像是在爱抚着Jean。我看着Jean苍白的脸色,明了了她的无法抗拒。
      那晚Jean没有和我扪一起回来。

      Jean和雷并没有像我想的那样常相见。但我已习惯漫长的一段时间后,Jean几天的失踪。
      表面上看Jean没有什么变化,可我注意到她时常心不在焉。她的心境不再平静,或许,以前的平静也只是一种假象。
      一天辉突然来找我,脸色有点异样。雷要订婚了,和一个政要的女儿。
      真的吗?我想到家里的Jean,一阵心疼。不能让Jean知道。
      不可能的。辉说,把手里的杂志拿给我看。印刷很精美的杂志,雷在封面上笑着。只有我知道那笑容背后有Jean的多少痛楚。
      这天我早早的就回了家。Jean,你在吗?在玄关我就急急的喊。
      静寂。
      好久我才听到Jean的声音,hello,Vivian,你回来了。
      Jean从房间走了出来,凌乱的长发,只穿着一件满是皱折的男式白衬衣。
      雷的?我问。
      Jean点点头,对不起,Vivian,我没能遵守我们的约定。
      没关系的,Jean。我张开双臂拥抱了她,但我明白无法抹去她脸上痛楚的微笑。
      雷已经走了,你可以不用微笑了,Jean。
      我知道,可我停不下来。她对我说。从遇到雷那天开始,我就知道我停不下来了。

      Jean

      20岁的时候,我遇到雷。
      一见到他,我就知道我完了。雷是我命中注定的劫数。
      离开了温暖湿润的家乡,来到北方这座寒冷干燥的城市。雷没有对我的执拗说什么,只是默许了我的跟随。
      从未问过雷爱不爱我,因为我知道这个男人此生不会爱上任何人,除了他自己。
      23岁的时候,我在事业上发展的很好,已有能力购置一个温馨美丽的小家。我总是精心布置着每一个细节,等待雷不定期的来访。为了迎合他挑剔的口味,更是锻造出我一手好厨艺。
      雷总喜欢在我意想不到的时候来访,然后欣赏着我的惊慌和手足无措。有时我觉得他是故意的,动机源于黑豹般嗜血的本性。
      雷不来的夜晚,我总是把自己泡在浴缸里,旁边放着张爱玲杜拉斯和海明威的小说。在熏衣草香的氤氲和葡萄酒的麻醉下排遣我的失落。
      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我没有朋友。总是回绝着身边情感的邀请,同性的和异性的。因为雷,我已经没有自我,只是一个男人的影子。一个不独立的灵魂,如何能与别人进行交流?
      一直未与雷在公开场合露过面,我想,我只能于这个男人背后的阴影存活。
      终于有一天,和雷在一个酒会上相遇。他身边有个美丽的女伴,身边的同事及时扶住我摇摇欲坠的身躯。那天我喝了很多的红酒,以至于连自己喝醉了都不知道。
      醒来的时候,看到同事担心的面孔。我看看额上的毛巾和他手里的热茶,什么都明白了。
      雷就这样地把我交付给了一个几乎称得上陌生的男人。
      心痛的想落泪,却没有泪。嘴边浮上了微笑。
      好点了吗,Jean?
      晕黄的灯光里,我望着这个年轻男人。英俊,事业有成,关心的目光里有着不加掩饰的爱慕。
      Kiss me ,please。
      他很惊谔,但还是照做了。
      我闭上眼睛,想象这是雷。他是个熟练老到的情人,温柔而热情。但没有用,这不是雷。没有人可以像雷那样强烈到可以吸走我的灵魂。
      停,停止!我惊慌的喊。
      What’s wrong,Jean?他有些错愕。
      对不起,是我的错。我说。Leave me alone。
      他伸出手想安慰我,最终还是收了回去。我闭上眼睛,听着他轻手轻脚收拾好后离去。
      泪水突然如决堤般涌出。这还是许久以来我第一次哭泣,为我失去的灵魂,为这注定不可改变的宿命。
      第二天我辞了职,搬离了那曾带给我快乐但更多是痛苦的房子。就这样悄悄退出了雷的生命,正如我当初静静地闯入。我想,那里始终没有我的位置。

