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何处望经年（gl）》锦官城外坑

1、Chapter 1

　　牛排被放进细细刷了一层油的平底锅里，瞬间爆发出滋滋的响声，柑橘等水果的香气从厨房里爆发出来。
　　拍扁的整个的蒜瓣，一块儿温柔顺滑地切下来的黄油被放进锅里，蒜香散发之际，几枝香料被放进煎锅。厨师掐着时间，在第一面煎了约摸五分钟后，将牛排翻面，底面表现出漂亮的煎痕。
　　煎好的牛排被取出来，放到菜板上，厨师一刀一刀温柔而坚决地把它切成两毫米见宽的肉条，然后装了两盘，拿到了餐桌上。
　　“私人秘制果味煎牛排，”厨师眨眨眼:“尝尝吧，一般人我不做给她。”
　　厨师是章阅雨，连海军事警察学校的侦察系硕士，在大学四年里立过一次三等功，现在在朔望市的警局做二级警探。
　　餐桌对面坐的是她的老师，连海，朔望，见水，栖洹四地警察学校的荣誉教授，十年前从警监位置上退下来教书的舒梓煦。
　　舒梓煦尝了一口牛肉，面色如带春风:“很早以前我就想说了……你干嘛不去做个厨师呢？”
　　章阅雨将围裙脱下，挂到架子上，拿了酒坐到舒梓煦对面:“我倒是想呢……不过好累。而且有的人嘛，也不配吃我做的饭。”
　　舒梓煦看着自己这位隐隐藏着傲性的学生，心里很满意她并没有被基层的犬儒所影响。她左手手指敲了敲桌面:“既然好吃好喝伺候我，那么我也就开门见山。”她身子前倾了些，表示诚恳:“我接手了一件事情，需要一个精干的小组。你有兴趣吗？”
　　章阅雨有些疑惑地睁大了眼睛:“一件事情？我还真不记得老师什么时候这么委婉了……很有兴趣。”
　　“呵，你又欺负你老师。”舒梓煦右手五指互相玩弄:“我不明说，是因为这件事情很难明确地定义——我又不想用【超自然】这个说法。”
　　“老师是唯物主义者。”章阅雨点头。
　　“唯物得太彻底岂不也是唯心。”舒梓煦摇摇头，近四十岁的女人别有一份风华:“说起来这事情的起因，你大概也知道。还记得你快毕业的时候，我和你大师姐做的那个项目么？”
　　大师姐是舒梓煦的第一个研究生云清衫，博士毕业过后还是留在舒梓煦的课题组里做研究，在师弟师妹眼中是个脾气很好心思也细的好前辈。
　　“不记得……您的项目都保密得很，我哪里敢随便了解。也就是好像知道是关于连海市的一起连环谋杀案的。”
　　“是啊，那个凶手很快伏法，可是谁都想不出来他在第二起案件中到底是怎样从那条死胡同逃走的。”舒梓煦回忆的时候喜欢微微眯眼:“所以我让你苏师姐去询问了他。”
　　苏酩的本科是心理学，研究生的时候考来了舒梓煦门下，专攻方向还是犯罪心理学，由她去问，自然是很好的。但章阅雨看着舒梓煦的神色，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苏酩问得很好，凶手也不是什么厉害的人物，但是答案让人匪夷所思。”舒梓煦说:“他说，他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当时心急想要出去，下一秒就到了自己家。”
　　章阅雨惊得睁大双眼:“超能力？”
　　舒梓煦不轻不重地瞪了章阅雨一眼:“说好的跟我学了唯物主义呢？”
　　章阅雨露出人畜无害的笑。舒梓煦看得一阵恶心，忙挥手让她收了神通。
　　“所以我说苏酩问得好。她发现凶手的这段记忆并非是连贯的。”
　　“这个意思是……凶手闯入死胡同，和他到家，不是同时发生的？”
　　“知道这事情后，苏酩给他做了催眠，得到了那段缺失的记忆。现在对你细说没什么必要，我就直接说结论吧。那个死胡同下面有一条废弃了很久的地下排水道，有人带着凶手从那条通道离开，送他回家，抹去了他那段时间的记忆，然后封死了那条通道。”
　　章阅雨偏过头，打了个哈欠，眼中流出眼泪来：“啊——那么人呢？”
　　“找不到了。监控最终查到他从码头上了走私的黑船。”
　　船一到海上便难以追踪，这人要再出现便定是改头换面……换句话说这次的机会已然失去了。
　　“既然如此，那么哪里还有继续调查的必要？甚至于成立小组，老师你可别蒙我。”
