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快松口》m豆

5、阴差阳错结兄弟

　　三万大军并非都是骑兵，步兵与骑兵脚程相差太远，因此一出城就分成两路各自行军了。而狼骑军由于刚刚组建，又是精锐，比普通骑兵需要更多的时间来训练磨合，因此更是轻装行军，将辎重留给了步兵和其他骑兵。
　　叶子兮平时也骑马，可从来没有一整天都待在马上。尽管她之前为了“美观”在马鞍上铺了柔软的皮毛，但一天下来，大腿内侧还是差点被磨破了皮。
　　更让人欲哭无泪的是，他们的头头，也就是那位传说中的楚淮言楚大将军，竟然连安营扎寨的机会都不给他们，还说这是为了提前训练他们日后夜半行军的能力。
　　月上柳梢，叶子兮都快被颠吐了才等到了下马休息的指令。三千狼骑军停在一条河边，开始生火做饭。叶子兮的百夫长是个留着大胡子的壮年男子，他照着名单将百人小队分成十火，又确定了每火的火长，然后就拍拍屁股走了，留下他们一大群人面面相觑。
　　“咳！”有人尴尬地清了清嗓子，“第…..第七火，我是火长，第七火的来我这里！”
　　人群终于动了起来，其他火长也纷纷效仿。
　　“第三火！第三火！我在这儿！大高个儿！”
　　“第七火的，看我这里！”
　　一时间，叶子兮仿佛回到了小时候跟着娘亲去买菜的集市，她牵着小黑马站在原地四处张望，像是一棵等待被人买走的大白菜。但不知道是她耳聋了还是怎样，一直没听到有人喊“第六火”。
　　半晌，大部分人都跟着自己的火长散开做饭去了，空地上只零星留下几个人大眼瞪小眼。一个高高瘦瘦的人突然举起手，结结巴巴地说道：“好……好了，剩下的都……都是咱们第六火的了，吃……吃饭去！”
　　叶子兮本来对“自己的火长是结巴”这件事有些抵触，但是在吃了一顿饭后就高高兴兴地接受了。吧唧吧唧将小米粥喝完，她惬意地眯起了眼睛。结巴有什么关系，做饭好吃才是王道！
　　吃完晚饭，火长主动要帮大家洗碗，叶子兮想跟他探讨一下日后的伙食问题，因此屁颠屁颠跟他去了河边。
　　火长倒是很不好意思：“我……我来洗就好了，你回……回去吧。”
　　“客气什么呀！放着我来！”叶子兮打定了主意要好好抱大腿。
　　“那……那你……你小心点，别……别掉下去。”
　　“放……放心！没……没问题！”
　　“你……你怎么结巴了？”
　　“我……我不……不是结巴，被……你带的！”叶子兮使劲搓搓自己的双颊，强行改了回来，善解人意地安慰道：“你放心，我不会嘲笑你的！”
　　谁料火长两眼一瞪：“我……我才……才不是结巴！”
　　“都结巴成这样了还不承认？”叶子兮没想到居然有人比她脸皮更厚。
　　“呸……呸！”火长也学着搓了搓自己的双颊，忿忿地说道：“我不是结巴，我只是一害羞才结巴。”
　　叶子兮一愣，半晌才大笑了起来，笑得几乎停不下来。直到火长气得捣了她一拳，她才稍稍收敛。两人一个洗碗一个端碗，相当的默契。
　　“我叫晏子清。”
　　“叶子兮。”
　　“呃……这名字……”
　　“怎么？”
　　“真……真……真他妈娘。”
　　就这样，粼粼的水光中，叶子兮意外地收获了军队中第一份友情。

　　当叶子兮和晏子清抱着一堆碗回来的时候，剩下的七八个人已经开始聊上了。都是正值年少的汉子，没一会儿就熟到了称兄道弟的地步。见两人洗完碗回来，众人纷纷道谢，有抢下他们手中的碗的，也有拉着他们在篝火旁坐下的。两碗水酒一下肚，借着酒劲就开始互报家门。