      Vivian

      我把Jean安置在沙发里,然后煮了壶很浓的卡布基诺。咖啡里我加了点香草甜酒,甘甜与苦楚交融,一如人生命中的美丽与哀愁。
      Jean啜着咖啡,给我讲述她生命的痕迹。我想这是她长久以来第一次敞开自己的灵魂。倾听着,震撼着,交流着。这也是我长久以来第一次尝试着释放自我。
      我们是两个寂寞的灵魂,Jean。
      你并不寂寞,Vivian。她说。辉是一个很好的男人。
      我怔忡着,Jean很少关注身外的人和事。她的评价,弥足珍贵。
      Jean,或许我们都知道要怎么做,却又都无力改变什么。
      Jean若有所思地望着我,安静的黑眼睛。我突然感到有些害怕,从她眼中我看到了安宁,而安宁,是属于死人的。
      Jean,你还好吗?
      还好,Vivian。她闭上眼睛,疲惫的笑。看到杂志上的照片了吗?
      没等我回答,她又说,是我给雷拍的,Vivian。没有人能比我把雷拍的更好,我想,我是太爱这个男人了。
      酒精渐渐在发挥作用,我给Jean盖上毯子。Sweet dream,Jean。
      Jean睡着以后,我就坐在对面的沙发望着她。睡梦中她也是微皱着眉。我想那个叫雷的男人依然没有放过她,即便是在睡梦中。

      雷订婚的时候,我要辉带我一起去。
      盛大的酒宴,觥筹交错。
      向雷祝酒时,我注意到他的眼睛在我身上多停顿了几秒。
      就是为了这个停顿而刻意要来的,我想我的存在就是个提醒,提醒他还有个伤痕累累的Jean。但这是个多么强势的男人啊,我突然有些后悔来这里。
      雷的未婚妻长得算不上漂亮,但带着大家闺秀的气派。和Jean的精致婉约截然不同。
      我端着一杯红酒,站在角落里。望着那个春风得意的男人,想起家里的Jean。忽然感到一阵窒息,急急地抓住辉的胳膊。
      怎么了,Vivian?
      带我离开这里,辉。
      中途离席很失礼,但辉什么也没说,只是轻拥着我离开了那里。

      在车上我一言不发,然后告诉辉我要去潭柘寺。
      潭柘寺在北京的郊县,到那里时已近黄昏了。
      佛前我们久久站立,辉拥着我说,嫁给我吧,Vivian。
      我闭上眼睛,身躯在往事的冲击下微微颤栗。
      Vivian,你在害怕些什么?
      我好冷,辉。抱紧我。
      辉依言收紧了臂膀。我把脸埋在他怀里以止住缓缓流出的泪水。
      给你讲个故事好吗,辉?曾经有一对青梅竹马,在此佛前缘定今生。他们很快就结了婚,还有了个可爱的小女儿。
      接下来却是童话的幻灭,青梅怨竹马耽误了她的青春,竹马也发现不只青梅一种芳冽清香。他们从此分开,形同陌路。
      故事里的青梅竹马,就是我的父母。辉,我爱你,可是我已不再相信婚姻。
      辉轻抚着我的背,等我平静下来。然后他抬起我的下巴,深深地吻住了我。
      相信我,Vivian。
      我望着他的黑眼睛,一时困惑了。心想,我可以把未来交付给你吗,辉?
      再给我点时间,辉。我说。
      辉转过头,不让我看到他的眼睛。可我知道他很失望。
      突然感到很绝望。我无法消除对婚姻的恐惧,就像Jean无法停止对雷的爱一样。或许我们都停不下来了,Jean。

      Jean

      我在街上闲逛的时候看到了Vivian。她抱着一个很大的纸袋,红润的脸上写着青春与活力。
      不知怎地,总感觉那单纯的脸孔后是一个拒绝交流的灵魂。我被她所吸引,不知不觉地跟着来到她的住所。房子外边挂着“RENT”,于是我按了门铃。
      三天以后我搬了过去,我漂泊的灵魂终于找到了暂时歇息的角落。
      Vivian很爱吃我做的菜,每次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时候,我有种满足的喜悦。
      我们很快地亲如姐妹,却并不亲密。有时我觉得我们就像沙漠中落难的行者,彼此依靠着,只是为了生存,与心灵无关。

      Vivian的男朋友名叫辉,年轻而优秀的男人。
      对他们我总以长姐自居,Vivian曾对此提出抗议。我只是笑笑。无论年长与否,心态上我已苍老,不再是相信爱的年纪。
      辉是家里常见的食客。从他们的眼神可以看出他们彼此相爱,可Vivian好象总是在躲闪着什么。想对她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住了口。我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生命的轨迹。

