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记明镜台》何用不臧

5、莲动下渔舟2

　　第二日，距离选秀还有二十三日，一大早，王袅便来寻宇文嫆:“小姐可还是疲倦？双眼有些红肿，”星宿为宇文嫆梳着头，宇文嫆也自己拿了把玉梳理着垂下的发丝，今日是个流云髻，髻上斜斜地钗了一只莲状的步摇，耳上是一双流苏玉坠便再无其他装饰了。
　　“姐姐方才叫我什么？”宇文嫆放下玉梳，轻挑眉，王袅反应过来，低低的，说：“妹妹”宇文嫆满意点头，从梳妆台前走过来：“还不是昨日尾宿那小妮子，睡的正好，偏要来闹我，今日一大早又叫起身，说是要去见宫里来的人”心里忽然想起了昨夜的梦，变得有些沉重。“宫里来的人？”王袅好奇，宇文嫆漫不经心的答：“听说是名内侍，管他呢”宇文嫆挥挥手，笑道：“姐姐今日来得早，可曾用了早膳？”王袅羞涩摇头：“还不曾”宇文嫆让尾宿去制早膳，星宿先来布筷，过了会，尾宿端了两碗紫米粥，两碟玉仁糕，两人有说有笑的，王袅还在吃，却见宇文嫆放下了勺子和筷箸，尾宿递过一杯水，宇文嫆漱了口，掩面将水吐在星宿手里的瓷瓶里，接过尾宿奉上的丝帕轻拭嘴角，趁着星宿尾宿下去的时候，端起了茶盏喝着，王袅疑惑：“妹妹不用了么？”宇文嫆道：“不了”王袅有些尴尬，她也放下勺子，有两个小丫头来伺候她漱口，同时又进来四人利落地收拾了桌上的碗筷，宇文嫆问：“可还合姐姐口味？”王袅道：“极好的”宇文嫆笑笑：“那就好”
　　这时，宇文曌来了宇文嫆的小园，轻叩房门，王袅看来了个陌生男子，忙低头，“哥哥今日这么早来寻我，可见过爹爹了？”宇文嫆起身问
　　宇文曌答：“这就是才从父亲那过来，父亲让你过去”宇文嫆展颜：“原是个传信儿的，我当哥哥有什么重要的事么”王袅明白了，这便是宇文公子，她听了低低地笑着，宇文曌在外人面前被妹妹笑话，脸一沉：“平日太宠你了，改日父亲好好整治你”宇文嫆瞪他一眼，拉着王袅边走，王袅点头向宇文曌示意，宇文曌也礼貌的回了礼。
　　天空格外明朗。
　　才到大堂，就听见了一阵笑声：“皇上竟然这样说羽妃？沈丫头怕是恨极了”又听一略尖的声音：“杂家说的也是实话，羽主子碍于皇上，毕竟不能如何，估摸着，她现在还不肯消停呢，采応殿里怕是又碎了许多珍宝了”“哈哈哈哈…！！”又是一阵爽朗的大笑，宇文嫆好奇究竟是谁，将父亲说得这般欢悦，她稍稍躲到门后，伸出个脑袋往里看。
　　父亲坐在上首，说话的人坐在左边下首，穿着一件深蓝色的长裾，腰间是一条黑色衣带，上面挂着一块白色的类似牌子一样的东西，头上顶着一个纱冠，纱冠后有两条带子垂下，她想了想，这位应该就是哥哥说的宫里人了，好巧不巧，此时宇文世桀看见了她，对她喊道：“嫆嫆，你躲在门后做何？还不快进来！”宇文嫆站直身体，端庄有礼的迈着脚步，来到了父亲面前，王袅跟着她，更是呼吸困难，快要窒息一般。
　　宇文世桀对宫里人道：“这是我的女儿宇文嫆”那人一笑，宇文世桀又对她说：“嫆儿，这是云盛云公公”宇文嫆听了，转身微福了福：“云公公”
　　那人听她这一声，很是受用，连忙起身道：“小姐快快起身，真真是折煞奴婢了”云盛见得这样一个玲珑璧人，喜笑颜开，宇文嫆拉着王袅现在宇文世桀身侧，顺从的立着，云盛是宫里混了几十年的人精了，看这个女子与宇文嫆挺亲密的，他也客气着：“这位小姐又是哪家闺秀？”王袅听了，上前一步道：“小女王袅，是中纪室参军王英之女”云盛点点头，又看着宇文嫆，和善：“小姐可是才起？眼都还有些浮肿”宇文嫆尴尬的抚摸着眼下，点头，宇文世桀咳嗽一下，清清嗓子：“嫆儿，今日为父特意请了云公公来，想着让你见见面，讨个面熟，等入了宫，云公公便会是你的主事公公，日后别对人使小性子，公公是为父老友，到了宫里，公公会指点你，”宇文嫆乖巧的点了头，云盛谦逊一笑：“大人是抬举奴婢了，奴婢对大人一直是感激不已，对小姐自然也会心存感恩之心，不敢怠慢了”宇文世桀道：“你还是这样，你我之间不用客气”宇文嫆看得好生奇怪，可眼下又不好询问，也就憋着，王袅轻拉宇文嫆袖口，示意她，自己想先走了，宇文嫆看现下的情势，想着她在这儿也多有不便，就向宇文世桀说了，让王袅出了府。
　　宇文嫆送王袅回去后，回到堂上，宇文曌已在旁边，她走了过去，对宇文曌：“哥哥方才去哪了？这会子才来？”“去了趟府衙”宇文曌答。
　　宇文世桀和云盛从堂后的屏风走出来，笑得正开，云盛走到宇文嫆面前，拘个礼：“小姐有贵人相，奴婢先告辞了”宇文嫆奇怪点头，待云盛走远，才问道：“爹爹，云盛是何人？”宇文世桀整整衣袍：“他是老父故友，二十年前，我进宫向先皇急奏战况，离开时，看见当时二十五岁的云盛被一群年长些的内侍殴打欺负，我只是见不过，帮他一把，请了个医士替他治伤，也将他的风寒病治好了，二十年来他凭借着自己的机灵，在先皇面前也受到了重用”宇文世桀喝口水，继续：“谁知，当时不过举手之劳，他却记下了，知恩图报，在先皇面前替我说了不少好话，如今也是，他愿意自降身份，替为父照顾你，”宇文嫆问：“云公公在宫里是什么职位？”宇文世桀想了一下：“先皇在时，是近前内侍，现在新皇登基，便自请降为了内侍局总管，等你入宫了，就会变为你掌事，”宇文嫆听了，觉得有些替云盛惋惜，也敬佩云盛重义重情，转念一想，有了云盛这么多年在宫里的人脉根基和经验，定会顺风一些，也就没再多想，只觉得往后要好好待云公公，算是自己的一些补偿了。
　　宇文曌听了，依旧怀疑：“父亲怎么知道他不会被收买？”宇文世桀道：“他若是这等人，我怎么会与他交心，曌儿大可放心”宇文世桀拍拍他的肩膀，宇文曌颤了一下，道：“这样就好”，见她还有些疏离，宇文世桀眼光暗了下来，但想着孩子哪有会让父母省心的，也就没多在意了，三人又闲谈了几句，吃了饭，各自回房午睡了，金菊初才开了些，甚是添了几分秋日意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