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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被诅咒的房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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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七·被诅咒的房子
在伊莉雅的家中住了将近半个月,终于还是等到了伊莉雅的父母即将回家的消息,士郎为伊莉雅的父母留下了一封信,上面写了他和伊莉雅相遇和生活时的一切,然后将信封放在了伊莉雅父母卧室的床头柜上。
和伊莉雅说了自己要离开的事之后,伊莉雅嘟着嘴哭了好久,士郎好不容易才哄着伊莉雅让她停下哭泣,之后便收拾好行李,和吉尔伽美什一起出发去了火车站,临行前士郎答应伊莉雅,一定会再回来看她。
至于那架钢琴,则留在了伊莉雅的卧室,士郎身体里的女人消失后,不知为何,钢琴这项技能就像是被强行塞进了身体里一样,变得融会贯通。听吉尔伽美什说,这似乎是女人为了感谢士郎所以将毕生所学送给了他。get到新技能的士郎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既然是对方的好意,就要好好珍惜才是。
吉尔伽美什坐在车厢的座位上,士郎将从火车站买的热狗递给他,吉尔伽美什吃了一口,似乎是觉得味道不好,便扔在了桌子上,士郎白了他一眼,拿起了被他咬过一口热狗,自己吃了起来,对于士郎来说,浪费食物可是大罪。
吃完东西后,士郎跟吉尔伽美什说了一声,便起身到卫生间洗手,他侧身躲开车厢内的乘客,推开门进了洗手间,低下头挤出洗手液,揉搓着双手,然后打开水龙头冲洗了起来。
洗完手,士郎抬起头,镜子中除了士郎,突然出现了另一个人,士郎吓了一跳,仔细看才发现镜子里的人是表情淡漠的白发天使迦尔纳。
“你出现之前能不能给我点预兆?”
士郎扭着头,看四周没人才敢对着迦尔纳说起话,对方却显得很烦躁似的,叹了口气,银色的眸子望着士郎,显出锐利且责问的目光。
“士郎,你是不是真的觉得堕入地狱也无所谓啊?”
“嗯?这么说,也不是不对……但是地狱那种地方,当然是能不去就不去啊。”
士郎奇怪的望着对方,挠了挠后脑勺,他也不是没想过这种问题,天堂也好地狱也好,对于士郎来说都是一样的,只要去了,他就无法再帮助到别人,无法驱魔。天堂不会允许他破坏规则,地狱则是进去了就不能妄想再随意出来。
“我说你……!!”
迦尔纳似乎因为士郎的迟钝而感到有些愤怒,他上前一步扯住了士郎的衣领,将他逼迫到洗手台,士郎第一次看到迦尔纳的情绪波动这么大,有些摸不着头脑,回想着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事惹到他了。
“你做什么啊迦尔纳?”
“我做什么?”
迦尔纳怒极反笑,他指了指卫生间外的车厢,声音有些颤抖,隐忍的愤怒和不被信任的背叛感一起涌上。
“你宁愿召唤恶魔来糟蹋你,都不愿意召唤我吗?”
“……迦尔纳,你先放开我。”
叹了口气,士郎扯开了迦尔纳抓着自己衣领的手,还以为是什么事,原来是指吉尔伽美什,士郎苦笑了一下,抬起头看着迦尔纳闪着银辉的双眼。
“你自己也知道,就算我召唤你,你也无法帮我,更何况我这种没信仰的人,根本就召唤不到你。除了找恶魔来帮我,我没有任何办法。”
“……你还知道自己没信仰,嗯?我不是什么都做不到,我可以为你指引道路,可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信任我?”
望着士郎几乎死去一般的灵魂,迦尔纳感到的是强烈的不甘心,看不到天使的人类也就算了,眼前的人被天使所救,又被天使所指引,为什么他明明知道上帝的存在,却不愿意信奉他?明明知道召唤恶魔是重罪,为什么还要做出这种会让他无法升入天堂的事?
