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一臂之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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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张若虚一愣，等反应过来忙点头
“当然可以”
身旁的李鹿炀看了床上的妇人一眼，妇人朝他笑着点头示意，李鹿炀拿起桌上的草药，默默的退出房门。
等李鹿炀一走，房门关上后，床上的妇人慢慢的挪动的身子要下床。张若虚连忙上前搀扶，没想到妇人双脚刚落地，就已经径直的朝张若虚面前跪下了。
张若虚大惊，连连后退，不知道她欲意何为，神色慌乱的结结巴巴说
“夫人，你这是干什么，快站起来，若虚受不起的”
妇人一脸淡定，神色诚恳的抬头看着张若虚，还是那副温柔似水的声音说道
“小公子，你受的起的，我是想谢谢你，对我们母子的照顾”
“这些不过是小事，夫人你赶紧起来，等会别让鹿炀看见”
跪在地上神色憔悴的女人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不自觉的摇了摇头，似乎仍有话说。张若虚见她还是不肯起身，也不好意思的站着听她说话，于是一挥衣袍，也朝妇人跪着下去，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的跪着。
妇人被张若虚一番举动打动，本来一直犹豫着的心也定了下来，她温柔的脸上浮现了一丝坚定，微微俯下身子，声音恭敬
“请小公子帮贱妇照顾好我们家的鹿炀”
“我和鹿炀一见如故，情同手足，你放心，在学堂上我肯定能照顾好他。只是，他主要担心的还是你，夫人一定要养好自己身子，早日康复才好，地上寒气重，快起身吧”
说完，张若虚起身就要扶妇人起来，但扶着她双臂的手却一沉，再看向妇人，这时她温柔的脸上已经突然变得有些悲戚了，泪水也顺着眼角缓缓的流下来。
张若虚眼里已经有了惊色，又听见妇人颤抖着声音
“我是知道自己这身子的，说不好哪天就去了，到时留下鹿炀一人在这世上，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宫中要如何活下来。这孩子自小性格就寡言少语，但偏偏又特别的懂事，是我对不起他，他空有个皇子的身份，却偏偏亲卑娘出生低贱卑微，让他在这深宫之中身份尴尬”
“所以，我也不是为难公子，只是我真的无人可求，才拉下一张老脸来求您的。我看的出来公子非池中之物，又对鹿炀有情有义，若是往后公子有所建树，一定要帮我儿一把才好，望公子务必答应贱妇”。
扶着妇人的那双手不自禁的一抖，张若虚看向还跪在地上眼神透着执念的人，眼眶不自觉的慢慢红了。
她没想到李鹿炀他娘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心思却那么细密，早就想着为李鹿炀做好打算。只是她娘怕是病急乱投医了，所托非人，李鹿炀那么聪明，文作的那么好，怎么会需要没用的自己来扶持。
但张若虚又不敢说真话，怕打碎妇人一片痴心，只敢手上用力，硬生生的将妇人重新扶回床上。
张若虚低头沉默不语，不敢答应面前女人的请求。床上的妇人见张若虚不说话，眼里流露出失望，但也没有再强求她，只拿起怀里手帕拭了拭脸上的泪痕。她神色已经恢复平静，不再像先前那般悲拗，温柔的脸上露出一丝怯意
“是贱妇逾越了，让小公子受惊了”。
正待张若虚想安慰她两句时，房门被退开了，李鹿炀端着煎好的药从外面进来。一进屋子，李鹿炀就觉得屋子里气氛不对，自己的娘眼眶红红的，失神的看着地上。而张若虚也是脸色少有的沉重，看见自己进来，只扯了嘴角一抹苦笑。
正待李鹿炀准备问起原由时，却听见张若虚和自己说话的声音，她闷着嗓子
“外面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告辞了，不打扰你娘休息了，我改日再来找你玩”
说完话，张若虚就灰溜溜的饶过李鹿炀出门走了，只留下身后一头雾水的他。
一出李鹿炀的寝宫，张若虚觉得浑身轻松之余这才发现，天色原来真的已经不早了。
漫天的大雪早就已经停了，夕阳的余晖洒满了巍峨壮丽的皇宫，远处宫殿上的琉璃瓦在大雪覆盖下的缝隙间跳跃着丝丝夺目的光芒。
修建的如此金碧辉煌的皇城，若不是亲眼见过，张若虚绝对不会想到这里面还有李鹿炀住的那样龌龊不堪的地方，这皇宫或许本来就不似外表那样华贵大气。
张若虚又想起来张秉修所说的狼虎之地，没有披大氅的她不禁浑身一啰嗦，抱着手臂脚下加快了速度，想赶紧走出这座皇城。
天色越来越黑，张若虚独自走在去向皇宫侧门的甬道上，空荡狭长的道路上除了左右两面城墙，一路已经没什么宫人，只有张若虚一个落寞孤单的小小的身影还在走着，身后的影子也被拖得越来越长。
夜里又开始飘起雪来，天气也变得更加寒冷，张若虚打着哆嗦，脚下步履又放缓了下来。她心情沉重，第一次觉得走过那么多次的路如今竟然像是走不到头一般。
