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你好好的》黛伊

5、回忆*最痛苦的幸福

　　“高照，你相信爱情吗？”已经凌晨一点了，钟月拿着那本《山楂树之恋》，一阵发呆后，傻傻地看着正在啃历史课本的女孩问道。
　　“你没事儿吧？现在都已经高三了，周末留下来是要备考的，你怎么还在想这些有的没的，还有那本书，你都翻过多少遍了，就那么好看吗？”转眼间，他们已经升入高三，下个星期就是市一模了，高照和钟月约好周末留下来复习，却没想到整整一个晚上，那个傻乎乎的女生一直抱着那本看过n遍的《山楂树之恋》，高照实在忍无可忍了。
　　“我知道，今晚只是想休息一下。”钟月的脸色显得疲惫而没什么血色。
　　高照一下子就心软了，她知道钟月不是那种不务正业、爱玩的人，相反，她很努力，只是她的努力却永远没有得到上天的认可。世界上存在四种人，第一种是上天眷顾的人，他们只需要稍稍用一下力，就可以攀上人间的顶峰，就像严阳、白瑾、许麒一样；第二种是用汗水换取成功的人，苦过、累过之后便是甘甜，就像高照一样；第三种是没什么天赋，但也接受命运的人，他们活在一个自我满足的乐园中，不期望，也就不失望；而第四种，就是不认输却永远被命运捉弄的人，他们拼尽全力却也只是庸庸碌碌。钟月，是第四种。高照知道她的痛，知道她每次看到成绩后会躲在被窝里抽泣，可是她从没有见过她脸色像如今这般疲惫。
　　“我不相信。”高照放下手中的书，看向钟月。
　　“以前，我也不相信……可是，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现在竟然信了。”
　　“我看啊，你就是最近看那本书看多了。”
　　“是吗？也许……”钟月的声音总是那么温柔，又是那么平静。高照有点呆了，对面的人的眼神，是她从不熟悉的，她没办法从中读取任何信息。
　　“你喜欢严阳对吗？高照！”
　　“你在说什么啊？他是我的好朋友。”钟月突如其来的问题让高照瞬间紧张起来，她强装着镇定，看着钟月。
　　“你不用否认，我看得出他喜欢你，你也喜欢他。我希望你们可以好好的。”
　　“不是，钟月，你到底怎么了？”高照从来不想承认这点，在她的字典里，没有“爱情”二字，她是一个不相信爱情的人，她的父母就是最好的例子，此刻钟月无厘头的话却戳中了她心里最脆弱的一块。
　　“我没事，或许，真的是这本书看太多遍，有点感慨吧！” ……

　　如今回想，那段没有结束的对话却在她心里永远挥之不去，她从未想过那是最后一次和钟月的聊天。
　　“老师，钟月好几天没来了，发生什么事了吗？”自从一模后，钟月就再也没有出现过，高照有点慌了，冥冥之中她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班主任刚刚来到学校，就看到高照等在办公室门口，“其实，她生病了，她说不想让大家知道后担心她。”班主任的脸色有一丝无奈，几分不忍，第一次，高照觉得正在说话的班主任老了好多，那种不详感越来越真切。
　　“她在市五院，你们玩得好的几个去看看她吧！”班主任说完径自走进办公室，那个背影一直留在高照的心里，孤独、落寞……
　　高照有点难受，她开始慌乱，六神无主地向外走，正在她转过楼梯的时候，被一个人一把拉住，她抬头原来是严阳，刚刚他们面对面遇到，高照竟没看到他。严阳所在的理科班就在最靠近四楼楼梯的地方，刚刚从物理老师办公室走出来就看到高照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要不是他拉一把，高照估计现在已经滚下楼梯了。
　　“出什么事了？”
　　高照渐渐回过神来，看着严阳，声音似乎跟着心脏在一起颤抖：“钟月，她……在五院……”她的语句是混乱的，正如她一片混乱的大脑。
　　面对着眼前这个再也不像往日那样装镇静的女孩，严阳的心揪了一下，他知道钟月情况可能不太好，便拉着高照下楼。
　　这一路，高照是没有意识的，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离开了教室，怎么就到了医院，怎么就亲眼看到钟月垂下的手和再也睁不开的眼。她没有进入病房，或许说她还没来得及进病房，呆呆地站在病房门口，忽然转身跑出医院。
　　她才忽然发现，原来在下雨，雨越来越大……愈来愈大……她在雨中跑着，跑着，她似乎又看到爸爸妈妈无情地转身，第一次，她觉得死亡这么可怕，原来会痛。
　　她已经筋疲力尽，速度越来越慢，最后摔倒在地，扑在地上，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哭，因为分不清浸湿脸颊的是雨水还是泪。后面有一双手在努力将她拉起，她站了起来，那双手紧紧得按着她的肩膀。
　　“她死了，为什么她可以这么自私，没有和我们任何人说一声，就一个人孤零零地离开？”高照盯着严阳，她第一次感到恐惧，“我觉得死亡好可怕，以前所有的无畏都随着她的离开消失了。”
　　“她去了一个可以让她快乐的地方，一个再也没有痛苦的地方，有人说‘人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是别人在哭，自己在笑’。”
　　“所以才说人都是自私的，我以为自己已经习惯被抛弃，原来，我还是那个我，那个令自己讨厌的自己。”
　　“没有人应该习惯被抛弃……你为什么不能放过自己。”不知道为什么，严阳总觉得高照心里藏着秘密，带着她死命遮掩的伤痕。
　　此刻的高照再也无法硬撑下去，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她慢慢下蹲坐倒在地上，泪决堤了。严阳也随着蹲下，轻轻地把那张被雨水和泪水浸透的脸拉到自己的肩上，女孩由抽泣声渐渐转为放声大哭。
　　那是唯一一次，高照肆无忌惮地在别人面前哭，那天回到教室却发现同桌整整一个下午都没来。她发短信问他为什么没有来上课，他却回了条“晚上喝点姜汤，也叮嘱一下严阳”。她知道那天许麒也到了医院，只是她不明白站在他们背后的许麒有多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