这个人,宛如将自己隔绝在一切之外,他对自己没有一丝重视,只是利用这副身体不停地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已,可他所做的事又不是为了自己,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不是不信任你迦尔纳……你说的话,我都愿意相信。只是,我需要的不仅是指引,我想要力量,能够保护周围人的力量……迦尔纳,你帮不到我的。”
士郎对着迦尔纳摇了摇头,这一次,他从迦尔纳的身边绕过,先行离开了。迦尔纳转身看着士郎的背影,弱小的,在他眼里如同需要被呵护的花朵一般的人类,此时却挺拔屹立,仿佛永远无法被击倒。
回到座位上的士郎一言不发的杵着下巴,望着车窗外向后退去的风景,眼神里虚无缥缈,吉尔伽美什放下手中的报纸,便看到眼前的士郎一副无趣的表情,他朝对方打了个响指,对方才缓缓的回过神来,望着自己的双眸充满了歉意。
“抱歉,我可能是没睡够,有点累。”
“撒谎都不会撒啊杂种,本王感觉到天使的气味了,你这杂种身边跟着天使,却召唤本王来帮你?”
面对吉尔伽美什的质疑,士郎无法反驳什么,只好点了点头,眼神显得有些无奈。
“天使不能干涉人间的事,就算我真的把对方喊过来了,他也无法做什么的。况且,我本来就是个没信仰的人,除非对方主动出现,我是没法召唤出他的。”
苦笑着摇了摇头,士郎原本就没打算借助天使的力量,从开始到现在,所有的驱魔行动都是自己一人进行的,能不求人便不求人,是士郎的人生格言。
“……你作为驱魔人,能看到天使和恶魔,却不信上帝?你在逗本王吗杂种?”
“我没骗你,我知道上帝的存在,可我没理由信奉他,我不想上天堂,因为去了那里我就什么都做不到了……当然,地狱也一样……”
士郎的眼神没有遮掩和欺骗,他说的话都是真实的,吉尔伽美什微微眯起眼睛,血色的眸子让他看起来像条毒蛇。刚刚他闻到的味道,没猜错的话是那个家伙,那个让自己想要扯下头颅踩在脚底的,厌恶的存在,那样高高在上的天使,居然会为了一个貌不惊人的人类到人间来给予指引。
“……那个天使,为什么对你这么关心?”
“关心?”
士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他趴在桌子上,琥珀色的眸子宛如上等的宝石一般。
“吉尔,人类对于你来说,是什么呢?”
“当然是不值一提的蝼蚁。”
吉尔伽美什完全不用思考,理所当然的回答,士郎却没有因此生气。
“那么,你现在为什么要回答蝼蚁的问题呢?”
“哼,因为你算是比较特别的……嗯,是只野猫吧。”
吉尔伽美什轻哼一声,看着士郎的双眸不屑的笑了一声。
“这就是了。”
士郎靠在座椅后垫上,表情显得有些阴郁。
“神也好,恶魔也好,在你们眼中人类不过是蝼蚁一样的存在。神没空管蝼蚁的死活,恶魔则是利用蝼蚁来获取想要的东西。这就像人类看蚂蚁走在路上,才没有时间管会不会踩死它们,只会无视它们走过去。但是看到了可爱的猫和狗,有些人就会因此停下脚步,摸摸它们的毛,或者给予他们食物。”
眼神平静的望着吉尔伽美什,士郎的口中吐出的话语,似乎根本不像是一个驱魔人该说的。
“天使看我,就像你看我一样。觉得我是蝼蚁中的一只猫,他会起些兴趣,却不会因此真的帮助我什么。我从高处落下,或者被别的动物追着咬,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他就什么都做不了。就算哪天我死在了路边,他也会非常嫌弃的捂着鼻子从我的尸体旁走过。”
波澜不惊的心没有因此而泛起任何波动,士郎的眼神让吉尔伽美什觉得虚无,可里面却带着令人无法忽视的执念。
“我曾经被天使所救,他给予了我一颗属于天使的[心]……”
捂着胸口的士郎,感觉着体内的跳动,那仿佛不是自己的心跳,陌生却温柔。
“但那位天使,以前是个人类,因为拯救了人类选择牺牲自身而升入了天堂,成为了天使。他是特别的存在,他曾经是人类,所以知道人类的脆弱渺小,他会选择救我,打破规则,是因为他不是一个完全的天使。”
“……笑话,你怎么就能肯定那不是所谓的神迹呢?没准儿就是那位高高在上的神救了你啊。”