张若虚看着自己的脚下，想着想着，却见远处地上有一个长长的影子，她抬起头，看见离自己不远的前方有一个高大身影正站直着身子在前面看着自己。
天色昏暗，模模糊糊中，张若虚还是辨认出那人的身影，她嘴角不自觉得慢慢咧开，欢脱的一路小跑了过去。等跑到那人的面前，张若虚亮着一双眼睛看向那个面上冷峻的人，声音有些小但却透露出惊喜
“大哥，你怎么在这？”
张若离冷着脸没有说话，迎着风雪，转身就往皇宫的侧门方向继续走去。
张若虚迈着大步子在后面紧紧的跟着，但张若离身形比张若虚高大的许多，没一会，张若虚又落在张若离的身后。张若离也感觉到身后小人的吃力，脚下慢慢的放缓了下来。
雨雪天里，雪花簌簌的落在张若离的身上，而他却像散步一样和身边的小人一起走在皇宫的甬道上。
张若虚偷偷瞄着身边的人，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她壮着胆子又偷偷的伸出冰凉的小手慢慢的拉起了身边人那人粗糙的大手，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往前走着。
张若离手上一僵，也没甩开，任她牵着 。
在肃穆寂静的的甬道上，漫长的路，一大一小的人牵着手迎着风雪慢慢的走过，只留下身后一串串大大小小的脚印和巍峨壮丽的宫殿。
这已经是张若虚第二次拉着自己从课堂偷跑出来了，当张若虚又一次拿一起出恭的借口搪塞谢老夫子，李鹿炀想起谢老夫子看向两人那已经疑惑暧昧的眼神，脸上不自觉得微微泛红。
而张若虚此刻却并没有管李鹿炀，她正神色认真的和亭子外不远处的太监说着什么
“你的消息确定么？”
小太监眼神闪躲，也不直接回答他，慢吞吞的答
“这个，那个？”
张若虚不耐，又从手中的钱袋掏了块银子丢给他，随即又问了一遍
“你能确定么？”
小太监手上又多块银子，立即谄笑着看向张若虚，神色肯定的答道
“确定，决定不会有错的”
张若虚满意的点了点头，思躇半天，又从钱袋里掏了块银子给小太监，言辞渐渐变得有些严厉，盯着小太监说
“今日我问你之事千万不能说出去，知不知道？”
小太监也端正了神色，忙说
“当然，当然，这可是掉脑袋的事，不用你说”。
当张若虚打发完小太监走后，再回到亭子里，李鹿炀早就等的有些不耐了，他看着一脸得意洋洋的小人就问
“你让我呆我这儿，不会就是看你和那太监窃窃私语吧？”
张若虚噙着一抹坏笑，伸出一根手指对着李鹿炀摇了摇，也不解释，就将原先就准备好的一个包袱在风雨亭的桌上打开，李鹿炀也好奇的看了一眼，原来是一帖佛本和一些笔墨纸砚。
李鹿炀不解的看向张若虚，张若虚才慢悠悠的看着李鹿炀解释
“你娘不是生病了么，我想着今日雪小了点了，你若是能在这亭子里为她抄上这几张佛经，说不定，孝感动天，你娘的病也能好些呢？就算不能，也能宽慰你娘是不是？”
李鹿炀一愣，没想到平常嘻嘻哈哈的张若虚还能有这样的心思，难为他为自己着想了。李鹿炀看着张若虚的眼神又热切了几分，点了点头，就开始翻开佛经准备誊抄。
张若虚见李鹿炀这么容易就被说服了，一脸喜色忙开始为他在一旁磨墨。
正待李鹿炀一脸认真，正准备提笔誊抄时，张若虚看着神色清明，俊朗从容的李鹿炀的眉头不禁一皱，伸手就抓住了李鹿炀的手臂。
李鹿炀神色不解的看向张若虚，却只见张若虚慢慢靠近自己，比自己还高一点的身子低下头，抵在自己的胸口上。李鹿炀面红耳赤的低头看着身前的张若虚手上在解自己衣服，李鹿炀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僵直的身子呆立着不敢动。
不过一会，张若虚已经离开李鹿炀的身子，站在一边手上还拿着李鹿炀身上披着的大氅，李鹿炀红着脸眼神疑惑。
“我突然觉得身子好冷，把这大氅先给我穿穿，再说你少穿点，心才诚嘛”
张若虚笑嘻嘻的说完就将原本就是自己大氅又披回自己的身上。
小插曲过后，李鹿炀沉下心来，又开始潜心誊抄起佛经来，张若虚也在一旁认真的开始研磨。
亭子外的雪开始渐渐下大了，亭子里的小人还在弯着腰奋力的誊写着佛经。两个时辰后，小少年的手腕有些微微发红了，但手下速度却丝毫不减，再见纸上抄写的字，刚劲有力，清逸工整，没有些许的马虎。
张若虚在一旁看了心里也连连称叹。
等一帖的佛本都抄完，三个时辰都已经过了，李鹿炀慢慢的放下了笔，抬眼却觉得心旷神怡。不知为何，他没有一丝倦意，可能是佛经里的奥义深远感人，让人心思清明，胸襟豁然开阔了起来。
李鹿炀正准备将这番感受告诉一旁的张若虚时，却见她有些焦急期盼的的看向亭子外面，突然张若虚在远处像看见什么似的，忙指着佛帖最后一节
“我喜欢这最后一节，你能帮我多抄一份么？”
李鹿炀以为张若虚也参透了这佛经的奥义，忙点头答应，身子又俯下去开始誊写。
不远处，皇上和贵妃的步撵正带着身后一群浩浩荡荡的人群中走向亭子这边来。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一臂之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