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爱》遥远不过时光

31、嫁衣

　　上古神魔大战，竟是这等景象，有能力参战的全被杀死，剩下的只是些老弱病残，世间再无灵力醇厚之地，便在无人成神。
　　重宣灵就这样死了，神就这样死了，为爱痴狂，为爱疯狂，为爱癫狂，最后……
　　又得到了什么呢？
　　白子画静立在一片血海中却身不染红，此刻他一双蓝眸中不再有对众生的怜悯，因为他忽然意识到这是多么没有意义，世间根本没有绝对的正邪对错，他该怜悯谁，又该唾弃誰？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这句话是多么愚蠢，他自以为是批判小骨，他自以为是批判所有人，爱一个人就该死吗？他没有资格决定别人的生死，因为他什么都不是，他只是一个人，和所有人一样的人。
　　二十八年了，他看到了自己前世的一切，更加坚定了对杀阡陌的感情，前世他们错过了，这一世难道还不能抓紧吗？
　　想要的答案终于找到，那魔物其实就是随着重宣灵入魔而魔化的小精灵们，然而他们已经失去了意识，却还是凭借着本能寻找着主人。
　　可是，他不能放任他们不管，他不是重宣灵，即使经历过一次他也不是重宣灵，他答应过东方彧卿，他要补偿小骨，还有……
　　他还要回去见杀阡陌，他们还没有约定好……要白首偕老……

　　白子画再度睁开眼时，却不知身在何处，被冰封在重重厚冰里，他发力震开一层又一层冰层，一次又一次，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破开了冰层，他只好奇是谁将他封在冰里。
　　对了，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是谁？
　　忘忧酒的效果发作了，他不再记得以前的事，白子画翻遍了自己身上所有的地方，想要找到一点有用的信息，最后他从墟鼎中翻出了一个红盒子。
　　这是……白子画清楚记得重宣灵有个一样的盒子。
　　怎么会在我身上？
　　白子画小心的拆开纸盒，入眼便是一片鲜红，白子画将盒子放在冰层上，将嫁衣拿出抖开，下面是一个夹层，是全套整齐地胭脂等化妆品。
　　怎料刚将嫁衣抖开，眼前闪过一片白光便失去了意识。

　　再度睁开眼，已经是血红的瞳眸，“白子画”打量着周围，这是何处？
　　“白子画”走出冰洞，外面的景象已经全然不同了。
　　这是何时何处？多少年了？
　　“白子画”右手食指轻点额头，一股念力便出现在脑海中，他翻阅着自己的记忆。
　　许久，一声叹息，两行清泪顺着白净的脸庞流下。
　　原来，已经沧海桑田，那次大战，拼着最后的力量魂飞魄散，一缕魂魄钻入陌上凰送予她的嫁衣中，力量消散于天地间，意识便一直沉睡，睡了不知道多少年，不曾有人打开过盒子，也不知盒子流传到了何处，不知辗转了多少岁月，今夕是何年？
　　已是万年以后。
　　“一万年了……”白子画颤抖着开口“我等了一万年了，上凰……”
　　那个名叫杀阡陌的，便是这具身体的爱人，上凰的转世……
　　背负着爱人的生命，背负着承诺与责任，这具身体的拥有着看到了自己所发生的一切，他的目的是……要杀了阿蒙它们吗？
　　否则，上凰就会死去……
　　“阿蒙……”她对不起它们，可是她不想再失去了……
　　“唔！”白子画忽然紧揪住自己的衣襟，怎么回事！
　　重宣灵，你以为你真的逃得出我的手心吗？
　　圣夜！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该死，圣夜竟然和她在同一具身躯里！难怪这身躯的主人会有那样的性格！
　　圣夜，我不想再和你扯，我有要事要做！不然这个世界会毁灭！
　　我凭什么信你？你是那种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的人吗？
　　不管你信不信，我只是为了上凰！
　　陌上凰已经死了。等等……你是说他的转世？
　　没错！
　　重宣灵给圣夜看了白子画的记忆，圣夜只能暂且相信她，并不再干涉，只要她不做坏事，怎样都行，一万年了，他对无玉的愧疚丝毫未减。
　　重宣灵却没有立刻去找杀阡陌的意思，按照白子画的记忆，二十八年前他和杀阡陌闹翻了，那么杀阡陌应该还不待见白子画才是。
　　不过……

　　捏紧手心里的嫁衣一角，重宣灵心中既紧张又期待，这个盒子是杀阡陌意外得到的，当他知道里面是嫁衣后，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年份，还是欣喜地送给了白子画，他想看白子画穿红衣，而陌上凰想看重宣灵穿嫁衣。
　　那就……穿一次好了……
　　就……就穿一下……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现在这个冰洞里，没有其他人，而她呆着的这个地方是长白山其中的一座山，人们也不会没事找事进来。
　　重宣灵就像是着了魔一样，无法自拔。她站起身，手指抚摸着嫁衣，指尖上的柔软触感，让她再也忍不住。
　　解开破烂的长袍，用木梳梳理头发，小心翼翼地穿上了那身嫁衣，然后她就在冰镜中看到了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容。

　　那人披散着头发，穿着一身大红色的曲裾绕襟深衣，宽袖紧身，勾勒出她完美的曲线身材，十年都没有穿过长裙的重宣灵，此刻心里就像吃了蜜一样甜。
　　虽然，这是白子画的身体，却和她以前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只是，脸容素净，根本不像是新嫁娘。
　　重宣灵在冰镜前坐了下来，打开了那层层叠叠的梳妆盒。
　　敷铅粉、抹胭脂、涂鹅黄、画黛眉、点口脂、描面靥……重宣灵仔仔细细地为自己画着妆，她虽然从未做过，可是记忆中看过宫中女子们每天早上都这样画，她认真而又虔诚，就好像在心底练习过了无数次一样。
　　而在重宣灵最后恢复神智时，彻彻底底地被冰镜中那张脸容震惊住了。
　　原来，这才是重宣灵。
　　原来，若父亲没有去世，若她不是神界将军，那么她早就应当就是冰镜中的这幅模样。
　　重宣灵并没有收手，而是把散落的长发略显生疏地挽了一个垂云髻，脸颊旁边垂落几缕轻盈的发梢，显得越发轻灵妩媚，最后插上了一只孔雀玳瑁镶金簪，再在发髻上缠上一条五色樱穗。
　　如果上凰没有出事，他们早就结发为夫妻，她就应该过上生儿育女的普通人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