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全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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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私语
一
大哥被狗咬了，我站在厢房外面看各类下人忙进忙出。
大娘担心着她那不成器的儿子，从厢房出来看见我无所事事地站在外面，便气不打一处来地抬手给了我一巴掌:“没用的东西！有你这么当弟弟的么？！你是怎么照顾你大哥的？！看见狗追他为什么不把狗打走？你就这么狠心看见你大哥被狗咬么？！你这个没用的狗杂种！”
我偏头冷眼看她：“咬伤大哥的是他自己养的狼狗，我怎么会知道那狗当时向大哥冲来的时候是发疯想要咬他？”
“你还给我狡辩！”她气得发抖，又给了我一耳光。“你给我滚去厨房替你大哥烧热水，烧得慢了我饶不了你！”我没有说话，瞥了她一眼转身去了厨房。
二
我是我爹的第二个儿子，房间里那个呻吟着的废物是我的同父异母的兄弟。
我却从没见过我娘，下人们说，我娘以前是宅子里的一个丫鬟，不知怎么的就和我爹好上了，还偏偏是我爹娶了媳妇之后，当然也有人说她是用迷药把我爹迷翻了才怀上我的。她本想着母凭子贵，以为只要怀上了我，再把我生下来，她就可以从一个丫鬟变成姨太太了。可惜她低估了人心的狠厉，在我生下来的第二个月——也就是我爹给我找好奶娘后，她就被人撵出了家门乱棒打死了。后来我爹把我交给了他明媒正娶的老婆抚养。
那个女人恨死了在她看来勾引了我爹的我娘，连带也不喜欢我，从小只知道护着他那个没用的废物儿子，却把我放下人使唤。他的儿子在私塾上课时，我却在后厨劈柴。
宅子里稍微有点眼力的人都知道我不和这个养母的心意，对我的态度也是爱理不理，我爹更是把我看成他一夜荒唐的产物，对我不管不问。
就这样，我成了没人要的弃子。那个从小就受尽宠爱的所谓的大哥更是将他犯的一切过错都推给我，他去赌场输钱了，调戏街上的姑娘被人打了，和别的纨绔子弟花天酒地被家人发现异常了便会通通把这些事推给我。好笑的是，我一个下人有什么钱可以去赌场和酒楼的呢？但是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忽略掉了这个问题，我的养母甚至可以借此更加地苛待我。
三
大哥去花柳巷的时候，一直是我陪着他。他在厢房里和姑娘花天酒地的时候，我就负责在厢房外边替她看着财物，窑子里的倌儿们手脚不干净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我在给他守钱财的时候，认识了窑子里的一个叫翠娘的丫鬟，她之所以是一个丫鬟而不是姐儿原因很简单，没人受得了她脸上的那块胎记——殷红的胎记，血淋淋地如同被剥了半张皮。
她怯生生地跟我搭话，似乎把我认成了什么有钱人的公子，可惜我不是。
我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大多都是她在说话，她似乎许久没和人说过话了，絮絮叨叨讲了很多关于她自己的身世，说她被卖到这里之前的生活，来到这里后因为胎记而受到的歧视。
“不过有胎记也是好事，虽然很累，但至少不会被逼迫做那些腌臜的事情。”她这样说着，带着一丝庆幸。
“是不错，”我对此表示赞同，半倚在门上偏头看向雕花厢门的内部——虽然看不到什么。
后来大哥出来后我便回去了，此后再没见过翠娘。更后来的时候，某天我路过那条花柳巷，猛地听到有人谈论翠娘。
“听说被人喝醉了失手推下栏杆？”
“谁知道啊，不过好像是这样的，犯事的貌似是城南的周家公子？”
“可能吧，昨晚他们几个包了兰桂坊的场子。结果今天就传出了兰桂坊丫鬟死了的事。我看啊，多半就是那几个公子哥中的一个干的好事，那几位，哪个不是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啊？倒是白可惜了一个姑娘哦......”
我想起昨晚大哥跌跌撞撞回来时失魂落魄的样子，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四
我得知翠娘的死讯后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只是默默加大了给大哥的狗的喂食剂量。
这一切看起来都十分正常，直到今天，大哥的狗在大哥喂他的时候突然发疯，狠狠咬了他一口。
所有人都以为那狗是突然发疯，其实我早就花了很长时间将那条狗偷偷训熟了，前几年流行瘟疫的时候街上死了不少人，现在每隔几个月也会有疯子死在大街上，然后被人丢在乱葬岗，每当得知乱葬岗上有了新的尸体，我就会半夜跑到那里，割下那些死去的疯子的肉，拿回家喂那只狗。我这样做的理由很简单，我想让这条狗染上疯病。我以前曾听人说过这样一句话：“被疯狗咬的人会的上治不好的瘟疫。”我不知道狗吃了死疯子的肉会不会发疯，但是我一直都在这样期盼着，翠娘死前是这样，翠娘死后期盼更切。如今，我如愿以偿。
天色已经很暗了，厢房里点起了蜡烛，我再次听见了大哥喘气的声音——比抽风箱还难听，而且越来越急促。突然间我听到了丫鬟凄厉的尖叫声，与此同时，我看见新糊好的窗户纸上似乎被溅上了什么红色的东西，丫鬟的在那抹红色溅上窗扉后就没有声音了，我隐约听见了厢房里皮肉撕裂的声音。我知道我等待许久的东西终于来了，想到这，我盯着窗户上那抹刺红，阴恻恻地笑了。
————（完）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全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