　　这些人大多来自桓城和周边的小城，只有叶子兮的老家江城离得远。年纪最大的是三十五岁的朱天赐，原本是个铁匠，长得高大魁梧，有一把好力气。听说狼骑军的津贴高，所以来碰碰运气。火长前两个月刚满二十，家里是开武馆的，功夫尚可，但性子太过懦弱，因此被长辈们丢进军营磨练。最小的自然是叶子兮，她参军的理由当然不能放到台面上说，因此三两句就敷衍了过去。大家也没追问，继续挨个儿自我介绍，场面热闹。
　　“十五岁也能参军？拿得动刀吗？”对面有个人扒拉着篝火提出质疑，语气有些轻视。
　　咋咋呼呼的人群蓦地安静了下来。的确，叶子兮看起来弱不禁风，八成是托关系进来混军功的，但这事儿大伙儿心知肚明就好，何必戳破，毕竟人家上头有人嘛。可没想到那人这么不识趣地戳破了窗户纸，一时间竟没人敢接话。
　　叶子兮虽然看着笨，但有时却精明得很。她打量了一下那个人，记得是叫唐珂的。小二哥教过她怎么看人，只一眼，她就明白这是个清高自傲、眼高于顶的人。对于这种人，如果这次不能结结实实打他的脸，往后别指望他会乖乖闭嘴。转瞬之间，她心中有了决断。
　　“我带了些好吃的，你们等一下，我去拿。”叶子兮爬起来拍拍屁股，小跑着去找小黑马。
　　众人均松了口气，附和些“怎么好意思”“真大方”之类的话。
　　不一会儿，她捧着一大兜核桃回来，并且先抓了一把塞到唐珂的手上，语气热情：“慢慢吃，不够再向我拿！”
　　唐珂心里更加不屑，他这摆明了是故意讨好。但送上门的东西哪有不要的道理，他毫不犹豫地收下，丝毫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可惜没有核桃夹子，他也没多想，一手将核桃固定在地上，一手捡了个石块瞄准了砸了下去。
　　“啪！”
　　夜色中传来核桃裂开的声音，唐珂满心欢喜地挪开石头一看，那颗核桃却完好无损。
　　“晏大哥，给你！”
　　唐珂抬头一看，那个小矮子正将一枚碎核桃递给火长，火长乐乐呵呵地接了。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他确定自己没有看到那个小矮个使用工具，可是那核桃怎么就开了呢……难不成……不，一定是巧合！恰巧那颗比较脆或者已经裂开了！他这么安慰自己。可那小矮子像是故意要打破他的自我安慰似的，神态轻松地挨个儿捏碎递给四周的人。
　　“啪！”一颗。
　　“啪！”又一颗。
　　每一声破裂声都撩拨着他的神经，逼着他承认这个小矮子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甚至在某些方面比他更强。他紧紧盯着他的动作，想要找出破绽来，就算只是一个失误也好。可惜，直到捏碎最后一颗也没瞧出什么来。
　　“唐大哥怎么不吃？”叶子兮“善解人意”地问道。
　　唐珂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塞住了，半晌才憋出一句“一会儿再吃”。那个小矮子没有为难他，继续将核桃分给周围的人。可是他总觉得那些正在吃核桃的人看他的眼神都带着些幸灾乐祸的意味。他如坐针毡，留下一句“我去解手”，逃似的离开了这里。
　　场面只冷了一个呼吸的工夫就又热络了起来，初来乍到，谁也不想惹麻烦。
　　“切，叶小兄弟这叫真人不露相！”说话的人脸面白净，嘴巴却带着脏字，“什么□□玩意儿。”他边说边将唐珂留下的核桃悉数拿走，殷勤地递给叶子兮：“嘿嘿，叶小兄弟，再帮我捏几个呗。”
　　叶子兮拍拍手上的核桃屑，面上满是为难之色：“不好意思，我也正想去解手，一会儿回来再给你捏成不？”她的眉毛紧紧蹙着，手也捂着小腹，的确像是快要忍不住了。大家都“不怀好意”地取笑了起来。
