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时光仓》从今

142、142.毛衣。时光仓

　　流浪在夜里的所有的灯光
　　暗下去的时候
　　爱过的人就会游过星辰
　　踏梦而来--摘自豆瓣
　　寒风瑟瑟中，两双袜子，三条裤子，两件毛衣在内的四件衣服。看着这风猛烈的刮，街上的树被拉扯成一个扭曲的样子，走在路上的人都快要被吹走的样子。我抓紧裹着的羽绒服，只有两只眼睛露在大风里，看着那边颤悠悠走过来的人，扬起手，他一时没留意，嘴里灌了好大一口风。捂着嘴的围巾上有笑时带出来的呼吸湿气。
　　记得有一次经过一个卖小饰品的商店，眼巴巴的站在橱窗外，看着那些亮闪闪的水钻，好像天上的星星都集中在这里。里面正盘着头发的女人转过头来，看着我脸上可怜的表情，精致的妆容上镂刻出一缕温柔的笑意。那个发卡的光芒就像是有光芒的人一样，终究还是抵不过岁月的蹉跎。那个时候的自己，因着妈妈的一句不行，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天知道自己原来是个这么执着的人，惨兮兮的抽动着肩膀，小手攥紧爸爸衣服的袖口，把他拖到那个发卡跟前。他先是无奈的瞥向一旁的妈妈，然后蹲下身，小声在她耳边说了句话。
　　时光的洪流那么汹涌的把每个人都变得面目全非，之前那么想要粘着的那个形象，早已经不复当年，双鬓已染微霜，皮肤松弛变暗，背脊微微佝偻。眼睛里一下子一片雾蒙上来，此刻除了归罪于太大的风好像就没有别的借口了。
　　“爸。”他眼睛里的浑浊，好像某一天刮起风沙的这个世界。总是停老人家说，姑娘长大了，跟你爸长得简直是一模一样，长得像爸爸有福气的呀。福气这个词，有时候真的会让人感到很悲伤。
　　他的手在寒风里发着抖，像是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该说什么话，也是，很久没见的人就像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纵使曾经有过的各种感怀，也隔不开岁月的洗礼。
　　“丫头又长高了呀。”其实不过是穿了双有跟的鞋子，五厘米的差距而已。一想到他缺席十年的岁月，见面说这第一句话未免太过奇怪，他又是如何看出的差距，这一切又该怎么说？
　　我解下围巾，慢慢的围在他脖子上，“出门怎么也不知道系个围巾，今天这么大的风。”是不是所有的父母都会变成我们曾经的样子，像个孩子，需要人去呵护，关照。他低着头，有些不知所措。
　　他还穿着我记忆里的那件外套，袖口都磨出了线头，好像父母都会随着我们的长大而慢慢变矮，虽然其实是我们在慢慢的长高，可心里总感觉是他们用什么作为交换，我们那么艰难而普通的成长好像在那一瞬间变得意义非凡起来，可我又是那么希望，他们永远保留着自己的那一部分，不要给予我，可他们大多都会微笑的说着，傻孩子。我努力的呼吸着，想要将心底涌上来的情绪一点一点的压下去，什么都是无济于事的，就像是一座迟早要爆发的火山，喷薄而出的情感，只剩早晚。
　　隔着温暖的里衣，那件很是温暖的深红色毛衣还是五年前他寄给我的，看到包裹的欣喜再到站在镜子前拉扯着紧贴着的毛衣，在他的眼里似乎什么都不会变，天空依旧，云依旧，我也不会逃开他记忆里的样子。来的时候翻出来试了试，那么凑巧的正好合身。
　　那些年里的思念和记恨，我通通都没忘记，久而久之。还以为自己的感觉早就已经冰冻了，只是在看到牵着女儿小手的父亲时，心里还是会蓦地涌上一阵心酸，别人长大都有的东西，我好想总是缺了那么一点。我以为自己不会嫉妒，其实一早就是这样纠结的爱，再怎么深埋，它还是存在着，甚至等着有一天的阳光和雨水，好让它慢慢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