吉尔伽美什一摊手,上扬的语调略微带着些嘲讽,士郎却摇了摇头。
“……我所在长大的福利院旁边,有一所教堂。曾经里面每天都传来教徒诚挚的祈祷和吟唱,日复一日,从未间断。我曾经想过,这样诚信的教徒一定会让上帝听到他们的声音吧?然后,在某一天,教堂倒塌了,里面正在吟唱的信徒因为相信上帝会保护他们,所以都躲在教堂里。最后,他们的身体被墙壁压在下面,血肉模糊……”
士郎停顿了一下,又扭头望向了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象,眼神里弥漫着令人看不透的光晕。
“那时候,我仿佛听到了来自头顶的,上帝的笑声……”
双眸微微一黯,是了,所谓的上帝,创造人类最初的目的,也不过是他无聊了而已。说到底,人类对于他们,不过也就是如此的存在而已。
被看穿了呢,绮礼那家伙……
吉尔伽美什的唇角上扬,忍不住笑出了声,他捂着肚子,在士郎疑惑的目光中放肆的笑出了声,真是忍不住了啊,这种让人太过愉快的对话。
被世人所信奉的神的本质,居然被一个愚蠢的人类看得如此透彻,吉尔伽美什的胃都笑得疼了起来。
“好笑,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卫宫士郎,你果然是个有趣的杂种啊。”
“……没什么好笑的,吉尔。”
士郎无奈的瞥了他一眼,站起身从行李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对方,吉尔伽美什接过水,平复着情绪,试图让愉悦不要显露的这么明显,可是那种快要溢出身体的愉悦真是让他极为享受的。
结束了对话,吉尔伽美什一边喝着水,一边将自己刚刚买的报纸放在了士郎的面前,用手点了点,士郎顺着他的指尖望过去,发现了一条奇怪的新闻。
那是郊外的一座别墅,上下两层的复式楼,四十年前建造的,如今看上去却还是很新,因为里面曾经死过人,所以房子卖的很便宜。但是奇怪的是,这几个月前去买房试住的人,都离奇地死在了里面,尸体里的□□,包裹血液和水分,全部都像是蒸发了一样,变成了干尸一样的存在。
后来警方封了那座房子,但陆陆续续还是有一些人去那里冒险过夜,结果都是一样惨死,只有一个大学生因为没有进房间,一个人躲在别墅外,活了下来,但精神因此崩溃,整个人像失了魂儿一样,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怎么看都是个奇怪的案子,士郎抬眼看着吉尔伽美什的眸子,突然觉得对方虽然什么都兴致缺缺的懒散样子,但还是有在做正事的,不免还是夸了他两句。
二人到了目的地,士郎又买了巴士的车票,两个人辗转来到别墅所在的城市。为了能尽快看到房子,士郎先领着吉尔伽美什找到了别墅的负责人,因为是私有物品,所以虽然被警方暂时封锁,却还是可以卖的。
向对方说明了想要买房的想法,卖家虽然有些犹豫,但是为了能把房子卖出去,也只好拿出了钥匙。试住是三天,在此期间不可以破坏家具,士郎点头应下,便和吉尔伽美什坐上了负责人的车,一路来到了郊区的别墅,负责人似乎很不想靠近那所房子。
用他的话说,原本当初是因为里面死了人所以他才低价买来的,想要过几年高价卖出去的,没想到却接二连三的发生这种事,他也提醒了士郎要小心,然后便开着车子走了。士郎背着行李和吉尔伽美什一起走进了院子,用钥匙打开门,然后推门进了房间。
没有想象中的阴森恐怖,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温馨的房间,空气中散发着清新剂的香味,士郎轻轻嗅着那股味道,似乎还夹杂着一丝别的气味,但是并不明显,于是士郎无视了这股异样,他走上二楼,将行李放在卧室。
虽然是死过人的房子,但是每个星期还是有派人过来打理的,房间很久没人住了,却还算干净。下了楼的士郎看到吉尔伽美什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想着他也不会帮什么忙,士郎便自行调查起来。
