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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是敌是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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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回将岳纨视为亲人,这点不可否认。而一家之中,有两个孩子交好,则另一个就落了单。落单那个就是乖张的晏归。分明岳纨不是亲生骨肉,只不过寄人篱下,但好似晏归才是外人一般。
晏回这种好好先生,在兄长眼中就是墙头草,并不屑与之为伍。
或许天生聪颖的人总是孤高,高处不胜寒。虽然这脾气诡异,但却是明明白白的功臣,是圣上的左右手。晏归需要的是由衷地钦佩与赞扬,并非谄媚和奉承。
沈旖大抵是觉着晏归有可取之处罢。比如他博通古今的见识,恰如活字典一般,亦或是虽看上去不尽人情,但一点就通的脑袋。
再去深究,岳纨也不会弄得清明。
下仆领着岳纨到了沈旖的闺房,岳纨说明了来意,便从口袋里拿出了两盒香。
沈旖一下子猜出那是晏归买下的脂粉,亦是通晓了铁定他们之间又出了矛盾,按晏归原本的秉性,是绝不会再提及香粉的事的。而今这东西竟然被岳纨送了过来,大概是误解了什么。
一模一样的两盒琼花粉,怎么会全数给了我呢,沈旖喉头有些苦涩。大概是不好拂了面子,就买了一盒顺了我的意思,另一盒是在乎岳纨的想法,特地给她的罢。
然而沈旖故意装作不知,收下了。
岳纨出了门之后瞧见了正在等他的晏回,心里头的不愉快一下子烟消云散。
“沈姑娘怎么说?”晏回问。
“好像也不怎么开心?”岳纨迟疑。
“那就是他们的事了。”晏回小叹了一口气,道,“阿纨是个木鱼脑袋。”
“诶?”岳纨有些讶异,但随即心绪沉了下来,有些难过,“是啊,笨的慌。”
晏回觉察到了她的低落,自觉失言,揭了她的疤,又补上一句:“但毕竟傻人有傻福嘛。”
“我听不懂。”岳纨停下脚步,看向晏回,一点都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不求甚解就好。”晏回眯起了眼睛。
秋夜里起了寒霜,宫墙里头星星灯火,暖意熏香醉了人,而非这清酒。
本朝以廉洁勤俭为本,因此这庆功的筵席并不大办。圣上楼烨仅仅是请了朝中要臣赴宴,嘉奖了一番封城大捷的几位将士。
授了爵位,赐了宅邸,此外再无其他白银黄金,玉石字画。
圣上敛了眼,坐在其右侧的是嘉和公主,也就是这次舆论的中心。传公主会在场内众人中择一驸马,而大伙儿都心知肚明那人定是年轻有为的晏小将军。公主面容并未有传闻中的精致美貌,但却胜在那皇家贵胄的气度。
斟酒添杯,歌舞助兴。可到了筵席的尾声都还未提及嫁娶之事。觉得奇怪的晏归望了一眼晏回无差别的神色,顾自倒茶。
楼烨清了嗓子,不怒自威,却说了另一件事:“封城大捷,余孽皆除,蛮人已是投降,但为防后患,孤意属一人偕同三千军士与那蛮子去签认降书。”环视了大殿,问,“谁愿前往?”
已是将要起身受命的晏回却是惊异于晏归先他一步,自告奋勇了:
“臣愿一去。”
楼烨眼色扫过晏归的脸,又看向众臣,王洛山似是有话要说,但却被楼烨轻睨而忍住了声。
晏回这回是心知肚明了,通透了圣上与晏归早已结了共识。
仗都打赢了,即便是不胜武力,归降书这东西也无须军功赫赫之人出边疆以势迫人,以大国压制归顺,还能一展天朝的气量与风度。
太平年间,武官或许难有大作为了。
矛盾得很,谁不想立军功,除蛮夷,但一扫六合之后则无用武之地,好似自掘坟墓,空得一个冠冕堂皇的席位,参知一些早已拒他们入政的朝堂之事,或是转成了内庭的臣,站站后院的岗,封个在圣上身侧的侍卫就是二品大官了。忍不了落差之人,不如在家颐养天年。
出岭南的日子很快就定了下来,晏回并不放心老奸巨猾的蛮夷,但自己有军衔在身,不可随意前往,便试图劝岳纨随军一起去。常年在营中的她,深谙驭兵之道。但晏归的性子并不适合统帅三军。
晏回随意提及那军士三千里还有岳纨,小心翼翼点明有事可以与之相商,而晏归竟然也无不耐烦与怒意。
更甚是自家兄长这几日竟然常常出入父亲的武斋,与他协商探讨用兵之事。晏回感到有些诧异,更觉几分欣慰。
而当沈旖得知了岳纨会同晏归一起去的消息后,立即找了机会寻了岳纨,看似念念不舍叮嘱其顾及安全,实则渐渐透露对晏归的情谊,岳纨早就觉察到了,但怕她误会,连忙澄清说:“我与他自幼便起了隔阂,万不会有男女之情。”
沈旖顿了顿,掩去紧缩的愁眉,装作好奇地问道:“什么事十多年了都解不开?话本里可都是青梅竹马欢喜冤家。”
岳纨不愉快的少时回忆又使得太阳穴隐隐作痛,胸口闷闷充斥着羞恼,不愿再说此事,但抹不开面子,便胡乱地搪塞过去:“我不欢喜他,沈姑娘且放心。”只是不解为何沈旖连自己都不放心,分明先前晏归都能听从她的话,乖乖买了胭脂水粉给沈旖姑娘。
聪慧狡黠的沈旖遇到了关于情情爱爱的事儿,心思透亮,连痴愚的岳纨都瞧得出来。沈旖转念一想,然若晏归与岳纨单独相处,远在京城的她又能奈他俩何,觉着有些不好意思,自讨没趣,遂不再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