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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雨落庙口少年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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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饱喝足后,孟裕萌心里琢磨了一下,此去扬州路途遥远,她一个女孩子在路上容易出事,万一遇到歹人,傅绣锦这副身子半点武功底子都没有,连赶个车都累的半死不活的,更何况是与歹徒搏斗,她要去镖局找镖师一路护送她回扬州。
孟裕萌将赵姨娘那六千两银票和自己那三千两银票藏进里衣中,又将细软藏入衣柜,推开门,走下楼,正准备问掌柜的附近哪儿有镖局,也没注意看前方,便迎面撞到个温温软软的胸膛。
“姑娘,对不起。”
孟裕萌抬头一看,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少年,生的清雅俊朗,目秀眉清,长身笔直,一瞧就是个武功底子的人,在瞧瞧他手中的那把剑,虽不是很名贵,却也值个百两银子,算是剑中的上品,和他那身麻衣形成鲜明的对比,名贵的剑爱镶刻宝石,所以多用于鉴赏,而这把剑孟裕萌看的出来,是造剑世间墨家所造之剑,墨家的剑又利又钢,剑客酷爱之。
“没事。”孟裕萌觉着自个儿也是那么计较的人,更何况,此人武功不错,若是她不依不饶,她怕惹怒他招至杀生之祸。
“掌柜的,你们这儿哪有镖局?”孟裕萌蹦蹦跳跳跑到掌柜面前,十足一个孩子样。
掌柜肥嘟嘟的脸庞动了动,“我们这儿小镇没有镖局,不过你一直往南,去了我们县里,我们县里有几家镖局。”
“哦。”孟裕萌点点头,“那哪家镖局好呢?”
这样的阴雨天客栈里也没多少人,掌柜的自然有时间闲聊:“小姐是要做什么啊?”
孟裕萌心想该怎么扯谎呢?她在心中迅速的组织了语言,说道:“跟家里人走散了,去镖局请几个镖师送我回家。”
掌柜的斟酌了片刻,道:“你是要到哪儿?城西家的龙虎镖局价格便宜,可镖师没得城北家的平周镖局好,但平周镖局的价格挺贵的。”
“江苏扬州,我还是去龙虎镖局好了,我身上也没多少钱,对了,龙虎镖局可以只付定金吗?到了扬州,我请家里人再把尾款补齐。”出门在外,不能随意露富,孟裕萌还是知道的,虽然她心里已经选好平周镖局了,可嘴里却打听起龙虎镖局。
掌柜的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小姐自己去问问吧。”
“好。”孟裕萌笑着点点头,“谢谢掌柜的了。”
“姑娘要回扬州?”
那声音从她背后传出,孟裕萌转过头去,原来是那个小少年,他这是跟她说话吗?孟裕萌不解的看向他,“嗯。”应该是同她说话的,客栈里洋洋洒洒只有四五个客人,符合姑娘这两个字眼的只有她一个。
“我也要到扬州,姑娘不如跟我一路去,我的要求很简单,只需姑娘包吃包住就行。”小少年说的清清冷冷,声音却异常的好听,吐出的一字一句都十分的铿锵有力。
他的内力不错,而且只需包吃包住,很便宜也很划算,可她并不知道小少年是个怎样的人,怎么敢放心和他同路去扬州?孟裕萌觉着自己还是请镖师护送自己去扬州,虽然要花些银子,可心里至少踏实。
正当孟裕萌看着小少年满眼期待的模样,琢磨着该怎样拒绝时,门外冲来一魁梧大汉,身后还跟着几个家丁模样的人,大汉年约三十左右,身着绸缎锦衣,腰间的玉佩又大又圆,看起来值不少银子,自从孟裕萌重生后,她就发现自个儿已不是那个能挥霍无度的锦宁公主,于是她就开始对钱财重视起来,钱可是谋反必备的装备。呸,她这不叫谋反,只是拿回自己应得的东西,那皇位应该是她的。
一进门,那大汉就冲着客栈中的人大喊:“是谁,是谁?是谁杀了我弟弟?”