房间里的摆设也好,家具也好,士郎几乎上上下下的将所有的东西都检查了个遍,可是并没有发现哪里有不对的地方。按理说被封印了恶魔也好,或者存在恶灵也好,房间怎么也应该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可是并没有,这所死了人的房子,连一丝死气都感觉不到。
“太奇怪了,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士郎坐在吉尔伽美什身边的沙发上,表情显得很纠结,如果不是恶魔或者恶灵,难道是具有实体的“魔怪”吗?可是现在这个年代,工业化的社会应该很少能看到魔怪这种生物了,除非是在未开发的山区森林可能还会遇到,这种地方应该是没有才对的。
“想那么多做什么?反正住在这里该出现的早晚会出现。”
吉尔伽美什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此时的他为了防止吓跑那些低级魔物,将自己身上的魔力全部隐藏了起来,就像是普通人一样。士郎叹了口气,也只好听吉尔伽美什的了。由于房间里没有可用的食材,于是士郎用自带的泡面煮了两碗面条,吉尔伽美什隐藏了魔力,此时只能依靠食物来维持肉身的体力,虽然不太乐意吃这样低劣的食物,吉尔伽美什还是一边指责一边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二人吃饱饭便坐在一起看电视,遥控器被霸占,士郎便盯着电视机看着那些无聊的节目,心思却没在那上面,似乎从小就对这种娱乐没有任何兴趣,士郎看着身边因为脱口秀而笑出声的吉尔伽美什,想着这家伙不是说人类是蝼蚁吗?为什么看着蝼蚁对话笑啊?
默默吐槽着的士郎看着钟表上的时间已经超过10点了,往常这时候,士郎早就已经入睡了,可是该出现的依旧没有出现,士郎投影出一个白色的光球,球身刻着繁复的咒文,士郎将它放在了吉尔伽美什手里。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温度,吉尔伽美什微微一挑眉。
“神的护身咒?”
“嗯,你现在隐藏了魔力,肉体凡胎跟人类没什么区别,拿着这个可以防止怀有恶意的东西伤害你。我先上楼睡会儿,你要是有事就来喊我。”
士郎说完,起身上了二楼,吉尔伽美什掂了掂手中的球,虽然是个赝品,但是仿制的没有十成十也有了七分像,效果应该还是有的。可是给身为恶魔的自己这种东西,那杂种在想什么呢?吉尔伽美什轻哼了一声,将球扔在了身边的沙发上。
进了卧室之后,士郎便躺在床上,将房间的灯关好,在黑漆漆的房间里,盯着天花板,他叹了口气,然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虽然陷入了睡眠,意识却还清醒着,士郎尽可能让自己保持低度睡眠,既可以恢复体力,又能够察觉到身边的异常。
不知过了多久,安静的房间突然传来了细小的声音,士郎下意识的聆听,那是一种类似于弹珠掉落在地上的声音。用科学解释的话,就是由于热胀冷缩使钢筋产生形变而发出的声音,可是这声音实在太过频繁,一声一声的,像是击打着士郎的耳鼓一般。
士郎睁开了眼睛,黑暗之中,他能够感觉得到什么东西正看着他,翻身下了床,士郎摸索着墙壁上的开关,却发现原本存在那里的开关不见了。士郎一皱眉,手掌中立刻投影出紫色的球体,紫色的光瞬间将士郎的四周照亮。
几乎是一瞬间,一张诡异的人脸在紫光的照射下出现在了士郎的眼前,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士郎再仔细看去,那东西又像是空气一样消失不见了。
那分明就是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子的脸,可是他的脸上都是淤青和血迹,灰色的双眼充斥着愤怒和怨恨。即使如此,士郎并没有感觉到身为鬼魂的死气,也就是说,对方还活着。士郎手中的紫球在卧室里环绕了一圈,已经看不到那孩子的踪迹了。
士郎从没有遇到过这种东西,暂且称它为东西吧,明明还活着,却像恶灵一样来去无踪,而且具有可以移动物体的能力,士郎发现墙边的开关果然是消失了,他为什么要移走开关?是为了在黑暗中杀了自己吗?
