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赤黛]忧郁症》禾五

11、三（已修改）

　　三

　　“黛前辈。”
　　拖着垃圾袋踏上最后一节台阶时，黛被人叫住了。
　　说被叫住有些奇怪，毕竟以她的存在感大多数人都会直接无视她，进入高中前后她几乎交不上几个朋友，同班同学里能叫出她名字的更没有几个，但那种熟悉的、笃定不已的语气即使是已不怎么关心部活的黛也不会听错。
　　她回头，果不其然看见二层平台上站着身穿部活训练用T恤手里拿着训练表的红发后辈。
　　存在感与其发色瞳色一样红得亮眼的，在洛山只有一个人了——赤司征十郎。
　　/果然该来的还是会来。/

　　“什么，原来是你啊。”
　　听见黛毫不惊讶的回答，赤司露出了猜测正确般自若的微笑向她走来。
　　“刚才看见前辈朝这边走了。”
　　“啊。”
　　赤司出现得太突然，找不到合适词句的黛草草应付对话，希望对方只是偶然经过。一来一回白开水般寡淡的对话间赤司已经走下台阶站在了平地上。见黛还站在最后一层台阶上没动，他伸出手：“不介意的话，让我来帮忙吧？”
　　黛慢了一拍回神，等回过神来时，本来攥在手中的垃圾袋就都到了赤司手里。
　　对黛来说只能半拖半拉的半人高杂物袋被赤司一只手就轻松拎起，说心情不微妙是不可能的，黛表明自己其实一个人能搞定的解释被驳回，对方“帮助他人是义务”一脸坦然的神情让在与人沟通上缺少天分的黛完全无法生气。况且一再拒绝会引起周围的注意，黛只好作罢。
　　不知不觉就变成了赤司走在前面她跟在后面的状况。
　　/算了，小少爷的力气本来就大。/
　　/不过这一个完全没有那种我压迫人我有理的气势...这个应该是大少爷吧？等等我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不管哪个都是同一个人吧...大概？双重人格什么的这也太二次元了吧...但是听上去又很有趣的样子.../
　　/实渕他们还在训练中结果队长却擅自跑出来了这点倒是十足的小少爷作风。/
　　在黛看来，赤司征十郎是对外温和有礼、遇事会尽力帮忙的类型，尽管在部内发号施令时展现出的完全是个隐形控制狂也不妨碍他上到校内下到校外的人气，与对方相处过不短时间的黛对这一点还是十分清楚的。
　　现在这个看上去中二病完全治好了的样子也还是可以当个助人为乐的好素材的嘛...如果是以前那个倨傲的小少爷大概会直接把垃圾丢给下属部员然后拖她回去继续训练？
　　走在赤司身后半步远的黛陷入了思考。

　　走到校门口才想起今天不是惯例的垃圾处理日，最近的处理场少说也有几条街远。面对坚持自己一个人去就可以了的黛，赤司提出先将垃圾袋存放于校内的杂物仓库。
　　“只是暂时存放，明天清理车会连带前天学生会活动剩下的杂物一起处理掉。”他这么说，两只醇红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黛，言辞诚恳，加上那张比同龄人看上去还要小好几岁的脸，使本来还不怎么习惯他突然改变的待人态度的黛也不禁软化了些。
　　/稍微有点理解城凛那群家伙们的心情了，天生主角相放到哪里都自带光环这点在现实中也通用啊。/
　　“黛前辈觉得这样如何？”
　　“啊，那就这么办吧。”
　　两人说着原路返回，到了仓库门口，赤司一手拎袋一手拿钥匙，见他掏出一大串叮当作响的钥匙串，黛出声：“喂你——”
　　仓门升起的轰隆声盖住了她的下半句话，已经一脚踏进门内的赤司向她投以询问的目光。
　　“那个我来拿吧。”黛指指赤司夹在手臂间的写字板。
　　“麻烦前辈了。”
　　黛接过那块夹着训练表的写字板，赤司处理垃圾袋的时候她没什么事可干，索性坐着把几页纸翻了个遍。
　　/明明WC刚过恢复训练就排这么满，不愧出自小少爷手笔。/
　　/一军候补队员的重新选拔也提上日程了么，说得也是，正选现在只有4个人啊。/
　　真正看到训练计划时才真切地意识到自己已经退出了篮球部的事实，即使是黛也忍不住暗自感慨。距离第一次上场比赛、与队友一起为了胜利的目标而努力却最终遗憾收尾这件事想来也有半个多月了。升学考试步步紧逼，对于黛来说，仅剩的高中生涯也只有两个多月了。
　　早就决定好了大学志愿的黛猜测几位前队友的志向：实渕大概会留在本地直升京大，毕竟无冠的三人中以他的成绩最好，小太郎和根武谷虽然徘徊在年级中流但有体育加分项，赤司的话...光是常年占据年级首位的光辉历史就不愁升学问题吧。
　　结果到头来最忙碌于学业的只有黛一个——且正赶上了有针对性的“骚扰”事件，说巧合也令人哭笑不得。
　　大概是无意间把堪称沮丧的情绪流露了出来，黛合上表格抬头，发现赤司抱臂站在座椅扶手旁看着她。
　　/？！！完全没有察觉到！这家伙，什么时候靠这么近的。/
　　“可以请问下前辈的感想吗？”
　　/喂喂，俯视人就这么高兴吗= =/
　　“什么感想？”
　　“前辈刚刚看过了冬季最新的训练安排，以前辈的经验，想必看出了不少需改进之处。”
　　/我有经验就奇怪了，而且你一个部长不要询问退部人员的意见啊。/
　　“那还真不巧，我已经退部了——”话到一半被赤司轻描淡写打断，“正选第五人的甄选关乎来年IH赛事，可能的话我非常希望能得到黛前辈的意见。”
　　/这种事情给我去问实渕他们啊，你自己选的副部长要哭诉自己完全没有职位之实了吧。/
　　“实际上部里现在也急缺人手，黛前辈如果有空闲的话偶尔也来部里露个面吧，部员们看到前辈的出现也一定会大受鼓舞。”
　　/...这句话每一个字都是槽点！/
　　/不行，槽点太多了，再这么下去真的会忍不住全都说出口啊啊啊。/
　　黛无声地递还表格，见赤司还没有离开的意思，忍不住转移话题：“现在还是训练时间吧，抱歉耽误你这么长时间。”
　　“并没有耽误多少，能帮上前辈的忙，我很高兴。”
　　“...完全看不出一点高兴的样子啊你。”
　　/糟糕！居然说出来了！/
　　也许是为了掩饰慌乱，黛起身走向仓库出口，傍晚暖橙色的阳光洒进半掩的门内投下柔和的阴影，直到走出门外，她才发现赤司仍留在仓库内。
　　对方站在光亮照不到的昏暗处，垂下目光不知在想什么，灰暗给他整个人都披上了一层阴影色的外袍。
　　仿佛沉重而巨大的枷锁。

　　回过神来的时候黛发现自己站在仓库外，抓着赤司的右手臂，大概是被她拉出来的赤司微微仰头看她，眼底飞快闪过某种不知名的情绪。
　　有那么一瞬间，她差点以为自己在对方赤红的左眼中看见了一抹金色。
　　/但那是不可能的。/
　　大概是自欺欺人般的自我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