　　舒梓煦喝了一口酒，讳莫如深地摇摇头：“你只需要晓得到这里，就足够了。其他的么，都是往事，莫要追问。”
　　舒梓煦虽然性格温和，不过极守信诺，不说的事情挖也挖不出，章阅雨也就瘪瘪嘴，挥筷吃肉而已。
　　人类是杂食动物，然而大多数人类都是更喜欢吃肉的。苏酩曾经提出过一个构想，想要联系人类对吃肉的爱好和屠戮本性的联系，然而被舒梓煦给驳回了。
　　舒梓煦说:“你明明是学犯罪心理学的，怎么会不知道有的变态，把自己的同类看得比什么都低贱？一辈子茹素的人也可能是连环杀手，不就显得你的课题都是屁话？”
　　嗯，章阅雨的印象里，苏酩百分之八十的课题都是这样被舒梓煦批成不着边际的脑洞的。大概也就是因为苏酩脑洞多，所以剩下百分之二十都是新颖且前途可观的课题，毕业过后在业界里也是卓有声名。
　　换句话说……卓有钱财。
　　所以当苏酩约章阅雨出去吃饭的时候，章阅雨几乎是跳起来应的好。苏酩在电话那头低低地笑，压低的声线格外幽魅:“记得不许早到。”
　　“喂……”章阅雨郁闷了:“师姐你太坏了……”
　　章阅雨有很浅的时间强迫症，主要表现为跟人约定了时间，提前一个小时就会坐立难安，所以每次跟人约会都会早到至少十五分钟。舒梓煦和苏酩都看不惯她这个习惯，所以每次跟她约时间的时候都会刻意规定不许她早到，每回都逼得章阅雨看着时钟跳脚数秒。
　　苏酩约她，也是为了她加入小组的事情。舒梓煦当老板当久，定了事情过后就派人跑腿，苏酩正好落得这个差事，拿了章阅雨需要填的各项文件来给她。
　　“给你定的是在职读博，带不带工资我想你也无所谓，”苏酩把叉子转成一团银花:“也不知道这个小组能干多久，博士读完就再读个博士后吧，完了还是不行你再退公职。”
　　“为啥啊？”章阅雨签得快要认不清自己的名字:“保留我的公职很重要么？”
　　“哦你的公职不大重要，”苏酩说:“可是警方的一些不对外开放的系统还是挺重要的。而且你告诉你姐你要来参加这个小组的事情了吗？我们到时候可会满世界跑，你不怕被家法揍哦？”
　　章阅雨一顿，手中钢笔滴下一大滴蓝黑的墨水:“师姐我恨你……”
　　章阅雨是独生子女，但她家里命途多舛，小时候她就没了一个舅舅一个伯伯，自家父母收养了他们留下来的孩子，也就是她的两个姐姐，章阅风和章阅云。后来到她高中时候，家里就只剩下了她们三个。时年二十四的章阅风拒绝了家族里其他人的好意，独自挑起家里的生意，铁血作风将原本一个小型的医学器材公司发展成了一个庞大的以生物科技为主的高新集团。
　　章阅雨从小就怕自己这个大姐，虽然章阅风也就只有在她高中后来沉迷游戏的时候请家法狠揍了她一回，但阴影一直不去。现在苏酩一提出来，她就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这才手里钢笔一顿，污了纸张。
　　苏酩得到自己想要的效果，露出漂亮的微笑来:“你怕什么，你大姐要揍人，肯定也会先揍老师的，你傻不傻？快点写，写了我让他们上菜。”
　　章阅雨加快了写字的速度:“师姐啊，其实我都还是没有搞懂，我们到底要查的是什么？老师昨晚上就给我讲了那个案子，可我看不出来有什么继续追查的必要了啊。”
　　“老师没告诉你？”苏酩有些惊讶:“我们后来找到了那个乘船逃走的家伙。”
　　“啥？”
　　“他当时已经是被人折磨，记忆支离破碎，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了，可我们在他身上一个新的伤口里找到了一张存储卡。”
　　章阅雨有些毛骨悚然:“他把存储卡缝到了伤口里？”
　　苏酩摇摇头:“到底是谁做的，我们也不好说。在那张存储卡里，我们找到了一些资料，关于一个很古老也很稀松的组织，TWE。”
　　“什么组织？”章阅雨心里想了几个组合，不明所以:“我之前也没听过啊？”
　　“你当然听说过，甚至你都看到过和它完全一样的东西。”
　　章阅雨受不了苏酩卖关子:“不懂。”
　　“The Way to Eternity。永恒之路……你是没看过柯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