士郎想了想在房间死去的那些人,都是变成了干尸一样,身体里的全部的水分都被吸走了,那么他杀人的目的是什么呢?有太多问题想不明白,士郎干脆推开房门,下了楼,客厅的吉尔伽美什还在看电视,但是人已经显得有些疲倦了。
士郎看着他,又转身回房间拿出了一条毛毯,下了楼之后,将毯子盖在吉尔伽美什身上,对方还嫌弃的推开了士郎,让他别挡着自己的电视。简直像是没自制力的小孩子一样,士郎白了他一眼,然后从茶几下面拿出了笔记本电脑,这是试住期间商家提供的方便,士郎打开电脑连上网,然后搜查了一下这所房子最早出现的命案。
最初建好这所别墅时,拥有者是一对新婚夫妻,母亲带着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子,名叫卢瓦纳,父亲则是一个体育老师。本来平静的一家人,孩子却在某一天突然消失了,父母报了案之后,没过两天便离奇的死在了房间里,死状和最近出现的死者类似,都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一样。
很明显,父母的死去跟这个消失的孩子有着必然的联系,但这已经是二十几年前的案子了,想要查恐怕没那么容易,加上涉案的人都去世了,士郎一点头绪都没有,抱着笔记本又上了楼,没发现吉尔伽美什已经靠着沙发睡着了。
回到卧室关了门,墙壁上的开关又回来了,士郎摆弄了一下开关,发现还能正常使用,便开着灯坐到了床上。怀里抱着笔记本的士郎,一边看着关于那件案子延伸出的传说,一边努力从杂乱的线索里寻找有用的东西。
这时,头顶的那种细小的声音又传了出来,士郎放下笔记本,然后站起身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卧室的角落里,有个可以卸下来的排气管道的封口。士郎搬起写字台前的椅子,放在了封口下面,然后站在椅子上,踮着脚尖伸直手臂,用指尖扣住了封口的细缝,用力将盖子掰了下来。
里面空荡荡的,士郎的身体不够高,没法看到里面有什么东西,他只好跳下椅子,然后下了楼找吉尔伽美什帮忙。吉尔伽美什在沙发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到身子被人摇晃着,便睁开了眼睛,眼前的士郎似乎有些着急,吉尔伽美什胡乱的摸了摸自己的发丝,然后坐直了身体。
“怎么了杂种?”
“吉尔,上楼帮我个忙吧。”
难得看到士郎露出这种拜托的表情,吉尔伽美什只好勉为其难的站起身,随着士郎上了楼,结果只是因为他个子太矮够不到东西而已。吉尔伽美什一边嘲讽着士郎的个子,一边跳上椅子,轻易的将手伸进了管道。
虽然他不认为里面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不过指尖倒真的是摸到了什么东西,吉尔伽美什用力一勾,便将东西拿了出来。
是个被纸包着的,四四方方的东西,吉尔伽美什将东西扔给士郎,便下了椅子,看见有床就直接躺了上去,士郎将线扯开,撕开纸,露出了里面的东西。是个日记本,士郎坐在吉尔伽美什旁边,打开了本子。
[XX年3月5号
妈妈新找的那个男人今天来看我了,我不是很喜欢他,妈妈在的时候他就很温柔,妈妈不在的时候对方看我的眼神就很厌恶。]
[XX年5月16号
妈妈和那个男人结婚了,我不想和他生活在一起。]
[XX年6月19号
妈妈今天不在家,那个男人骂了我,还打了我一巴掌,我不喜欢他。]
[XX年7月6号
我今天又被他打了,手被打紫了,我跟妈妈说,可是妈妈没有管我。]
[XX年7月15号
那个男人老是殴打我,而且越来越频繁了,我告诉妈妈了,可是她为什么不管我?]
