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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十年后·死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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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是灰蒙蒙的,像是化不开的浓雾,就算有隐约的阳光照射也是相当阴沉沉,正如同泽田纲吉陷入谷底的心情一般。哪怕撤退到相对安全的场所,他始终觉得空气里依旧弥漫着股铁锈腥臭的血腥味,身上冒出的汗水和少许沾染的血迹混合在一起最后逐渐形成种黏糊糊的物质,不管怎么清洗都无法消退最后一丝红色。越发沉重的气氛不断挤压着每个人的神经,稍有不慎便有爆炸的可能性。
不知道沉默了有多久,脾气火爆的狱寺隼人终于按耐不住众人继续沉闷下去,即使满是疲惫但他还是第一个跳了出来:“十代目,让我去杀了白兰他们!”但下秒却被纲吉按压了回去:“狱寺,冷静点。”他回想今天分部成员为了让他们成功杀出一条血路所作出的牺牲,眼神黯淡了下:“不要让下属的牺牲成为泡影。”听到纲吉的劝慰,原本心急火燎的狱寺也慢慢冷静下来,但又不愿意就这样子放弃,只能不断来回摩擦着牙齿来显示他的愤懑。
“——来报!”如同死神通知书的每日汇报在人猝不及防的时候突然到来了,纲吉接过这张轻薄的纸头,内心有种悲哀的感觉: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便对上面的数字麻木了呢?大概是从老师Reborn的死亡开始吧,当时他以为整个世界都因为Reborn的死亡而宣告毁灭,却不曾想过这一切不过只是个开始。
密鲁菲奥雷家族,白兰所领导下的恐怖势力已经蚕食了绝大多数黑手党家族,剩下无非是难成气候或者小到不值得一提,而彭格列不过是这场血腥镇压之后最后一个牺牲品。看着白纸上一个个名字,少部分是纲吉陌生的,而大部分都有过一面之缘,而不过是短短几日,这些鲜活的生命便成为一个个铅字被冰冷地印在纸头上。一股心酸不断从内心引发如同快要崩塌前山林所发出的哀鸣声,可纲吉不能让自己哭泣,如果说接任彭格列第十年他已经成为这个家族整个灵魂所在,任何人都可以悲伤和软弱,唯独他不可以。
想到这里,他揉了揉僵硬的脸颊,试图缓和全身上下的痛苦。但他还没有完全抹去脸上的悲切,就得到新的一则消息。“米兰分部遭到袭击,在炮火中毁于一旦,米兰分部部长泽田家光英勇牺牲。”这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直接砸到了脑袋上,纲吉的脸色瞬间变得很是惨白,他摇晃了下身体仿佛下秒就会倒下,可现在再也不会有任何人给自己依靠了。他想起Reborn死亡的时候,只觉得内心有位永远不会消失的神明顷刻毁灭,而父亲的死亡则让他感觉到支撑自己活下去的山峰破碎成灰。
但即使内心到底有多么悲痛欲绝,他还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咬紧牙关继续支撑自己站立,他用尽全身力气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我知道了。”周围早就已经是哀伤一片,虽然大部分人和纲吉的父亲接触不深,但印象里总是个相当亲切的长辈,给过他们不少帮助,而更多人的目光则转移向泽田纲吉,生怕这个消息会给他带来多大的打击。
这时同样因为这场战争而失去父亲的山本武关心地拍了拍纲吉的肩膀,试图给他安慰,纲吉摇摇头:“没事……”感觉到周围都是担忧的目光,他将内心的痛苦强行压抑在内心里,继续指挥剩下的人员和密鲁菲奥雷家族做出反击。纲吉清楚现在并不是怨天尤人的时候:因为当他们踏上这条道路的时候便早已经注定好结局,身为黑手党想要和普通人般生老病死那是不可能的,他们们在冠上家族名号那刻起,便已经决定要为家族而活着。所以……为了家族而死亡也是荣耀的事情,是的,纲吉拼命安慰着自己:他不仅仅只是你的父亲,而且还是彭格列的成员,所以为他的牺牲能够挽救更多的家族生命而感到高兴吧。可人心并不是机器,并不是说当你想要怎么思考便可以思考的,虽然在所有人面前都表现地相当镇定,但只有垂于两侧紧紧握紧的双拳在告诉自己他到底有那么不安与恐惧。
大概是上天为你关上一扇门就会帮你打开一扇窗,就在这个时候,他接到了入江正一的好消息:“时间机器完成了。”
但纲吉此时却没有任何的欣喜感,如果说这个消息放在前几秒种他会是欣喜若狂的,因为这将是能够改变现在必死的境地唯一稻草,而现在父亲死亡的消息却始终如同阴影般如影随形不断侵染着他最后的神智。纲吉知道自己该准备接下来的计划,至少不能将这里停下脚步,他必须和死神争分夺秒才可能挽回大局。
