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的酢浆草》涂亚娟

47、第 4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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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起，我没有再踏进陈扬的病房一步。
　　可是，每天的清晨和黄昏，我都会站在他的窗台下仰望。我期待着他会不经意地探出头来，可是我又担心他会真的这样做。
　　时间在我的无比复杂的心情中慢慢过去，他一次都没有探出头来。
　　除夕的前一天，陈扬出院了。
　　哥哥大清早要我和他一起去医院，我推说要去图书馆借一本很珍贵的资料。他用研究的眼光看了我半天，终究什么都没有问。
　　一本书难道比一个人还要珍贵吗？
　　我听见哥哥自言自语。
　　陈扬脸上的伤已经看不见痕迹了，被烧焦而剃掉的头发也长了出来。林米粒小心地搀扶着他，协助哥哥一起把他扶进车里。他保持着很酷的表情，没有笑，更没有说话，在进车门的那一刻，他突然停下来，向四周张望。
　　我连忙躲到大树后面，但愿他没有看见我。
　　好半天，我才敢慢慢望过去，他们的车已经开走了。
　　我抱着大树干，一滴忍了很久的泪终于落了下来。
　　晚饭过后，哥哥照常抱着电话说悄悄话。
　　我对父母说了想去留学的想法，他们愕然。静默了一会，父亲说：“你说要去留学，事情很突然，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吗？”
　　“想多学点东西，开阔自己的视野，而且，我的同学奕凯也会去。”
　　父母交换了一个明了的眼神，母亲抱着我说：“积极上进也是一件好事情，有个同学和你一起，我们也比较放心。好好努力，学费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我们全力支持你！”
　　父母的理解支持是对我最好的鼓励，不再提这个话题，我们开心地准备过年了。
　　除夕的夜里，一家人围着暖气看春节联欢晚会。父母和哥哥被小品逗得哈哈大笑，只有我自始至终都是一副呆楞的表情。
　　还差5分钟就是新的一年了，哥哥抢先给星云打了电话。
　　他依依不舍地才放下电话，铃声又欢快地响了起来。
　　哥哥对着话筒说了声“也祝福你全家万事如意”，忙唤我过去。
　　那头听见我“喂”了一声，突然沉默下来。我拽着电话线，轻声地说：“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陈扬不再说话，也没有挂电话。我们就这样拿着话筒，静静地听对方的呼吸声。
　　“好了没有？我还要打给同学呢。”哥哥催促着，我只得轻轻地放下话筒。
　　还没有转身，电话铃又响了，我吸吸鼻子，接了电话。
　　“新年快乐！怎么？你不是在哭吧？有什么事情不开心？新年里哭不太好呢。高兴一点，一切烦恼都过去了。”奕凯的声音由愉快变为担忧。他停了一会，突然又说。“No man or woman is worth your tears and the one who is ,won\'t make you cry.”
　　“新年快乐，我会和你一起离开。”我终于下了决心。
　　“什么？真的吗？太棒了！”那一头的奕凯兴奋得大喊大叫起来，仿佛刚中了特等奖一样。
　　窗外的烟花很绚丽，正如生活，美好的一切都是转眼乍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