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走》里面外面

4、『回忆正数』

　　第一次见这个女生是在很久之前。
　　那天衣服不小心被打湿，又不方便回家换，只好去诚寝室随便拿一件先换上。回来的路上就被这个冒失的女孩撞个满怀。是在楼梯的拐角，这个低着头猛跑的女孩就迎面撞上心口。听到她急急地说了句“对不起”就赶忙跑开，头都不抬一下。这么焦急的样子，忍不住好奇她是去做什么。
　　第二次碰面被吸引是在一次晚会，她跳的开场舞，我都不知道原来她舞跳得那么好。舞只有短暂的一分钟，我却一直挪不开神，直到表演结束。再次见到她是在她们班的门口，这次看清了她的脸。是个清纯恬静的女生，圆圆的脸蛋，白皙的皮肤……
　　突然想得到她的注意，不知道她知不知道自己撞到的是谁。或是只是想看到她。

　　从那以后，一系列怪异的举动让我有些神经抽搐。比如感觉到自己刻意接近他们班的男生；又或是隔三差五的课间总是想要路过她们教室的门口；甚至还会算准她下课后的离校时间……想着这样高频率的碰面，至少会面熟吧。
　　这个女孩有着一张标致的娃娃脸，却时刻散发着清冷的气质，甚至觉得她会有一种阴郁的感觉。也只有在调侃时，她的眼中才会投射出的活泼与灵动。
　　很有距离感的女孩呢。我猜她一定偏爱暗红和宝蓝，因为她只用这两种色的橡筋扎马尾。

　　高一的时候收到一个女生发来的表白，有些被吓到，辗转问了几个人。竟发现是和她走得很近的人。刚开始以为是她开的玩笑，还有些窃喜，琢磨着她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后来却发现不是。
　　再后来便知道她会和自己在同一个班级，所有的念想都有了期盼。

　　她叫殷茵。
　　早已习惯去看她的一举一动。茵是敏锐的女孩，为了不打草惊蛇，我把位置搬到了最后一排。这样的观察，让我渐渐熟知她的性子。为了让她注意到我，想了很多逗笑的乐子。看着她一次次开心的笑，觉得自己有些犯二。
　　茵对身边熟悉的人是调皮活泼的。她很聪明并且充满能量的，安排下来的任务经常都是她自己完成，想去帮忙但又找不到理由。看着她每次被折腾的精疲力尽之后又立马满血复活，有些好笑也有些心疼，但更多的是欣慰。觉得挺骄傲的吧，自己看上的人儿。
　　也许是发现了我有意无意的眼神，茵对我慢慢有些上心。我喜欢她来找我帮忙时卖乖的笑，但我就是拖着，冷淡的看着她一遍遍的磨着。说不出口答应的话，但还是不忍心不帮她。喜欢看她死皮赖脸的占用我的东西，就好像那是她的，而我也不会拒绝。我确实也不会拒绝。
　　记得有一次，看她用的越来越顺畅忍不住想逗逗她，不给她。那是我第一次表情严肃的不给她，以为她依旧会毫无顾忌的掠夺。结果她只说了一句“不给就算了”，便不再理我。只是瞬间，我就后悔了。这样不经意间的伤害让我诚惶诚恐，害怕她会逃走，逃得远远的，再也找不回来。
　　我想要了解她的一切。最喜欢看她每每投来的明亮眼神。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满脸泪痕的她，哭的失去了生气。滂沱的大雨浇淋在她的身上，也许在她的心里也正下着这样冰冷的雨。想把她护在怀里，靠近之后却伸不处手，只好安静的坐在一旁等待。我想把她抱进怀里，却发现没有任何理由去拥抱。
　　不知她哭了多久，也不知我陪了多久。当看见她看我的震惊，想说的安慰话语都被噎在口中，开口的只有让她回家，便起身离开。我以为她会乖乖回家，却发现她一直安静的跟在后面。看她不知所措的站在门前，失去光泽的双眼投射出怕被抛弃的一丝丝恐慌。第一次，竟发现这个透着彩色光芒的女孩此刻只剩下黑白。
　　心脏短暂的抽疼。
　　找了件可以将就的衬衣，吩咐她去洗个热水澡。把打湿的衣服烘干，看她木讷的窝在沙发里盘坐在一只腿上，递给她一杯热水，想问问看是怎么回事。结果听到的诉说只有茵无声的流泪。
　　哭完就睁着犯困的双眼软绵绵的说想要睡觉。替她掩好门。跟诚通了电话，让他想办法告知叶兰晚点过来，顺便让他探探发生了什么。
　　等诚回话，感觉有些无力，面对茵眼泪的慌乱和未能安抚。随手点了烟继续等待。
　　一个小时后，诚打来电话。

