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空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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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那日檐下不逢，若不错待十年，我这一生，也终究是梦里看花，唯留余温罢了
——题记
“小姐，还是不要开着窗了，当心风寒。”
“不打紧，还是......开着吧。”
我停下手中笔墨，眼前逐渐有些模糊。也不知多少日来，我就如此展着窗，任凭凛冽的寒风蚀
骨般侵入，然依旧提起笔，写着那句我十年来刻入心中的话语。或许是因为，这扇窗子正对府
上大门的缘故。
“咳咳......”
手帕上沾了些血迹，我下意识的将手帕握入掌心，或许这次，我真的等不了多久了。
“刘伯，陪我出去走走吧。”
我朝身后的老管家道，刘伯应了一声，照例给我披上厚披肩，掩着我的身子，我慢慢起身，一
步步朝门口挪去。
“今年的雪格外大，多日不停，也不知何时是个尽头。”
我伸出手，几片晶莹的雪花落入掌心，片刻便消失不见了。
府上大门也是敞开的，并没有多远的距离却近乎耗尽了我的精力。扶着门檐，我仿佛看到远处
街道的尽头，战袍怒马，长枪在身，伴着阵阵嘶鸣，他笑道......
“我来接你了。”
但终究不过是白雪皑皑，一片荒芜。
我解下身上的披风，递给刘伯。
“给那个乞丐披上吧”
诺大的邸府，此时不过剩下我，刘伯，还有门前那个将要死在寒风中的乞丐。
“小姐！你的身子.......”
“我没事......”我望了一眼曾经风光的慕府牌匾，心中却不似往日那般悲凉。
“刘伯，给他吧。”
我的执拗使刘伯妥协了，刘伯拿着披风走向乞丐，小心的掩在他身上。
“小姐对你好，这慕府门口本不是你该待的地方，好生感激吧。”
乞丐没有说话，或许是睡着了也说不定。
或许我们都熬不过这个冬天。
十年了，他终究是没有回来。
我让刘伯先回去，而我却走到乞丐的身旁，慢慢和他并排坐了下来，也许是太久没有可以倾诉
的人，我竟然想把我一生的刻骨铭心，讲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你在我府门口，也呆了四五年了，记得刚见到你的时候，你昏倒在我府门前，遍体鳞伤，不
能说话，眼睛也有一只是看不到的，我看你可怜，便给了你一个安身的场所，想必你的前半生
也是苦的吧。”
“你知道吗，他是个大将军，战功赫赫。但长相却反倒温文尔雅，是不是很奇怪？”
乞丐似乎被我吵醒了，慢慢睁开了完好的那只眼睛。
“那时的我，贪玩，这诺大的慕府，没人管的了我。
有一日，我只带了贴身的丫头便偷跑了出去，却不料回来的路上下起了大雨。”
我仿佛听得见那日的雨声，一滴滴砸在心上。
“情急之下，我躲在了一个邸府的屋檐下，那也许是我十几年来最狼狈的时候了。可偏偏就在
我最狼狈的时候，他开了门。”
“你是？”
“啊！不好意思啊借你个屋檐躲个雨，嘿嘿！”
他轻笑一声，递给我一条手帕。
“不嫌弃的话请用。”
“我那时候就想，他一定是京城长得最好看的男人，还那么温柔，那条手帕我却迟迟不敢接，
或许连我自己都没想到，我也会胆怯。”
他的那个笑容，至今还浮现在我眼前。
“之后我才知道，他竟然是赫赫有名的将军，当今皇帝的亲弟弟。我误闯的屋檐，竟是将军府
。”
奇怪，我竟然感觉不到丝毫寒冷，倒是身旁的乞丐紧了紧身上的披风。
“我那时候不知道对他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想起他会微笑，会思念，见到他会心跳，会脸红
。他每次都很温柔，在我面前收敛了所有的戾气。很久之后，我才明白，我喜欢他，很喜欢，
无法自拔。”
“慕小姐，我们这偶遇的时候也未免太多了些。”
“啊.....嘿嘿，缘分，缘分！”
“是吗？”
他突然朝前走了一步，我的鼻尖几乎贴上了他的肩头。
“你......”
“既然这么有缘分，不如跟我回将军府。”
“他说过，要带我回将军府.....”眼前模糊了，我努力不想让眼泪掉下来，但却无能为力。
“但为什么？他又走了？”
“为什么这一走，却再也没有回来.....”
“待我战胜归来，一定骑着战马，风光的把你接去将军府！相信我，我一定回来！”
“嗯！我等你！”
他头也不回的走了，战衣怒马，长枪在身。仅余一个渐渐消失的背影。
“苦等三年，却等来了他战死沙场的噩耗。我怎能甘心，他明明说过，他一定会回来接
我......”
“我怎能甘心......”
漫天大雪仿佛要把我的身影掩盖，心寒彻骨
“战无不胜的将军，在给了我承诺之后，战死沙场.......”
“你知道吗？我最大的愿望不是他多风光的接我回将军府，而是，活着。”
“我只要他活着，活着回来，活着来见我，他可以什么都没有，我只要他活着....”
“但他死了......”
“我明明知道他回不来了，或许抱着一丝幻想。我等他，等到，慕府熬不住了，这幅身子也熬
不住了，苦等十年。”
眼前渐渐开始昏黑，意识也有些涣散。
“我在想，如果当初屋檐下未曾相逢，如今的我又会是怎样一副光景。”
“但思来想去，我未曾后悔。”
“小姐，为何要整日开着窗子开着府上大门？”
我神情恍惚了一下。
“这样，他回来，我便看得见。”
“你知道吗，这样，他回来我便看得见，像他走的时候一样，骑着马在我面前，对我道，我回
来了。”
还曾记得，眉间如清风般的轻触，记得夜里掌灯苦等，记得初逢时，那般烙入心间的笑容。
“我记得一切，却在也回不去了.....”
耳畔谁在哭泣？声音嘶哑，像极了那个已哑的乞丐。
我撑着最后一丝意识，茫茫大雪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行钢劲的字体。
——仿佛昨日檐下初逢，十年醉一梦。
像是走马灯，他战败被俘，受尽了折磨，拼尽浑身解数逃了出来。
瞎了一直眼睛，没了舌头，毁了容貌。
那日，他出现在慕府门口。
我，给了他一个安身之所。
他战衣怒马，长枪在身，对我道，我回来了
十年醉一梦，一梦醉一生。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空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