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措》枕梦半夏

29、忠义王

　　公主和郡主在薛家府上住了一宿，第二日，郡主要回王府，几番邀请，清婉推脱不过，也就只好跟着去了。

　　忠义王爷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太后的亲儿子，曾经又在皇帝登基之事上出了力，自然恩宠优渥。不过府邸并不奢华，当然有王府应有的气派，可是内里陈设等都很平淡，丝毫看不出来是如此位高权重之家。却在清婉看来，很符合当初自己父亲对园子、对家里摆设的一些想法：自然最佳，舒适是考量的中心。

　　见公主来了，王爷和王妃带着人要行礼，被公主一把拉住：“叔王不要折煞小辈了。我今儿来呢，是给娴妹妹作陪，叔王和婶子就不要管礼节了，咱们都是一家子。不过婶子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给我拿点来，我也就开心了。”一席话说的众人都笑了。

　　“公主还是一样的活泼呢。”王爷和王妃到底还是行了礼，可见都是谨慎小心的人。然后轮到郡主给父母行礼了。

　　郡主又拉着清婉介绍：“父王，母亲，这个就是我跟你们提到的婉姐姐了，是公主的师父呢。”
　　清婉一边给王爷和王妃行礼，王妃拉着清婉笑道：“果然是个出类拔萃的孩子，模样也好，又有才华。”

　　请公主和清婉入了座，王爷便回他的书房去了。郡主也跟着去了。想来已经到了最后要分别的时刻，毕竟郡主出嫁是从宫里头的，所以此次来，已经是最后一次听自己父亲的庭训了。清婉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父亲，一时有些难过。而王妃娘娘，已经拿起帕子擦了擦眼角。

　　“婶婶可见过独孤王子？”公主忽然想起来，也不知道王妃见过这个未来的女婿没有？

　　“太后娘娘恩典，那日进宫里头，远远地是见着了的。”话语中，多少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毕竟自己的女儿，好不容易养了这么大，还聪明伶俐的，要嫁到这么远的地方。

　　公主想了想，一时有了主意：“这却不难。我今儿呢，想法子让这个王子来王府给婶婶和叔王请安。”

　　“公主，这可使不得。”王妃娘娘知道这不合规矩，少不得引来闲言闲语，因此急忙阻止。

　　“婶婶你就放心好了。这事儿啊，别人我也不放心，不过我四哥很稳妥的啦。”公主笑道，一边让王妃不要担心，“我保证啊，人不知鬼不觉。”

　　少时，郡主出来，脸上还留着泪痕。公主和清婉都忙拉着她在王妃身边坐下。

　　见郡主如此，王妃少不得又要流泪了。郡主忙擦干了眼泪，上前拉着王妃的手：“母亲不要这样，昨儿我还在婉姐姐府上说呢，安北虽然寒苦些，但是这个王子人不错，且安北的风俗也好，我去了，又是王妃，家里头也不会有其他小妾姨娘什么的，很是舒坦呢。再说了，皇上也是恩准了我们回来探亲的，要相见也不是难事儿。”

　　公主和清婉也都忙着相劝。

　　郡主看了看清婉，忽然笑道：“母亲也不要难过，我今儿可还给母亲带了个女儿来的。”一边拉着清婉，“婉姐姐和我情同姐妹，母亲今儿认个干女儿，也是可以的。”

　　清婉一愣，如此突然。她倒不害怕郡主有什么别的想法，只是纯粹意外了。

　　公主倒是很赞成这个想法：“这个主意不错。我父皇认你做干女儿，咱俩关系更进一步。今儿婶婶要是认了婉姐姐，咱们姐妹关系也就更好了。将来要是有人敢欺负咱们，不也得多思量思量不是？”

　　王妃似乎也很喜欢这个主意，随手从手上取了一个赤金石榴镯子下来套到清婉手上：“这个呢，原来是一对，一只给了娴儿，一只就给你了。我今儿就认了你这个干女儿，不知你可愿意？”

　　清婉还有点发呆，公主已经拉着让清婉磕头了：“不过婶婶你也得给我点什么嘛，今儿婶婶得了干女儿，我也有功劳不是？”

　　“亏得你是公主，若是寒门小户的姑娘，还指不定怎么会算计呢。”郡主开了句玩笑，“你宫里头要什么没有。”

　　“那不一样，婶婶给的，是婶婶的心意嘛。”见清婉磕了头，公主很是满意。

　　“快快起来。”王妃亲自扶起清婉，虽说比不得自己的女儿，但是在身边有一个让自己开开心的，也是不错的事儿。

　　一时忠义王也知道了此事，差人送了礼物来不提。公主差人去请北安王帮忙，果然外头进来回话，说北安王到了。也就意味着独孤荀来了。

　　彼此相见之后，公主和清婉就相携着回避：“我对叔王家很是熟悉了，不如就先带婉姐姐转转。横竖你们也都成了一家人了。”又叫上了北安王。自然是留了空间给他们一家子说话。王妃已经差人请王爷来了。

