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你好好的》黛伊

11、逃跑是一种习惯，我戒不掉

　　4月23日，高照18岁生日，就在接完严阳电话的两个小时候后，姑姑准时在12点打来电话，自从爸妈离开，高照一直由姥姥和姑姑照顾，她的生活费、学费全部是姑姑在负担。她也是一个懂事的孩子，从不乱花钱，甚至大学的生活费都是自己利用课余时间做家教赚来的。姑姑说了好多，她也说了好多，她问姑姑是不是人可以那么自私，总是不顾一切追求自己想要的，将幸福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上，她问姑姑为什么人不能像鱼一样只拥有7秒记忆，人生只如初见该多好，那晚放下电话，她在被子里哭了好久好久。
　　生日的这一天，许麒约她吃午饭，室友们为她买了一个很大很漂亮的蛋糕，整整一天都在被祝福中度过，可是高照总觉得空落落的，她说不出那是什么感受，甚至有点心慌。
　　“下来”，已经是晚上九点了，高照收到沈风发来的短信，她觉得自己不应该下去，但更觉得应该把这件事讲清楚，她没有办法接受他，她不想自己对许麒的伤害重新在沈风身上上演。
　　在高照刚刚走到宿舍楼外的小径上时，忽然一个人冲过来拉起她向前走，她浑身打了个激灵，用力挣脱前面人的手，却反而被抓得更紧。视线慢慢适应黑暗，她看着前面的人，那么熟悉，是沈风，她渐渐不再挣扎，束缚在手腕上的力也慢慢减弱。
　　她跟着男生上车：“沈风，你带我去哪？”
　　“你今天过得开心吗？”这声音冰冷极了，这似乎不是她认识的沈风，却又一直都是那个沈风，让她害怕却又觉得熟悉的人。
　　“如果你只是想帮我庆生，那么没有必要，停车让我回去。”高照觉得和沈风的事必须有个了结了。
　　男生却冷冷地笑了：“高照，你真的觉得自己就那么大魅力，让这么多男生围着你转吗？”
　　那种笑声令高照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此刻的沈风带着怒气，带着怨恨，她从他的眼中看不到一丝“怜爱”。他不喜欢自己，高照一开始就知道了，至于他为什么要说追求，却一直一无所知。
　　“我从来都没有这么认为，我从没有想过招惹你们。”
　　“哈……是啊，你是高照，一个眼神就可以决定另外一个人的一生。”沈风身上散着一股冰冷，是高照见沈风最痛苦的表情。
　　“西山医院。快点”这是沈风和司机说的，然而一个“医院”二字让高照的心一揪，整个人有一种莫名的紧张。
　　跟着沈风进了医院，来到重症监护病房，高照傻傻地现在门口，心跳加速，一步也无法迈出。
　　“他一直在等你。”沈风的一句话让她的心又被撕裂般疼痛，她开始祈求上帝，她希望当自己走进去的时候，看到的不是他。
　　上帝之所以是上帝是他不会因为任何人的祈求而动恻隐之心，严阳就那么躺在里面，在厚厚的呼吸装置后面，那张俊逸的面孔瞬间烙在高照心里，生硌硌地疼痛。她感觉自己的双腿失去了知觉，整个人扑倒在病床前，眼泪就像决堤般涌泻。
　　“你……醒醒……”她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第一次像一个孩子一样的绝望，她一直以为自己是那么坚强，刀枪不入，可是现在却觉得千疮百孔了。就那么呆呆地看着他，嘴里反复叫着“醒醒……醒醒”，她觉得自己沉沦黑暗了。
　　“他已经度过了威胁期。”旁边的人看着这一幕，就在之前还带着怒气的语气也缓了起来，“医生说，今晚应该可以醒来。”
　　她似乎在黑暗中抓住了一根稻草，转头看着沈风，泪水在脸颊上肆意侵略，心一下子回位，这辈子都不幸福也可以，这一刻，她不知道自己有多开心。忽然，她却害怕严阳醒来，她不敢面对他，她害怕自己会失去所有的坚持。
　　“你就这么不喜欢他？”，抓住正欲离开的女生，沈风的怒气似乎充盈了整个病房，“他是疯了才会喜欢你，他是有病才会一直追着你不放。”
　　高照的面色已经恢复平静，看着沈风，竟没有一丝悔恨的痕迹，这使男生更加愤怒。
　　“高照同学，如果你真的不喜欢他，为什么刚刚就像失魂了一样。”男生的语气似乎也温和了一点，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先坐吧，他现在还不会醒来。”
　　男生按住高照的肩膀，让她坐在沙发上，回忆一般的继续说到：“你知道吗？严阳从小就是一个冷漠的孩子，可能是因为一直处于孤独的状态，他似乎对一切都不关心，甚至我觉得他对这个世界没有一点感情，直到有一天他告诉我他喜欢一个女孩子，那个时候他的高一生活即将结束。”