[XX年8月2号
又被打了,好疼。]
士郎翻阅着这本厚厚的笔记,里面几乎都是这种被殴打的日记,翻到最后一页有字的笔记,上面有着暗黑色的印记,像是干涸的血渍一样。
[XX年9月12号
那个男的把我的头按进了马桶,还用扫帚打我的后背,我想杀了他。]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满满的一页都是这三个字,刺得士郎眼睛发痛,士郎合上了笔记,想起最初的案件里,那个消失的男孩儿,笔记上的日期与案发的时间相符,没错的话,这本笔记应该就是那个消失的男孩儿的。这么恨意满满的话语,那么男孩儿一定是动手了吧?向他所憎恨的那个男人。
但是,没有成功,反而是他消失了,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他的继父杀了他,然后毁掉尸体向警方报警。可是,不对,士郎想了想,对方既然不是恶灵,就说明这男孩儿还活着,可是既然活着,那么他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
士郎感觉脑子一团乱,太多的猜测挤得他的脑子像是要炸开了锅一般。心烦意乱的翻着笔记,士郎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少年似乎从某一年开始信奉撒旦了,他有些日记里胡乱的画着复杂的法阵和咒语。士郎仔细辨认,发现这的确是一种召唤恶魔的法阵,他将法阵递给吉尔伽美什,对方打着哈欠,慢慢悠悠的翻了两页,然后将笔记扔在床边。
“这种法阵有什么好看的?”
“我想召唤出少年当年召唤出的恶魔,这样就能知道到底当年发生了什么,也能知道为什么这房子会变成这样了。”
听到士郎这么说,吉尔伽美什鄙夷的看了他一眼。
“法阵召唤出的并不一定就是一个恶魔,每种法阵召唤出的恶魔都是不同等级的,但是同一等级的恶魔有成千上万只,你从哪儿找原来那只去?”
吉尔伽美什说的没错,士郎叹了口气,思绪又断了,他想下楼去拿杯水,却发现卧室的房门被锁上了,士郎用力的撞上门板,却又被猛地弹回了地上。
吉尔伽美什一抬眉眼,看着原本纯白的天花板突然冒出了很多紫红色的肉块,那些肉块爬满了天花板,并且迅速的蔓延到了墙上,肉块带着粘稠腐蚀性液体,并且散发着难以忍受的恶臭。
士郎连忙爬起身,然后站在了床上,那些肉块像是无法继续靠近了一样,在床铺的附近停滞不前了,被眼前的景象所恶心到的士郎,投影出了匕首,用力刺在了那些肉块上,肉块瞬间喷出了鲜血,并且随之而来的,是整座房子发出了细微的振动,和诡异的尖叫声。
“这房子……是活的!”