　　离开到了后头一处院子，北安王才不由得开口问：“什么叫成了一家人？”

　　公主想要捉弄捉弄她的四哥，握着清婉的手用了点儿力：“叔王家的铧哥哥仪表堂堂，不是还没有成亲嘛，所以……”

　　这个玩笑开不得，清婉听到这里也不由得捏了一下公主。

　　北安王一愣，继而却是一笑：“你这个鬼灵精，也不容哄我。这我可是知道的，听说太后要给堂弟指婚的，太后娘娘看上了翰林家的姑娘，知书达理，温柔贤惠。”

　　公主转了转眼珠子：“哦，难道咱们婉姐姐不够知书达理，不够温柔贤惠？”

　　“你……”北安王一时不知怎样回答，只得苦笑。

　　“罢了，四哥你这点小心思，当我傻子呢。”公主拉着清婉往前走，“四哥你看上了咱们婉姐姐，连娴妹妹都看出来了。还装什么呢？”

　　清婉一愣。连赵娴也是看出来了。那么赵娴对自己，不怨恨吗？

　　“婉姐姐你别多想，有些事儿，某些人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公主说的，便是赵娴曾经爱过北安王这件事，赵铭自己是不知道的。

　　“好妹妹，想来是我得罪你了，别计较。”赵铭倒是不知道今日是怎么回事，他这个妹妹处处挤兑他。说着给公主作了个揖。

　　公主笑嘻嘻：“四哥你哪里得罪了我？难不成得罪了我就作揖就算完事儿啊？不如把四哥的那幅《秋山问道图》送我怎么样？”

　　好吧，这才是真正的目地。清婉倒是头一次见识到公主这方面的本领。

　　“四哥可得想好了，若是不给我的话，我可就捡着四哥的糗事、坏话在婉姐姐面前说了。我们姐妹感情好得很呢。”挑了挑眉，公主依旧笑呵呵。

　　赵铭略一思考，不由得摇了摇头：“哪里是你喜欢那画，想来是周家小公子喜欢吧？那画儿挂我们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如何今儿想起来？所以我看显然是周家小公子喜欢，你这是想要借花献佛呢，也别想着你四哥是傻子，什么也看不出来。”

　　清婉也是头一次听他们兄妹斗嘴，倒是很有趣，不由得笑了。笑着笑着，却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小哥哥，也是在灭门之罪的时候被杀掉了。他仅仅比自己大一岁多，关系更是亲近。可如今，已经生死相隔了。想到这里，脸色不由得暗了下去。

　　赵铭见清婉脸色如此，也大约猜到了她的心思，因此忙接了话题：“说了好半天，妹妹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话呢。”

　　“哦，你是说我那句，反正你们也是一家人的话？”公主偏头看了看清婉，“婉姐姐方才认了婶子做干娘，所以她们是一家人啊。”

　　赵铭心底略有些想法，却又有些捉摸不定。想了想，也就放了心。

　　“公主，王爷，不好了，东宁王爷来拜见忠义王爷了。”内侍来回话。

　　按理说，这并么有什么。只是如今独孤荀在王府，又没有皇帝的旨意，如果被有心人说是安北跟忠义王相勾结，那么也是不好的事情。难道二哥已经知道独孤荀来了这里？赵铭心头已经有了计较：“小妹带着薛姑娘到前面去陪王爷和王妃说说话吧。”使了一个眼色，公主已经明白了。拉着清婉回到了刚才的厅堂里头。而独孤荀已经从另外的地方去给北安王汇合了。
　　东宁王进来，看到的便是郡主跟王妃相互垂泪的情景，不由得一愣，旋即笑道：“打扰王叔了，竟不知道娴妹妹今日回家，是侄儿的不是了。”环视了一圈，丝毫没有独孤荀的踪影。不过他也不懊恼，因为太子设计的是双管齐下，自己来这里看看是否有独孤荀的踪迹，而太子爷则亲自去见独孤荀去了。若是独孤荀才离开不久，那显然是赶不回去见太子了。

　　“二哥今儿来，是有什么事儿吗？”公主笑着开了口，“二哥如今是大忙人了呢，难得见得到二哥一回，还是在叔王这里呢。”

　　“可不是，方才本来太子殿下要一起来的，结果又说要去见独孤王子。”赵锐一边说，一边打量她们个人的脸色。

　　众人心底都是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