“真是麻烦。”那小少年眉毛拧成一团,没有任何情感波动的声线,缓缓道:“是我。”
呀呀呀,果然不是个好人,孟裕萌庆幸自己没有答应跟这个小少年同路。
“好啊!你!”那大汉扒剑就向小少年冲去,孟裕萌这才发现大汉手里拿着的那把剑竟然同小少年那把剑一模一样。
难不成这小少年是为了夺剑,故而动手行凶的?孟裕萌心里更加肯定小少年不是好人!
面对那大汉,小少年不急不慌的侧身一躲,“要闹出去闹,你弟弟虽死于我之手,我我却没错,你弟弟要与我比武,说若是我要赢了,就把他手上那把剑给我,我原本认点到即止便可,可你弟弟非要签下生死契,他招招出手狠辣,我自然不会想让,于是他输了,也死了!”
“总之,不管如何,我都要你血债血还!”在大汉心中,眼前的这个小少年就是害死他弟弟的人,不管他弟弟如何,他都要替弟弟报仇。
“好,既然如此。”那少年的声音不带任何一点温度,仿佛寒冬的冰,凉到骨子里,“那你也同你弟弟一样,跟我签下生死状,同我比试一番,若是我输了,你想如何处置我都行。”
那大汉自信一笑,他弟弟的武功若是有他一半好,他也就谢天谢地了,偏偏他这个弟弟武功不好,还爱逞能,这才死于小少年之手,他可跟他弟弟不一样:“好,我们这就签下生死契!”
孟裕萌虽活了两世却从未见过生死契长什么样,于是她顾不得害怕,扒开大汉的家丁就往桌上凑,小少年的字写的不错,笔锋有力,比起大汉的狗爬字不知好多少。
原来,小少年叫叶长飞,大汉叫做刘太富。
“走,我们找个大的地方出去比试。”刘太富将生死契一式两份,一份交给叶长飞,一份塞进袖口,他见孟裕萌头趴在桌子上,一会儿打量着叶长飞,一会儿大量着自己,一双眼睛鬼精鬼精的,便狠狠朝她瞪了一眼。
孟裕萌打量着叶长飞后是刘太富,怎么瞧她都觉得叶长飞跟刘太富签生死契,叶长飞吃亏的紧,刘太富比叶长飞块头大,比叶长飞年纪大,孟裕萌不觉得叶长飞会赢。
她在心中思量着,哪知刘太富冲着她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她心里气急了,直骂刘太富不得好死!
刘太富最终和叶长飞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孟裕萌倚着客栈外的门,看着渐行渐远的叶长飞,心中隐隐盼望着叶长飞能赢了那刘太富,已报刘太富对她的瞪眼之仇。
“还好,那小少年跟刘老爷走了,要不然小姐你跟这样一个人同行,不说他是不是歹人,光是他能惹出人命,这一路上恐怕都会凶险万分!”掌柜的敲了敲桌面,对门口愣神的孟裕萌道。
对于掌柜的话,孟裕萌不以为然,因为她本来就准备拒绝同叶长飞同行的,“那刘太富的武功怎么样?”
“好的很。”掌柜的啧巴啧巴了嘴,又摇了摇头,“啧啧啧,那小少年恐怕要栽了。”
孟裕萌叹了口气,看来叶长飞是打不过刘太富了,既然赢不过刘太富,那么叶长飞就会被刘太富杀死吧!年纪轻轻的,还真可怜!孟裕萌在心中可怜了叶长飞一下,随即转身回房呼呼大睡,明日她还要去找镖局呢!