　　李复心里有些不快，但没有表现出来。毕竟核桃是人家的，力气也是人家的，实在没有可挑剔的地方。
　　“那你快去吧，天黑路不好走，别摔着了！”
　　叶子兮边起身边答应，一转身，脸上的酸爽神情转瞬消失。相比唐珂，她更讨厌李复这种贪心的无赖，也懒得与这种人周旋。不过想解手倒是真的，在马上都憋了一天了，刚刚又喝了不少小米粥，她现在急着找地方开闸放水。
　　大军沿着河流驻扎，她跑得离河流远远的，找了个半人高的草丛，迅速解了裤带蹲下。呼……紧绷的感觉慢慢疏解，她舒服地喟叹了一声，今天受的罪仿佛也消减了大半。
　　夜风清凉，远处传来嘹亮军歌，荡气回肠；近处虫鸣悠悠，清新撩人……
　　“叶子兮？”
　　黑暗中突然有人说话，炸得她半个魂都没了。哎呀妈呀，完了完了完了！要被发现了！军营里的女人会怎么样来着？暴打一顿扔掉？还是扒光了示众？把姐夫报出来会不会有用？他们会不会相信？
　　脑子中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她腿都软了，没敢应答，更没敢提裤子起来，只顾着哆哆嗦嗦地捂住脸。
　　“喂，应一声嘛，我知道是你。”那人不屈不挠地叫她，好在听声音还在原地并没有靠近。
　　“刚刚……咳，刚刚是我不对，不该以貌取人。现在我承认了，你的确是稍微有点本事的。”
　　夜风一吹，叶子兮找回几丝理智来。她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一听这话猜是同火的唐珂。真是冤家路窄，她恨不得掐自己一把，怎么就不多忍一会儿呢，落他手里肯定没有好下场……
　　“喂，我都跟你道歉了，你别蹬鼻子上脸！听到了吗？”
　　“听……听到了！大……大家都是火伴嘛！”叶子兮怕惹急了他，连忙粗着嗓子吼道。
　　“哼。”唐珂轻哼了一声，似乎对她的回答还算满意，“你可千万别觉得我在巴结你。看在你今晚请我吃核桃的份上，以后在军队里你就由我罩着了！听到了吗？”
　　“听到了！”
　　“在军队里光会捏核桃是没有用的，你别太得意。关键时刻还得看真刀真枪的本事！听到了吗？”
　　“听到了！”
　　“小爷我八岁就开始学长枪，虽不敢说数一数二，但也不是阿猫阿狗及得上的。等咱们上了战场，你就跟在我旁边，我护着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唐珂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叶子兮不明白他的意图，只能下意识地应和。
　　“咳，那个，叶子兮，借我点纸。”
　　“听到了！”
　　……
　　“听到了还不给我！”
　　“给……给什么？”
　　“纸！我拉屎没带纸！”隔壁草丛爆发出一阵咆哮，“你以为我真喜欢跟你套近乎吗，小爷要不是忘带厕纸才不会搭理你！”
　　叶子兮：“……”
　　唐珂完成了人生大事，感觉神清气爽。他站起身扭扭腰，转头一看小矮子早已穿好裤子，这会儿已经走得有些远了。唐珂自认是个信守承诺的君子，他挑挑眉，大步追上并揽住他的肩膀：“你放心，一纸之恩当涌泉相报，我刚刚说的那些……诶，你躲什么！你以后由我罩着，有人欺负你就告诉……啧，我说，你躲什么呀！”唐珂不悦地擒住小矮子的手。
　　叶子兮用力将手抽出来，语气十分委屈：“你……你拉完屎还没洗手呢。”

　　本帅有话说：
╮(￣▽￣)╭你们都不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