可他再怎么样也还不过是个普通人,既然是普通人就该有喜怒哀乐。他无法永远保持冷静,如同机器般发号施令。身上的责任快要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每当他以为可以继续坚持下去之际,命运总是嫌他重担不够般再增添了几笔。
但不管在内心有多彷徨无助有多无可奈何,他还得继续坚持下去,因为他是彭格列的第十代首领,要支撑住整个家族,任何人倒下他也不能倒下。
“我去办公室决定接下来的计划。”当新的汇报到来之际也意味着他必须得采取下一步计划了。为此,纲吉安稳好人心惶惶的成员后便决定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好好地考虑后来的事情。而当门关上的瞬间,他却像是变成另一个人般丧失力气地依靠在墙上。虽然不能将内心的软弱暴露给其他人看见,但面对自己的时候,纲吉却无法继续假装下去。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在失去Reborn和爸爸之后,再也没有任何长者可以作为依靠站在自己面前。
——现在唯一依靠的只有自己
想到这里,他强行将自我从快要崩溃的边缘唤醒,拉开椅子,将死死捏紧的文件放在桌子上,反复阅读着白纸上的损耗数字。不断构想着现在可以利用的资源,构思新的防御线。不过对于现在摇摇欲坠的彭格列来说,现在最好的选择只能弃车保帅,而这对于心软的纲吉来说无非是相当残忍的决定。白纸上还幸存的大部分成员他都见过面,然而却在自己轻飘飘的一句话之间就能够决定所有人的生死,他以为自己可以成为一个好首领,至少在他执政期间不会发生人员无故死亡事件,但梦想之所以称为梦想,那是因为永远都无法实现的残忍。
他不得不为了大部分人而舍弃少部分人,一开始他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那些熟悉的脸庞就这样子反复在眼前浮现着,不断痛苦在自己耳边呻吟,等时间渐渐久了,纲吉也就麻木。现在的他感觉自己快要分裂成两个人,其中一个正在为这些默默牺牲的人们痛哭流涕,而另一个则要冷静地分析手头还可以利用多少人的生命去改变一败涂地的局势。
不过这场永无尽止的战争真的能够胜利吗?纲吉询问自己,可他想来想去都找不到有获胜的可能性,将唯一的希望寄托在入江所做的时间机器是孤注一掷的计划,如果十年前的他们不能打赢那怎么办啊?
可他不敢想下去,害怕连维持冷静的最后一丝勇气都没有。
与此同时,在意大利的一侧,一个身穿深色风衣,蓝色长发的男人伫立在某棵樱花树面前很久,虽然这里是和日本遥不可及的另个世界,被移植过来的樱树却生长地很好。或许是快要到春天的原因,经历过寒冬而光秃秃的树枝开始抽枝发芽,男人的目光此时正一动不动地凝视着这棵樱树。大概是想到一些怀念的事情,原本冰冷不含任何表情的脸上慢慢浮现上少许温柔,然而这个温和只不过维持几秒就被不请自来的某个人彻底打破。
一边吃着棉花糖一边带着狐狸般微笑的白发男人正慢条斯理地走到他的旁边,并用拖长的调子问道:“小骸又在看樱花啦。”当然这句带有戏谑的话语自然是遭到了六道骸的无视,然而白兰自然是不愿意继续被对方无视,他直接伸手试图抓住樱树上刚刚发芽的小苗,眼看就要辣手摧花,六道骸冷哼一声,下秒白兰所见到的世界便陷入一片虚无的黑暗之中。面对六道骸丝毫不留情面的攻击,白兰只是淡然一笑:“我不逗你玩了。”虽然对自己的能力很是自信,他也不太愿意和这位号称是世界第一的幻术师在这种小事上花费时间。即使心里明白眼前的这棵樱树是六道骸的宝贝,不过他还是忍不住想要惹六道骸生气。
见到白兰笑眯眯地收手,六道骸并没有准备再和他为难,他挥挥手便将幻术撤下。注意到对方的目光再次从自己的身上转移,白兰不由将一封文件递给他:“喏,你让我调查的事情。”那么快就有结果了吗?六道骸的眼睛一紧,虽然在白兰面前依旧表现地相当风淡云轻的模样,但他的指尖都在发抖。仿佛一直在无尽沙漠中彷徨终于有朝一日走出绝境的旅人般,他等待这一天已经等待了太久。
注意到六道骸身体的僵硬,白兰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继续笑眯眯地说:“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不过下周……”他的话音已转,想试图提醒六道骸和自己约定好的事情。“我会准时出席的。”六道骸明白他想要说什么,下周是进攻彭格列总部也是毁灭黑手党的最后一步,他和白兰有过约定:他会帮助白兰侵略所有的黑手党,而白兰也会在得到权力的时候摧毁黑手党的世界。
六道骸陷入沉思,手中的文件都快要被自己揉碎,内心突然有种奇妙的感概:还有一周时间,我就可以帮你报仇了。
想到这里,他抬头看着不远处的樱花树,展露出一丝很久没有过真正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