安安稳稳睡了一夜后,孟裕萌一大早便起身,先拿着两副银镯去当铺换了些散碎银子和铜钱,银票面值太大,她一个小女孩儿用着实在太招眼,不如铜钱和碎银子用着方便,她又去衣料店买了几身普通的男装——孟裕萌觉着自己这副身子长的这么可爱,人贩子什么的很容易动心思,还是穿男装比较保险。
孟裕萌背着包袱准备离开时,掌柜一边跟客人打招呼,一边还不忘跟她八卦:“听说那个小少年输了,死了。”
“哦,还挺可惜的。”其实那人死了跟她也没多大关系,但为了表现出她的善良,孟裕萌嘴里还是可惜了一下叶长飞。
她驾着马车临近县城郊外,忽然感觉头顶传来几阵隐隐的春雷,孟裕萌最怕的便是打雷,轰隆轰隆的声音像是要劈死她一样,她不敢再驾车行走,正巧瞧见不远处有座破庙,便想去那儿躲躲雷,像这样的雷阵雨,不一会儿就能下完。
自从她重生后,孟裕萌只觉得事事不如意,若她还是锦宁公主就好了,那么她就不必受人欺负,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孟裕萌将马车也牵入庙内,还好庙里有个马棚,虽然破旧了些,可好歹可以给她的马儿遮风挡雨,要是她的马儿淋了雨,生病了,那她就只能徒步走了。
这庙里面供奉的应当是龙王爷,大约是这几年没有旱灾,龙王爷被遗忘了。
孟裕萌盯着龙王爷瞧了瞧,爬上神案,摸了摸他龙角,长长的叹了口气,“我还以为这龙角是金子做的,原来染成金子样的。”
“若是金的,你想怎么样?”沉闷的声音从龙王爷身后传起。
“哎呀,有鬼!”孟裕萌忙不迭跳下神案捂住头,片刻后,等她反应过来,觉着自己很没出息,她也是死了一次的人了,还怕什么鬼!她大胆的冲龙王爷背后一喊:“谁?”
那声音有气无力的,却出奇的熟悉:“姑娘,是我。”
“叶长飞?”孟裕萌试探性的问了一下。
“是的,姑娘。”
“你不是死了吗?”孟裕萌送了口气,又爬上神案,走到龙王神像背后,只见叶长飞捂着胸口,可血还是止不住的流,他脸色苍白,努力的抬起那双幽深如清谭的眼睛。
“姑娘,你是要去扬州吗?”他吃力的抬起手来。
孟裕萌点点头,心想他该不会是想让她救他吧,他受了这么重的伤,莫不说,能不能救活,就算能救活也要花费好多银子,他拿什么还给她?
“姑娘。”他无力的摊开双手,露出一块小小的玉像,“我恐怕……是要死了,临死前,想……托付姑娘……将此物……交给左将军府,就说……是凝娘……还给左横权将军的!”
左横权不就是左上云的爹吗?这个叶长飞是谁?凝娘又是谁?孟裕萌从叶长飞手中拿起拿块玉像,好像刻着个女人,竟然可以在这么小的玉块上刻上这么栩栩如生的人像,一定能卖很多钱?
不对,她怎么又想到钱了呢?按照故事的惯有规律,那个凝娘应当是左横权的小情人,叶长飞极有可能就是左横权的私生子。
“啊,左横权跟你什么关系啊?”孟裕萌将眼睛从玉像上移开,想向叶长飞询问个究竟,却见他已经晕了过去。
孟裕萌探了探他鼻息,还有气息,还活着,她努力回想了一番,前世她未曾听说过左横权有私生子,他只有左上云这一个独子。
可孟裕萌又想,既然是私生子,那肯定是不为外人知晓的,再者若是没有她,上一世叶长飞就死在这破庙中,他连个托付信物的人都没有,左横权往日那段孽情自然无人知晓。
孟裕萌犯难了,叶长飞她是救还是不救呢?他伤的这么重,恐怕救不活了吧?那她还是不救了吧!她可不能做费力不讨好的蠢事!白白赔了银子不说,还没见证她做了善事!孟裕萌使劲儿的摇头,她不要做赔本的买卖!
今日,这天气也出奇的怪,打了几声雷后,乌云便散开了,晴空万里。
孟裕萌不免在心里暗叹,这老天爷是在逗人玩儿吗?
既然是晴天她也不必再在这破庙中躲雨,至于叶长飞,她与他非亲非故,她没有必要去救他。
马儿今天的精神头不太好,走起路来又慢有有气无力的,孟裕萌心想,莫不是马儿生病了?若是病了,她得换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