惊讶的喊了一声,士郎将匕首拔了出来,他终于明白了诡异的地方是怎么回事,他感觉不到死亡的气息,是因为这里的那个东西并没有死,它还活着,跟这个房子连在一起。
士郎将手中的匕首扔在地面上,那匕首就像是掉进了流沙一般,被肉块吞没着消失了。如果他推断的不错,那些死去的人恐怕就是被吸进了肉块里,被吸干生命之后,又被吐了出来。
士郎看着脚下的床并没有被入侵,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掌心投影出一瓶高浓度的硫酸,然后打开盖子倒在了地上,诡异的味道和刺耳的尖叫声同时冒起,地上的肉块被硫酸烧出一块空地。
“吉尔,下床。”
吉尔伽美什懒洋洋的坐起来,跟着士郎下了床,趁着硫酸在防止肉块前进,士郎将床垫抬了起来扔在地上,然后掀开了木板。士郎惊呆了,那里面躺着一个,暂且,能被称为人型的东西。
他的皮都被扒了,露出了内里新鲜的肉和血管,内脏都散落在周围,且还保持着正常的功能,他将腿迈进去,然后走到对方的身边,那张没有皮的人脸,两只眼珠猛的朝着士郎转了过去,用憎恶怨毒的眼神望着士郎,士郎看到他胸腔里的心脏,还保持着跳动。
“……你究竟,和恶魔定下了什么契约啊?”
“哼,这杂种快死掉的时候成功召唤了恶魔,他想活下去,并且杀了害他的人,估计那只恶魔也是个恶趣味吧?交换条件是他全身的皮服。”
吉尔伽美什双手环胸,在瞬间解除了魔力阻隔,强大的法力使得四周腐坏的肉块瞬间被绞碎,躺在床底的人痛苦的哀嚎了起来,房子也随之颤动了起来。被活着扒掉皮肤是不可能存活的,所以那个恶魔为了完成契约,将这个人的生命固定在了房子里,这个房子本身已经和这个人融合在一起了。
这已经不能算是人类了,本已经沉睡的这个东西,却因为最近大地魔力的波动而苏醒了过来,因为缺少皮肤而感到干渴难耐的他,开始吸取进入这房子的人的水分。士郎投影出短刀,他举起手,对着那颗跳动的心脏,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还算是人类吗?应该,不算是。可是,这个东西确实曾经是人类,而且此时的它还活着,士郎的双肩微微颤抖,他下得去手吗?即使眼前的人杀了人,可是,如果他还算是人类的话,自己或许还有其他办法可以救他,也许……
士郎还在胡思乱想,一把金色的长剑瞬间插进了眼前怪物的心脏里,士郎的思考刹那间停止了,被刺入的心脏在瞬间停止了跳动,红色的血溅了士郎一脸。士郎喘着气,脸上的液体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他的指尖颤抖着摸上了自己的脸,那是,属于人类的血液。
“……杂种,出来。”
吉尔伽美什一把握住了士郎的手腕,将他从里面拉了出来,那个怪物停止了心跳,房子与它连接在一起的生命迹象也渐渐消失了,士郎呆呆的望着地面,看着里面的尸体,然后又扭过头看着吉尔伽美什的脸,显得无比迷茫。
“这杂种是本王杀的,跟你没关系,别露出那么难看的脸色,真恶心。”
吉尔伽美什一皱眉,转身出了房间,士郎猛地呼出了一口气,一种恶心的呕吐感让他奔到了洗手间干呕了起来,他打开水龙头,用水洗干净自己的手,然后又用力的擦着自己的脸,力道之大将脸上的皮肤都磨红了。
求求你,杀了我吧士郎,我快忍受不了了,士郎,士郎……
不要、不要!!妈妈……妈妈……
脸上、手上、身上,全部都是血,那股熟悉的腥臭味仿佛钻进了鼻腔,士郎不适的喘着粗气,试图让自己恢复平静,吉尔伽美什靠在卫生间的门上,看着士郎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但是,没过多久,对方便恢复了正常,快得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抱歉吉尔,让你出手做了这种事。”
士郎擦了擦脸,吉尔伽美什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对于碾死一只蚂蚁,他觉得没什么好需要道谢的。
在士郎确定了房子真的没有了问题之后,他报了警,警方收走了床底的尸体,之后对他们的身份进行了排查,便放他们走了。
士郎的心里越来越不安了,魔力的波动使得魔物和恶灵的活动越来越活跃,似乎即将迎来不可预见的大事。