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之恋》色如空

11、第 11 章

　　这一觉睡得很香，因为没有旁声干扰，乔语安理所当然地睡到了自然醒。此次醒来，他明显感到体力充沛了不少，与昨日的情况大相径庭。
　　“神仙，看来你所说还真不假！”
　　从床上起来，乔语安兴冲冲地就朝屋内无人的角落里说道，可话音刚落，他扬起的笑脸就忽然僵住，面对着空荡荡的角落，兴奋之情逐渐退下，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淡淡的忧伤。
　　“原来真的说走就走啊，也是……人家是神仙嘛！”
　　叹息一声，乔语安躺回床上，他没有了刚才的活力，如今躺在床上，一点儿也不想动了。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没有睡意就会显得很无聊，更何况乔语安这间屋子里除了大窗外，可以用来消遣的就剩那块画布了。
　　转过头看看那块画布，乔语安不快地嘟起嘴。
　　现在可不是作画的时候，画、画的是一个人的心，而以此时此刻的的心绪画出来的一定不是自己想要的东西。正因为清楚这些，乔语安才无心画布，左思右想之后，他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爬起来，一步一拖地走出了房门。
　　打开门，乔语安就像之前独自在家那样，一副懒懒散散的模样，顶着胡乱翘起的头发打算在客厅里消磨无聊的个人时光。可当他慢步走到客厅时，厅内的画面顿时让他傻了眼。
　　“早上好。”
　　“……你早。”
　　没有看错吧？乔语安情不自禁地揉揉眼睛。
　　段明毅居然坐在客厅里看着报纸用早餐？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乔语安开始质疑自己双眼看到的事实。
　　虽说自认脸皮够厚，但还不至于上自恋的程度，段明毅从搬进来之初就刻意回避着与自己相处，每日宁愿早出晚归也不想见到自己——这些乔语安都是明白的。
　　想想也简单，谁愿意一天到晚面对着一个以前甩掉过自己的小渣渣呢？乔语安理解，也不介意这些，毕竟的确是自己以前造的孽，怪不得段明毅无情。
　　可是今天，段明毅非但没有早早离开，反而悠闲自得地坐在家里吃早饭……这里面一定有鬼！
　　“我买了多余的早点，你要不要？”放下报纸，指指桌上剩下的餐点，段明毅问道。
　　“啊？哦，好。”乔语安不太习惯段明毅的和颜悦色，虽然表面领了他的好意，心里总觉得毛毛的。
　　拉开桌边的椅子坐下，乔语安拿过段明毅所指的豆浆和煎饼先看了看，公式般地向他道了谢，然后就以大清早没胃口为由，说要把这顿留到晚些再吃。
　　段明毅倒是不在意，反正是买给乔语安的，他要什么时候吃都是他的事。
　　乔语安收起早饭，给自己倒了杯水，和段明毅面对面坐着，段明毅边看报边喝了口豆浆，之后又瞥了乔语安一眼，忽然出声道：“昨天，我有到过你的房间……”
　　他的话让乔语安惊到停下了动作。
　　“事先声明，我不是故意探究你隐私，只是……”
　　只是两人间的这份关系确立得太过突然，这让段明毅有些别扭，总觉得怪异，所以为了确认某些事情，他昨天去了乔语安的卧室。
　　乔语安见他停住了话语，心下暗道不好，该不会是他听到了自己和神仙的对话了吧！？
　　段明毅一边说一边观察着乔语安的神色，见他略显不安，还以为是自己的话引起了误会，于是连忙解释道：“就是……我想和你说些话，所以我敲了你卧室的门。”
　　“嗯，然后？”
　　见段明毅说话如此结巴，乔语安心里安定了大半，他已经暗中断定段明毅没有见到神仙的影子，不然想也不会是这种反应了。
　　“然后……”
　　然后段明毅发现乔语安的房门并没有上锁，于是轻而易举地推开了房门，看到了躺在床上的乔语安。乔语安似乎非常疲惫，房门没锁就睡着了，段明毅进来的动静也没能吵醒，睡得异常沉稳。段明毅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看着乔语白净的容颜就出了神，当再次回过神来，他人已经站在了乔语安的床前，一手轻抚着对方的嘴唇，发呆似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一想起那个画面，段明毅不觉再次陷入自己的思绪中，他这样子反而是让乔语安起了疑问。
　　“挚友？喂喂，我说挚友！”
　　“……！”
　　直到乔语安出声唤他，这才让段明毅如梦初醒。
　　“挚友，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也不知是玩笑还是真担心，乔语安伸手就要覆上段明毅的额头。
　　段明毅被他的动作弄得面露尴尬，连忙回避了他的手，清咳几声继续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觉得你的屋子有点挤，所以想问问要不要搬到另外的房间去住……反正空房多。”
　　说挤是真的，原本这间屋子的空间就不大，后来又被乔语安摆上一块画布在中间，还有颜料、行李、画册等杂物毫无规则地堆在地上，这让屋内更显狭小凌乱，拥挤异常。