      生活在平静中继续着。每天早晨醒来,我为自己煮一壶浓浓的蓝山,在咖啡的热气中,氤氲着一天的设计灵感。午饭从来没有正点过,饿的时候,啃个冰箱里干冷的苹果,或者扯片全麦面包。脑子太累的时候,我会自己一个人跑去看大屏幕电影,或者去时装店里疯狂购物。晚餐则是规律而郑重其事的,总是变着花样地为Vivian和辉烹制菜肴。我知道自己和Vivian都是藉此时刻汲取“家”的温暖。
      曾有一段时间,我以为已经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安宁。直至在沙龙上再次看到雷我才明白,自己从来就没有忘记过他。
      雷的卧室是深蓝色调的。和我想的一样。从前的时候我从未被允许进驻过,无论是他的房子还是他的心。
      雷去沐浴的时候,我关了灯。站在落地窗前,望着远处的灯火,感觉无比的无助。
      Jean,我对自己低语,终究你还是无法逃开这个男人。
      Jean。。。。。。雷从背后轻揽住我的腰。我战栗着转过身来,黑暗中看不清雷的脸。但他的眼神是那样炽热,让我无从遁形,只得闭上眼睛。
      细碎的吻落在我的额头,鼻尖,耳鬓。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我终于听清了他在我耳边的呢喃,Jean,你终于又回到我身边了。

      我的生活兜了一个大圈,又回到了原处。不再反抗和逃避,似乎已认了这不可改变的宿命。
      有时我想,或许是我上辈子欠了雷的,又或许是雷下辈子注定会偿还我的。唯一肯定的是,我身上的某种东西在这种折磨中不断消逝。因为我已越来越能承受雷带给我的伤害。

      那天雷突然来找我,在Vivian的公寓。重逢后这还是第一次。雷一向不乐于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他以前所未有的热情拥抱我,让我几近窒息又疼痛。可悲的是,我竟舍不得阻止。只有在此时,我才能假装眼前这个男人是要我的。强忍着不说话,泪水却不听话的落下来。
      雷几乎是怜惜地吻去了我的泪,轻轻地把我搂在怀里。让我几乎以为是幻觉。但他接下来的话打破了它。
      我要订婚了,Jean。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雷给我的伤害太多,我已不知道什么是疼了。
      感觉到他在审视着我,于是我抬起头来对着他笑。
      我们的关系不会因此有任何变化,对吗,雷?过去如此,现在、将来依旧如此。
      他静静地望着我,似乎在玩味着我的话。不自觉地,我把头扬得更高,背挺得更直。
      有的女人,可以爱一个男人。与他爱不爱她无关,也可以与婚姻无关。
      沉默。雷望着我的眼睛,似乎想看出我的真实想法。半晌,他无声地笑了。拨起我的一缕发丝说,盘起你的长发,Jean。我不要别的男人看到你散发的模样。
      雷走后很久,我还在黑暗中呆呆地站立着。
      这是个多么强势的男人呵,在他即将与别人订婚的时候,告诉他的爱人盘起她的长发。
      但我深深地爱着这个男人,没有任何原因的。

      Vivian

      Jean表面上没什么变化,这却让我更加担心。有时我宁愿她痛苦流涕,或者大发一顿脾气也好。
      半夜里我起来喝水,发现Jean在黑暗中静静地坐着。四目相对时,她的眼睛里什么也没有。
      因为爱着雷,她的生命力在悄悄委顿。而我却对此无能为力。心中充满了失去Jean的惶恐,上着班的时候,我也会忽然起意地拨个电话回家或者干脆跑回家去。
      辉把我抱在怀里,冷静点,Vivian。你不可能帮Jean决定什么的。我把头靠在他肩上,心中充满了无助感。辉,抱着我,紧些,再紧些。
      一天我回到家里,意外地发现客厅里灯火通明。餐桌上铺着绣花的桌布,白色的花瓶里,插着几支紫红色的玫瑰。
      Jean穿着件酒红色的紧身上衣,披散的长发里散发着TRUE LOVE香水的味道。
      Vivian,你回来了。辉呢?我做了很多你们爱吃的菜。
      两个人的晚餐,精致的菜肴和冰镇过的低度红酒。
      酿青椒辣出了我的眼泪,朦胧的视线里,Jean和她手中的红酒交织成一片红色。灯光下,说不出的艳丽。Jean,这是你的另一种面貌吗?我想。
      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Jean?我问。
      她静静地望着我,突然笑了。那么妩媚,让我一时竟有些看呆了。
      庆贺我的重生,Vivian!她说。
      我如释重负地出了一口气,一直就认为心高气傲的Jean不会忍受与别的女人共同分享一个男人,哪怕那是雷。
      你终于下定决心离开雷了,Jean,祝贺你。
      Cheers! 她说,举起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Cheers! 我说。Jean微低着头,玩弄着手中的空玻璃杯。低垂的睫毛遮住了她的眼睛。你确定自己真的想要一个STOP了吗,Jean?我想。
      Jean像听到我的问话似的,抬头望着我。平静的眼神,安静的微笑。
      我们可能要分开一些日子,Vivian,我准备给自己放个长假。
      是吗?去哪里?
      Hawwi。Jean望着我微笑。要什么礼物?我可以给你带件夏威夷衫,可不包括明火烤制的熏鱼!
      我也笑了,走过去拥抱了她。泪水突然涌了出来,Jean,我会想你的。
      Jean轻拍着我,傻孩子,我很快就会回来的。她的声音有些微的哽咽,可我听了却莫名地平静下来。
      晚上我们躺在一张床上,聊天到很晚。落地窗外,数颗流星划过夜空。
      Jean,好美好美的流星!
      Vivian,那是好多消逝的生命。
      漆黑安静的夜。我还没来得及作答便已沉入梦乡。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那是Jean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Jean

