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三十三章 那个过分敏锐的幸村君! ...
-
第二天我特意用最快地速度解决了午饭，然后和奈津实还有希瑞告别后，就去了屋顶的庭园。
总算赶在幸村君之前来了，我总算松了一口气。虽然自己也知道在意这种东西实在是无聊，但是我却偏偏乐在其中。
当然，今天早来也不光是为了幼稚地和幸村君较劲，也是为了来看看学校的花圃里究竟种了些什么花。今天早上来上学之前，我发现家里奈津实给的那束花已经有些枯萎了。花会枯萎，尤其是被剪下来的花，这实在是件很正常的事，但是我却觉得有些可惜。也许是因为那束花是奈津实送给我的吧，我对它们就要失去最美丽的样子有些耿耿于怀。
“如果自己也能种些花就好了，这样也能回赠给奈津实了。”我突然燃起这样的想法。家里的后院里有一大块空地，奶奶还在世的时候也在那里种过许多花，这是我在家里的老照片上看到的。现在我也想产生了种花的想法，想到那块地的历史，这种想法就更坚定了。
可是我没有种过任何“花”。以前在北海道的时候，也养过盆栽，但种下的都是一些不会开花或很难开花的观赏性绿色植物，比如多肉植物、仙人掌、吊兰、文竹、芦荟……虽然记得有一盆被我养得很好的仙人球开了一朵很大的白色的花，但是我也不会因为自己曾经让一盆仙人球开了花就自大到以为自己能够养这些娇嫩的花了。对这些五颜六色的花，我一点也不了解。
如果问奈津实，虽说是很方便，但是不就没有惊喜了吗？我想要看到奈津实收到我亲手种下的花时那惊喜的表情。所以我只能到学校的花圃来暗自记下都有哪些花，然后再回家查这些是什么种类的花，最后去花鸟市场买种子回去种。
因为不知道这些花的名字，我打算用手机拍下来，然后再在网上查。虽然这么做真是又笨有麻烦，但是这也是属于幸村市的固执吧——努力地不让别人知道我的弱点，实际上就是死要面子。这一点和悠介每天熬夜努力学习但是白天却装作很潇洒的样子玩乐有异曲同工之妙。我们果然是亲姐弟！
我调整好角度，按下拍摄键，然后抬头的一瞬间就看到幸村君走了过来。我赶快手忙脚乱地把手机塞进包里，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向幸村君问好。
其实此时已经反应过来的我已经羞愧到要以头抢地了……明明我只要装作是在看手机就好了啊！我真是太笨了！好在幸村君并没有问我什么，寒暄过后就开始画画了。
因为构思已经完成的关系，接下来的阶段都变得异常的顺利。不过因为很久没有用过水彩的关系，我有好几次都想要像是油画一样涂错了颜色的次序（油画是先画深色再画浅色，水彩则是相反的），不过幸好被幸村君无意间看见，提醒了我，不然我的画算是毁掉了……
没想到我后来竟然会先于幸村君完成，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我画得是抽象画的关系，不向幸村君那样需要频繁地观察画纸上的作品和现实中的对象，大大延长了时间。
虽然了解原因，但我还是很高兴，仿佛自己总算是有一样东西赢过了幸村君。
我就这样坐着发呆，等待着画作快点干掉。盯着眼前的花圃太久，以至于都眼晕了，我就开始观察幸村君。
幸村君画画的样子和他打球的样子有点不像，又有点相似。都是一样的认真，一样的全神贯注。不过现在的他是安静的，仿佛连呼吸都忽略掉一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时而思索，时而凝视，时而又握笔端详……长长的睫毛随着眨眼的动作像是蝴蝶的翅膀一样扫过来扫过去，修长的手指握着笔姿势也很优雅有力，仿佛他手中的笔是有了生命一样。
幸村君的眼睫毛好长，而且手也很漂亮……这些我还是第一次发现。以前只觉得他的脸很漂亮，但是现在才发现，他安静下来的样子简直精致的不像真人……
我看了一会儿，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这样肆无忌惮地盯着男孩子看，真是太过分了……”这么想着，我连忙转过了头，把视线集中到自己画好的画上，仿佛要把上面的花给看出来似的……可惜，因为作者是我的关系，画画的用意也好，颜色的使用也好，都已经不能再了如指掌了，所以再看也看不出什么意思。我看了看手表，才发现今天的时间竟然过得这么慢……
“你喜欢花吗？”
我愣了一下，后来才发现是幸村君在和我说话。
“花？虽然很喜欢，但是不是很了解啊……那种娇嫩的东西，总觉得我一定照顾不了，所以之前只养过不会开花的绿色植物。但是现在正在考虑养花。”
“哦？”幸村君仿佛听到了感兴趣的话题，甚至抬头对我微笑了一下，“你打算养什么花？”
我有些郝然：“事实上，我也不知道……如果能种些和花圃里一样的花应该也不错吧！”
“山茶花，鹤望兰，碧冬茄，杜鹃……这些都是家里可以养的花呢，也不是很难养，只要注意浇水、施肥就可以了……”幸村君随口就说出来一大串花的名字，我越发觉得自己真是孤陋寡闻……那些听起来很熟悉的名字，其实我连它们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我暗自记下幸村君说的这些花的名字，打算回家后在网络上好好查查。
“幸村君对花很了解嘛！”
“是啊，因为我的爱好就是园艺。照顾那些植物成长，如果照顾得好了，它们就会开花，如果照顾得不好，它们就会死去。看着它们的成长，一点一点的变化，仿佛过去做过的事情都能体现在它们的形态上……仔细想想，这不是很有趣的吗？”