　　不过，“挤”虽然是现实，却不是段明毅要乔语安搬离的最终原因。最主要的是段明毅见到了屋里的画布，这让他想起以前念书的时候，乔语安的确是有学习画画的，这么一想，屋里这块画布的作用就很明显了。虽说画画是个挺不错的兴趣爱好，但要整天对着那可就不好了，其他的不说，单说那些颜料的添加物，对人体就是有害无益——段明毅其他画画知识不懂，但这点他至少是清楚的，所以出于好心，为乔语安的身体考虑，段明毅希望他能换个房间休息。
　　斟酌他这番话语，乔语安思来想去，很快就抓住了重点——这算是段明毅在关心自己吧！不管是出于何种想法，但他就是觉得自己在小屋里住的不舒服，所以要自己换房间。
　　此情此景真是像极从前，那时无论段明毅总是被乔语安折腾压榨，起先他都是一副黑脸不愿的神情，但在经历一番后，他终会败下阵来，反而去哄乔语安或逗他开心。仿佛那一幕幕再现眼前一般，乔语安按耐不住心中的愉悦，忍不住低声轻笑起来。
　　啊呀呀，这人还真是好心，和以前一模一样……只是可惜，唯独这份温柔是自己不能享受的！
　　喜悦随着时间转换为无奈，笑语也最终化为一丝苦涩消失在嘴角，乔语安深吸口气，而后摇摇头拒绝了段明毅的好意。
　　“反正再过两个月就要走人了，没必要搬来搬去，太麻烦，挤点就挤点吧，我没事。”
　　这话也没错，段明毅想反驳也找不出理由，要他拉下脸皮明说自己是为对方身体着想，求着他搬到另一间屋住，这也是做不到的，这个话题就在这个地方断下，段明毅心想，就这么两三个月的时间，乔语安也不至于弄出什么大毛病来，于是没有再提。
　　两人继续各自的动作，谁也没有干扰谁，用完餐后，乔语安老老实实地道了谢，一句废话也没有蹦，这倒让段明毅有些意外了。原以为之前两人发生了那么“亲密”的关系，乔语安借机一定会更上一层楼地压榨自己，可没想到那些都没有发生。不过意外归意外，再深入想一想，段明毅也能理解几分——乔语安也是和自己一样的成人了，虽说行为举止上仍显轻浮，但毕竟年少轻狂不再，该收敛的地方他应该会注意。
　　就在段明毅沉浸在思绪里的时候，乔语安又默默抬头望向了段明毅，心里把已经准备好的台词默念了一遍，确认无误，他定了定神后开了口。
　　“那个，挚友，我有事想和你说。”
　　“唔？你说什么？”
　　突然被喊，段明毅还没来得及反应，不过乔语安不介意，既然他没听见，那他就再说一遍。
　　“我说我有件事要和你说，是关于以前的事。”
　　“以前……”
　　这个词语很是敏感，段明毅听后微微一怔。
　　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乔语安没有退缩，毅然出声道：“以前年纪小，给你带去不好的回忆，真的非常抱歉，这些天我想了许多，总觉得在离开前，应该和你说清楚才是。”
　　这番话中含义段明毅明白，可是来得太突然，他竟不知该如何回应才好，只能愣愣地看着乔语安，听他继续自己的解释。
　　“其实，以前说喜欢你并不假，只不过我那时还没意识到自己和你并不合适。”乔语安说着话，忽然叹了口气，“后来分手了，我没有后悔，就是有些内疚，当时不该那么直接伤了你，毕竟你是真的很喜欢我。”
　　事实的确如此，段明毅之所以能将这段感情记那么久，一来是因为确实陷得深，二来则如乔语安所说——他的言行举止太过伤人，段明毅无法忘却，惦记时间长了，喜欢就转变成了无形的恨意，牢牢地将他束缚在这段感情之中。
　　段明毅皱着眉头，一时间也不知如何作答。人家这样诚恳地开口道歉了，说原谅吧，段明毅过不了自己这关，毕竟惦念了这么长时间，现在就要他即刻忘记和原谅乔语安，这不现实。可要说不原谅吧，情理上又说不通，毕竟两人过去既无关系又无嫁娶，分分合合的很正常，谁也没亏欠了谁。
　　“我……让我想想。”段明毅有些为难，思来想去又牵扯上了另一些问题，“你这话怎么不早说，还有，既然都打算划清界限了，那干嘛又来招惹我？”
　　所谓“招惹”自然就是指之前一夜疯狂的情事了，段明毅想不通，明明这话早点说出来就两清了，乔语安为什么还要存心靠上来，甚至还与自己定下那么荒谬的约定！？
　　“约定？你是说成为‘炮友’的事？”
　　“咳咳！”段明毅脸皮没那么厚，听见这个词语不免有些尴尬，轻咳掩饰后他点了点头。
　　乔语安觉得这样的他很可爱，不禁轻笑几声，随后才答道：“亲爱的挚友啊，不瞒你说，之前读高中，你转学后我才发现了一件事——我这人特别滥情，总是喜新厌旧，安定不下来，这个习惯随着年纪的增长，自然也就发展到了生活作风上……呃，都是男人，你懂的。”
　　这话说得直白，段明毅一时间竟也无言以对，而后就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乔语安毫不避讳地把继段明毅之后交往的男男女女一并交代了明白，就差没列个详细名单了，反正言而总之，就一句话——乔语安就是个无节操的双性恋。
　　“虽然奶奶在世的时候也有和我说，让我不要再这么贪玩，好好找个人安定度日，哎，可惜，难哦！”说道自家奶奶，乔语安的言辞稍稍缓和了些，可见老人家在他心目中地位犹存。
　　这番话若是以前的段明毅听到了定然不会信，但是有了亲眼目睹到他与其他男人纠缠不清，亲身体验了一番与他一起放纵淫靡的那个夜晚，以及他亲口承诺的那个约定，段明毅忽然发现，原来自己是真的没有了解过乔语安这个人。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