　　沈风看着面前不动声色的女孩，想了想继续：“他说想读文科，我知道这不是他的真实想法，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他喜欢你有多深。我劝过他，我和他说要以学业、前途为重，你知道他怎么说的？他说整整一生都没有你重要，至于为什么后来又选择理科，我不太清楚……”
　　女生的心跳加速，他知道严阳喜欢自己，可是却没有想到……会这么深。至于为什么他又去了理科？她知道。那个时候她以为他是为了白瑾，她和他大吵了一架，她说不去理科班就永远不要理她……
　　“后来他的高中生活是非常完美的，他的成绩好，他经常和我说关于那个女生的事情，我觉得那是最幸福的严阳。高考完那天，我鼓励他去告白，尽管他已经决定默默和你报同一所学校。”男生顿了顿，“可是那天晚上之后他却一直没有再联系过我，我猜到他告白没有成功，我失去了和他的所有联系，直到寒假有一天，他打电话给我。”
　　“他告诉我一切，我才知道那个女生原来是你，他求我照顾你，可是我甚至有点讨厌你。”
　　男生似乎觉得有点可笑，一丝苦笑在脸部浮现却又收起：“我气不过你伤害他却还可以和许麒开心地有说有笑，所以我向你告白，我要打乱你的生活。”
　　高照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一个眼中带着怨气的人会对着自己说喜欢了，她冷冷地笑了。
　　“就是这种表情，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你吗？除了严阳的事，还有这个表情，你是一个复杂的人，你的表情让我看不透。”
　　“还记得那天早上的红豆粥吗？那天下午，严阳说要出去走走，我知道利用双休飞过来的他出去走走意味着什么，我告诉他你应该在图书馆。那天他应该在图书馆门口等了好久吧……”
　　“他抱着你回来，整个人被淋透了，他那么紧张，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慌张。他说不用给你找医生，找阿姨帮你换了衣服后，他就那么傻傻地看着你，为你不断冷敷，那天在你醒来前，他一直待在你身边。”
　　原来那天是严阳，她觉得会是，只是不敢相信，空洞的眼眶中泛起星星泪花，却被她生硬硬掩了回去。
　　“他昨天上午到，说你过生日，他想来看看。你知道我用了多大力气才劝他去找你吗？”
　　高照似乎一下子懵了，他来找过她，可是……
　　“可是，你却在和许麒过着旁人羡煞的二人世界，他打电话和我说，他要回去了，他喜欢的人很幸福，他不担心了。没想到，短短半个小时后，我就被警察叫到了这里……他出了车祸，你知道我有多恨自己劝他去找你，我有多恨自己竟让他一个人开车过去，我该有多恨你……”
　　“你不应该找我的，你不希望我们在一起。”半晌，高照的心渐渐平复，泪顺着眼角滑过，她轻轻拭去，不留任何痕迹。
　　“我觉得我也是疯了才会和你说这些，你是一个没有心的人，我知道才对。可是我的兄弟在最危险的时候，叫着你的名字……我只想让他安心，如果，你想走，请便。”沈风冷笑了一番，便立马离开，似乎一刻也不想和眼前的女生多待。
　　诺大一个病房，冷清、寂静，严阳在呼吸罩的庇护下安详地睡着，手术很成功，今晚一定会醒过来的。高照念着刚刚沈风说过的话，也许这样她才会心安，才会不不不那么手忙忙脚乱、不知所措。傻傻地看着眼前安静的病人，高照再也没有办法弃他而去，她不知道听到严阳为自己所做的事是应该感动、开心，还是害怕、烦恼……
　　她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好希望可以这样可以一辈子，他们携手走。泪珠一滴一滴滑落，高照再也无法强忍，轻轻趴在床边男生的胳膊旁，不住地抽咽。
　　忽然，一只手轻轻抚摸她的头，高照瞬间打个颤抖。她抬起头与正在凝望她的眼神交会，努力吞咽短线的泪珠，却只能任凭泪如雨下。
　　严阳轻轻拭去她脸颊的泪水，他从来见不得她哭，尽管他知道她只有对着他才会这么肆无忌惮地流泪。“我爱你。”氧气罩下的男生轻轻说到，却没有办法传递到女生耳中，却让高照浑身一颤。
　　“医生，医生……”高照匆忙地跑出了病房。
　　她又一次逃跑了，总是这样，总会这样，逃跑成了习惯，她再也戒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