我仔细考虑了幸村君的话，虽然我从来没有对照顾植物产生什么特别的感情，但是他形容的那种感觉我仿佛也能体会。大概类似于一种自己亲手创造的感觉吧，对于因为自己而成长的东西怀有一种温柔和期待……幸村君果真是个温柔的人啊！
听到幸村君这样的回答，我更想养花了。
*
等我终于把所有的美术作业做完的时候，我和幸村君之间也算是比较熟悉了——如果知道些爱好特长之类的也算是熟悉的话。幸村君的作业只有那一份，所以画完那一份之后他就彻底轻松了（这点我尤其嫉妒），而我还有好几份未完成，所以只能加油去画。
由于幸村君的介绍，我知道了顶楼庭园这个安静的地方，所以接下来的几幅画我也打算在这里完成。
“这下子应该不会再见到已经完成作业的幸村君了吧？”正这样想着，我就看到了幸村君。咦？这是怎么回事，幸村君不是已经完成作业了吗？
“干嘛用那种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我呀，这里可是我的私人领地喔！”幸村君笑着说，虽然是开玩笑的语气，但是已经让我觉得窘迫了……天啊，我不是私自占用了幸村君的位置吧！
我连忙站起来，手足无措地不知道是该道歉还是该立刻离开……
“呵呵，不要那么紧张嘛，我只是说笑而已。你反应过激喽！”幸村君笑着示意我坐下，然后把穿在身上的制服外套脱下来披在肩上，也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幸村君经常来这里吗？”我还是有些不安，很担心自己打扰了幸村君。
“嗯，可以这么说吧……”幸村君看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很悠闲地回答我，“我一般吃过饭后会来这里午休。这里的风景很好，在这里会让人有一种放松的感觉。”
我果然打扰了幸村君的午休啊……愧疚感一下子加强了。不过，这里的风景——我抬头环视那随风摇曳的花朵和抬头就能看见的大片蓝天，如烟雾一般的白云像是滴入水中的墨水一样，随风扩散着，纠缠萦绕，还有远处的立海大的那些建筑和更远的地方不知道是哪里的高楼大厦……在这里看着风景，的确连心胸都开阔了不少。
“阿市，”幸村君突然转过头来看着我，我看过去，因为对幸村君怀有愧疚感的关系，我下意识地拿出最好的态度来面对幸村君的问话，“你不必总是那么考虑别人的心情的。”
幸村君的话音刚落，我就愣住了……
第一次，有人对我说这样的话。也是第一次，有人看出了我的结症所在。父亲母亲的关心呵护，奈津实对我的保护和希瑞对我的照顾……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替我弥补自己的缺陷，但是还是第一次有人一针见血地指出我最大的障碍。
幸村君说得很对，我总是在下意识地站在别人的角度考虑问题，想着自己的所作所为会不会给别人带来困扰，会不会让人讨厌……我这样的行为做得过分，甚至于到了懦弱的境地。这么多年来，这种心理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了。只要这个问题一日没有改变，我就永远不可能彻底蜕变。
可是，这是自从那件事以来，我一直抱有的生活方式，也是我借以保护自己的方式，说改变谈何容易。
所以我沉默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幸村君。幸村君，他真是太敏锐了，仿佛我所有的掩藏在他面前都形同虚设……一眼就看穿事物本质的能力，真是……让人讨厌！
因为我的沉默，幸村君也没有再说话。只是同样是没有言语，我甚至可以在一旁用画画来转移注意力，但是我却如坐针毡般难受，什么都没做就那么看着天空发呆的幸村君却显得那么自然，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自在。
那种能力真是让人羡慕啊……
“我该怎么做呢？怎么才能不在意别人的心情呢？”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在询问幸村君还是在自言自语。或许我潜意识里本来就没有想过要得到答案。
仿佛由回到了记忆中的那个时刻，我在仿佛凝固住了的时间和空间里，听不到自己的呼吸，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于是我只有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我该怎么做呢？怎么才能不让别人讨厌我呢？”
本来我也没期待幸村君的回答。就在我已经以为这句莫名的话已经变成永远的过去式了的时候，幸村君像是音乐一样的声音传来——
“那要问你自己了。”
一样是模棱两可的回答，和我的疑问一样，没有解释的必要。可是，莫名地，我却觉得鼻子酸酸的，有些想流泪。也许是因为终于有一个人能够将视线穿透我的重重伪装看到真正的我的那种感动吧。
可是对幸村君，我却不知道是该感动还是该厌恶。
原本就复杂的心情更复杂了。
作者有话说第37章 第三十三章 那个过分敏锐的幸村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