　　轻声的推开房门，半躺在茵身侧。想着诚刚刚说的，“她是从家里跑出来的”。
　　身旁轻微的移动，细弱的声音，说她不喜欢烟味。
　　皱着眉，迅速起身。把烟掐掉，站在阳台外吹风，确保不再有烟味后才敢回房间。
　　傍晚，那个叫叶兰的女生和诚一起过来，叶兰接走了茵。有些舍不得，却没有合适的借口挽留。诚赖着不走，滚到床上躺着说着风凉话“舍不得吧，哎，也就我肯来陪你这孤寡老人”。抽出皮带把他撵下床“谁特么允许你躺了”。
　　“诶，我说。不会是我们茵妹妹躺过吧”诚笑着像个小流氓，我没有回话，瞥了一眼率先走出房间。
　　看我不理会，诚吊着嗓子嚷嚷“肯定是了，行了，这套床单被套可以不用洗了，恭喜你们晋升为我们白二爷珍藏品，鼓掌”。
　　无视诚一脸的讨好，顾自接了杯水“你小子欠抽，那个女生你搞定了？跑我这闲逛”
　　诚瘪瘪嘴“不是才被你家那位霸占嘛”说完抱着沙发的抱枕开始撵人“去去去，躺你床上去，我要睡觉”。
　　嘿！真不把自己当外人，看着沙发上装睡的某人，径直走回房间锁上门。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半夜爬床。

　　那一天，那一句“好像喜欢上你”让一直安稳的心脏差点失去心跳。那一刻我相信这个女孩足以夺走我的呼吸。
　　然而她并不知道，她的电话，从很早以前就一直存在这里面了。
　　放任她肆无忌惮的作，在我的眼皮下随便折腾。满足于她对待我的不同，茵是守分寸的女孩。却时常惹得我想狠狠收拾一番又怕吓着她，更怕伤到看似坚强的她。对于我的纵容，诚表示不赞成、不支持，甩下一句“看你给惯的，活该”。
　　沉浸在小小的玩乐中。诚提醒过我之前茵的好友叶兰的事，不交代清楚，怕她会误会。而我则更怕说了之后她会远离，毕竟她们那样好，形影不离的让人嫉妒。

　　情人节那天我买了一支玫瑰，是想要送给茵的。猜测会不会被她心急地直接抢走，等了半天那丫头都毫无动静。我等得也心急，要是她再不来，花儿谢了如何是好。好在最后茵还是用她惯用手法“偷”走了那朵玫瑰。
　　我的玫瑰也有了归宿。诚说，“你这样算什么，喜欢就在一起。说什么不适合，什么怕在一起了她会不再喜欢。什么她还不了解你。那不在一起她能了解你么。非要等到到手的鸽子飞了才后悔么，哥当你是自家兄弟才告诉你，在一起才是最重要”。

　　悄然发现茵躲着在听诚的告白，不想让茵去他们之间凑热闹。我的丫头跟我闹就够了，其他人都是得保持距离的。想着吓她一下，拿手捂着她嘴，感受着那两瓣柔软，心有些乱。
　　示意她听话点，看穿她眼中那一抹不安分的调皮，故意把她牢牢约束在怀里。
　　带茵到天台是不想再犹豫。看到她欢呼雀跃的跑去看风景。看到她沉静下来，看到她走向我……

　　我还是离开了。
　　我愤怒，为何她可以这样决绝的赶我走；为何她不愿意再等等；我明明都已经打算要为她改变……
　　我不是不想挣扎，而是我发现我连挽留的她的勇气都没有。也许是她不再喜欢我，毕竟我不会说甜言蜜语，甚至连简单的承诺都没有。还总是不知轻重伤到她，害她伤心难过。我想，她会找到更好的吧，会有一个人懂得更好的呵护，懂得逗她开心，懂得给她幸福。
　　我没有足够的自信。

　　离开熟悉的地方，离开看不见她的地方。我封闭了周围的世界。
　　也屏蔽了诚发来的所有信件。害怕它们是关于茵的信件。
　　也因此，我痛恨自己的错过。
　　翻看诚发来的一条条关于茵的消息。我才知道，原来我还是她难过的理由。
　　我不确定她对我的感觉是喜欢还是习惯，也怕自己给不了她想要的。
　　我让诚想办法告诉她我结识了另一个女孩。
　　诚说，“你不怕她就此放弃？按茵的性子，很有可能的。”
　　“怕，但是我想不出其他的办法，不会给她带去更大的伤害。
　　若是不爱，她能够尽快的清醒，找到更好的；若是爱……”
　　“她会更难过，你也会更难过。”
　　“那就用一辈子去弥补她吧。”

　　诚说茵很平静，他不知道茵是打算放弃了还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但我已经习惯得知她的消息。看她每天都会干些什么，会想什么。她难过我很心痛；她害怕，我想把她搂在怀里；她孤单，我想陪在她身边。
　　我想我已经不能看不见她。得知她的动向，会匆忙跑去，只为能够悄悄看着她。这样会很安心。

　　在同一片天空下，真好。

　　诚说他真搞不懂，明明两个相爱的人，就这样互相折磨。
　　“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在一起。她不主动，你也不主动。真不知道你们矜持个什么劲。”
　　因为不安，怕这份安心的平静被打破后会是不能承受的后果。

　　原谅我胆小，总是在事情还未发生就断定不好的一面，所以只好被动的等着你来牵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