      我最近常常地心不在焉,索性推掉了手头所有的CASE,从早到晚地待在家里。
      每天我都很早醒来,听到Vivian关门去上班的声音才起床。我喜欢那样静静地躺着,听她洗漱更衣的声响。
      剩下的时间我总在发呆。脑子里空空的,什么也不想。太阳总是暖洋洋的,透过手掌心看过来,是一片温暖的红色。
      有时Vivian会突然跑回家来,担心地望着我。我就对她笑笑。等她再回去上班的时候,我就对她再笑笑。
      这样的感觉很好,空白的思绪,没有欢乐也没有痛苦。偶尔想起雷的时候,心头一阵刺痛,但很快就过去了。
      一天我整理杂物的时候,找出许久以前的一幅画作。那是一片海滩,葡萄紫色的大海,向上方无限地延伸着。
      雷很喜欢我的这幅画,每当心情烦躁的时候,他都会把自己关在房里,对着它静静地端详上好久。
      好长时间,我就站在那里,手指肚轻轻摩挲着粗糙的画布,尘封的记忆翻涌而至。那个清晨,染上颜料的白衬衣,雷的惊喜和他炽热的吻。事后我倚在雷的臂弯里,要他为它起个名字。蓝色。。。。。。蓝色夏威夷,他喃喃地说,随即沉沉睡去。
      这天晚上我做了很多菜。艳丽的装扮与桌上的红酒交相辉映。
      Cheers!我对Vivian说。辛辣的酒液滑下喉咙,随后一股暖意向全身扩展。垂下微微润湿的睫毛,我对自己说,如果要有一个STOP,没有比夏威夷更合适的地方了。
      Vivian睡着的时候,我收拾行李离开了那里。
      候机大厅里灯火通明,不经意间,我碰到衣袋中的手机,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喂?雷的声音还是那么低沉悦耳,带着微微的不悦。
      沉默。挂断电话后,双手竟在微微颤抖。Jean,我对自己说,你究竟没有对雷说“STOP”的勇气。
      十几个小时后,我终于看到了那片梦寐以求的蓝色。葡萄色的大海向天边延展着,安静而温暖。海的那边,是天堂吗?我想。
      我一直向着那海天交际之处走去,视野里是不断扩大的蓝色。
      我终于可以获得安宁了,雷。

      Vivian

      很长时间里,我都无法接受Jean已离开的事实,于是搬去辉的公寓。
      一年后,我成了辉的妻。
      再一年后,我给小女儿取名为Jean。

      Jean的忌日那天,我意外地在她墓前发现一大束玫瑰。鲜红的花瓣上缀满晶莹的露珠,娇艳欲滴。
      辉轻扯我的衣袖,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是一个高大落寞的背影。我把小Jean交给辉,追了上去。
      雷!
      他停住脚步,半晌才转过身来。还是那样镇定自若,却掩饰不住脸上悲伤的痕迹。
      为什么,雷?我问道,发现自己无法去苛责这个Jean用整个生命去爱的男人。
      什么?
      如果有爱,为何如此待Jean? 如果不爱,又为何如此悲伤?
      沉默。雷转身的那一刹那,我却分明看到了他眼中的痛苦。
      Vivian!辉走过来。我从他手中接过小Jean,亲吻着女儿娇嫩的脸蛋。
      你还好吗?辉问。
      笑。还好。我终于可以释然Jean的离开。

      Jean选择放弃生命来终止对雷的爱,或许她放弃的,比这还要多。
      但不论是宿命使然,还是有缘难圆,终已STOP。

      曾经发生过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Vivian于2002.0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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