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只道是寻常》华清冷

29、等闲变却故人心【一】

　　楔子
　　他是孤儿，十二岁，就被送进了组织。
　　他记得，那一天，大雨。
　　浓烈的液/体/炸/药从教学楼顶端缓缓流淌，散落的碎石，血肉模糊的肢体，满是浓的发黑的沼泽，蔓延着侵蚀着剩余的残垣断壁，散发出瓜果腐蚀的味道。
　　冰冷的雨水洗刷着这个院落最后的自尊，铁锈色的颜料在透明的水流中迅速的渲染扩散，毒死葱绿如茵的草坪，铺天盖地的火势愈演愈烈，雨势越大，火势就愈裂。
　　氰-化-钠也好，异氰酸甲酯也好，异噻唑啉酮也好，都不重要了……
　　他看着熟悉的玩伴一个又一个痛苦的挣扎着，皮肤溃烂,腐蚀，口吐白沫……甚至，有的在屋檐滴漏液体中，生生的化为一滩死水！
　　浓烈的死亡气息笼罩在整个院落，他不知道他该怎么办，他只能一个劲的跑出去，摇摇欲坠的大楼在接二连三的化学爆破中显得格外不堪一击。
　　血肉模糊的伤口，凄厉的尖叫……不可以，不可以停下来，他要活下去……
　　终于当所有的一切都画上了句号，他看到，那个一个裹在黑夜里的男子，轻蔑的挑眉：“叛徒，只有死路。”
　　黑色的枪口蓦然对准他，冷冽中带着嘲讽：“哟，还剩下一个？”

　　凌晨五点，黎明破晓前。
　　梦醒

　　一
　　“Maraschino,把A组的实验药物翻倍，延长一分钟终止。”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上忽高忽低的实验数据，脑海中呈现的是细胞裂解的各项资料。
　　实验台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烧杯，试管，玻璃棒，应有尽有。Sherry的目光从屏幕移到眼前的紫色药水，眉头紧锁着思考着下一步的实验计划。
　　Apotosis如果失控，必须要稳定端粒酶的活性，延长端粒长度，促进Regeneration，那如果发生病理性癌变怎么办……
　　“Chang，把美樱上一阶段的病例分析拿给我。”轻微的咬了一下指关节，计算着任何一切可能发生的误差
　　“Sherry姐，公子让你现在过去一下，他在训练室二楼等你。”
　　“哦。”

　　根据美樱现在的情况来看，烧伤创面感染情况基本稳定，由坏死组织引发的侵染性细菌感染也得到了有效控制，增大药物剂量加快Apotosis进程促进Regeneration的话，免疫防线的迅速崩溃，对接下来可能的细菌感染又会更加措手不及；延长药物周期，进行细胞自然然更替的话，对后期的副作用应该有一定的缓冲作用……
　　翻阅着手中的病例分析，思考着下一步的治疗方案。
　　她没注意到，走廊尽头的那个人，盯着她看已经很久了。

　　工藤新一就那么站在那，看着她一步步地走近。
　　她还是那个样子，头发又剪短了，干练而简洁，深红色的衣领围聚着深陷的锁骨，清澈的眼睛下方弥漫着乌青色，大病初愈，整个脸颊没有一丝的血色。
　　她在她面前的阴影处停下：“麻……”麻烦让一下，清冷的声音在看到他面容的那一刻生生的停滞，她没再说话，侧身避开了他。
　　“哀……”突兀地拽住了她的衣袖，Sherry微微一滞。
　　“Amaretto.请你自重”挣脱他的手却又反被回握住，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一言不发。
　　她终于开口，音色冷淡：
　　“我希望你明白，组织没有灰原哀，组织只有Sherry。”
　　离开的时候，她没有回头。

　　屋檐上的水滴一点点的滑落，子弹无声的脱离训练靶。
　　“砰——砰——”无声的脚步，公子随手从腰间抽出一把格/洛/克17式9mm，子弹上膛，命中靶心。利落的尘埃宣告着他的来临，四周静默，行了一礼，公子颔首，示意退下。
　　换了一身白色的风衣，在一大片黑色中显得尤为突兀。

　　“怎么，不在状态？”偏过头问他，公子的笑容很是玩味。他知道刚才发生的一切。
　　工藤不答，只一个劲的拿着枪扫射训练靶，直到子弹用尽，也未曾命中一个。
　　“别浪费子弹了。”按住他换弹夹的手，毫不留情的嘲讽。

　　工藤新一看着眼前这个独立特行的男子，他突然觉得自己特别的可笑，无所不能的名侦探像极了一个遭人摆布的木偶，他不知道他能做些什么，他想要保护的人一个都保护不了，他以为他站在无所不能的上帝视角角度，其实，他能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或许你会好奇，我为什么会要你加入组织。”转身挑了一个合适的站位，公子看着手中的格/洛/克17式9mm。
　　你知道，死亡的感觉吗？
　　黑色的枪口对准他的时候，公子突然想起了数年前的那个雨夜，他笑，他不想要工藤新一的命，只是……
　　子弹擦过耳畔的那一刻，整个脑子都是空白的。
　　利落的风声扬起训练场上空未尽的枪声，公子摩挲手中枪支，嘴角缓缓上扬。
　　这是一把装了消/音/器的手/枪。
　　他要的答案，他得到了。

　　工藤新一怔怔的看向栏杆外的一片模糊，又忽然觉得，自己站在这里，是一种幸运。
　　她还在这里，就够了。

　　不知名的地面，躺着两枚弹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